“屬下不知，景昭侯話隻說了一半，不過，”夜沉小心地看了看夜逸雲的臉色，見他沒有阻止，大着膽子道，“屬下聽王妃方才所說，應該就是景昭侯做了什麼安排，如果王爺對付他，王爺或者王妃，就會有危險。”

　　夜逸雲眼神肅殺。

　　似乎是有些道理。

　　芷凝必然是怕這樣的結果，卻又不知道那個“死劫”是什麼，所以才阻止他現在去動梅錦淵。

　　如此，也好，那就先查一查，梅錦淵究竟還有什麼安排，遲一點動手不遲。

　　“保護好芷凝，再有這種事，甯可不讓芷凝知道什麼，也絕不可放她一個人面對危險。”夜逸雲手指一彈，一點寒光正中夜沉右肩，“再有下次，别再來見本王！”

　　“綿裡針”入骨縫，疼痛如撕裂一般難以忍受，夜沉面色蒼白，卻仍不及主子的話，叫他恐懼，“屬下不敢！”

　　若不能再跟着主子，他還不如死了呢，區區“綿裡針”之懲戒，算得了什麼。

　　“下去吧。”

　　“是。”

　　窗外的天已在慢慢變亮，夜逸雲卻不曾再睡，臉色陰沉的厲害。

　　――

　　夜北辰正怄心的厲害。

　　“群英會”那天過後，這幾天他的臉上就沒見過笑容，看什麼都不順眼，動不動就發脾氣，責罰下人，弄的整個祁王府都死氣沉沉，沒人敢往人跟前湊。

　　嶽芷凝居然是釋正陽的女兒，要接手蓮華天，還有比這更打他臉的事嗎？

　　不用出去聽也知道，如今京城的人都在說什麼――必然都在嘲笑他，為了一塊爛石頭而放棄了一塊美玉，簡直是瞎了眼！

　　可當初嶽芷凝就是個白癡，他哪想到，她會有今天？

　　如今倒好，白白讓十九皇叔占了個便宜，他自己沒有篡位之心，反而處處維護太子，支持太子，搞的自己想要争奪儲君之位，都沒有半點可能，嶽芷凝和十九皇叔，就是專門來克他的是吧？

　　想着想着，他更加煩躁，将正在喝的一壺酒狠狠摔了出去。

　　碎片四濺，一襲裙角剛好飄過來，濺上了些酒漬，“借酒澆愁，隻會傷害自己，别人能有什麼損失？”

　　夜北辰才要罵，不準旁人打擾，聽這話卻“騰”地跳起來，“水、水姑娘？”

　　才要客氣地把人請進來，忽然想起她隻不過是臣下之女，就又傲慢起來，“你怎麼來了？本王手下都是些死人嗎，随随便便就放人進來，也不通傳一聲？”

　　水琉璃緩步進來，眼裡閃過嘲諷，“王爺忘了嗎，之前不是知會過府上的人，隻要我來，不必通報，直接放行？怎麼，如今我成了嶽正恺的女兒，王爺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夜北辰上下打量她一眼，“你不過是臣下之女，見了本王，還不行禮？”

　　以前能一樣嗎？

　　以前她是宗主最疼愛的女弟子，甚至有人說她就是宗主的私生女，在蓮華天都沒人敢對她不敬，他當然要處處給她行方便。

　　但是現在，哼，有什麼了不起的，宗主眼裡現在隻有嶽芷凝，根本不拿水琉璃當回事了，他還會蠢到巴結她嗎？

　　水琉璃毫不掩飾地露出失望之色：這蠢貨，果然不是能成大事的。“本來我還以為，王爺是懷才不遇，所以才想着幫王爺，沒想到王爺見識竟如此淺薄，難怪嶽芷凝會選擇師弟而不選擇你，既如此，我無話可說。”

　　說罷轉身就走。

　　“站住！”夜北辰勃然大怒，猛一拍桌子，“你方才說什麼？誰是見識淺薄的，你把話說清楚！你敢羞辱本王，好大的膽子！”

　　水琉璃回身，冷冷道，“難道不是嗎？王爺見我回了嶽家，就隻看我是臣下之女，而忘了我仍舊是蓮華天的人，我在蓮華天十幾年，熟悉那裡的一切，更熟悉師父的一切，又豈是嶽芷凝所能比的？”

　　夜北辰愣了一下，怒氣迅速消散，“你是說……”

　　“你倒是看到嶽芷凝是師父的女兒，可她一心喜歡師弟，對你根本不屑一顧，你就算再有心，能争過師弟嗎？”水琉璃不屑地道，“不止争不過，你若惹惱了師弟，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對你下手，甚至是殺了你，師弟的行事作風，你比我清楚吧？”

　　“本王……本王豈會怕了十九皇叔。”夜北辰明明就臉色發青，卻不願落下這風，還說狠話呢。

　　水琉璃勾唇，“是啊，你不怕他，可你真的要跟同歸于盡嗎，或者你真的要跟師弟拼個你死我活，讓别人得了現成便宜？”

　　雖然打心裡瞧不上他，可必要的恭維還是得有，更不能把他踩到地上，要不然隻會适得其反。

　　夜北辰的臉色，果然好看了很多，“别人？你說誰？”

　　“太子。”水琉璃提醒道，“你真以為太子對師弟沒有猜忌之心？隻不過是表象罷了，任何一個君王，都絕不希望有一個時刻威脅到自己的臣子，師弟太過強大，太子知道對付不了他，才不得不暫時安撫罷了。”

　　夜北辰驚喜道，“你的意思是說，讓太子哥哥跟十九皇叔自相殘殺？”

　　自己就可坐收漁人之利，好啊，好計啊，他怎麼就沒想到？

　　“王爺英明。”水琉璃贊道。

　　“不對，”夜北辰忽地想到一件事，迅速冷靜下來，“你不是喜歡十九皇叔嗎，怎麼可能眼看着他跟太子動手？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算計？”

　　還不算太笨。水琉璃暗暗冷笑，“我當然不希望師弟出事，坦白說了吧，太子跟師弟鬥，是絕對不可能赢的，太子仁慈，名聲極好，到時候師弟若殺了太子，就會不容于皇室，甚至不容于天下，除了蓮華天，他無處可去。”

　　夜北辰大笑，“到時候你就可以跟十九皇叔雙宿雙栖？水琉璃，你真是好算計，本王自歎不如！”

　　水琉璃淡然道，“這是于你我都有利的計劃，肯不肯跟我合作，就看你到底有沒有上位之心了。”

　　“本王當然不可能便宜了别人。”夜北辰手指敲打着桌面，仔細想着自己會不會被算計，“不過本王倒想知道，你有什麼法子，能讓太子哥哥跟十九皇叔，自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