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顧婉回道,但她的表情乃至她的聲音,并沒有顯露出多少自信。
好在甯卿也沒再接着問,隻是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了看她。
顧婉擦了一把額頭,心道以後再說話之前,一定要先仔細想想清楚。
關于衣飾的差别,這裡,和那邊,差别還是挺大的。衣不蔽膝,是為不莊,即便是夏天,除了手腳臉頰和脖子,其他的地方都不能露出。但是在現代,可就要放松自由多了。
本來顧婉以為夏天炎熱的天氣,穿這麼長的衣裳,肯定會很熱,但自己試過了之後卻覺的并不盡然如此。傳統服飾平面剪裁,寬袍大袖,行走生風,其實一點都不會覺的悶熱。而現代服裝體系,則是立體剪裁,以裸露皮膚來達到降溫的目的,這兩個本就不是同一原理。(原諒我最近掉入了漢服坑╮(╯▽╰)╭)
關于穿什麼衣服的問題,甯卿沒再追問,顧婉自然也就不再接着說了。
兩人陷入一段短暫的沉默,顧婉想了想,又接着說道:“要說起吃的東西,那可就太多太多了,我會的那點,其實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以前平時喜歡研究美食,雖說廚藝不差,但想容納百家之長,卻是不能。
“出行也不用馬車,而是用汽車,就是一種打開開關,就能快速往前走的車,速度能是馬車的很多倍。”顧婉一邊說着,一邊手舞足蹈地演示汽車啟動時的樣子。她怕他會聽不懂她的描述,所以就盡量簡單形象地說了說。
甯卿靜靜地看着她,見她的臉上滿是興奮的光芒,心裡突然覺的有些心酸。
她一個人,突然來了這裡,四周全都是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那種全世界隻有她一個人的孤寂感,當初是否曾深深地折磨着她?現在,她還會覺得孤獨嗎?
“那時候我們都住在很高很高的樓上,因為人太多了,土地太貴了,買個宅子死貴死貴的……”
想起上班的路上堵車堵的水洩不通,公交車上,地鐵上幾乎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顧婉深深覺的确實是人太多了。她現在在這古代,要是曆史的軌迹也按照那樣發展下去的話,是不是在很久以後的以後,也會變成那個樣子?
不過如果她現在去告誡人們少生孩子的話,估計會被當成神經病,甚至連皇帝都會為此動怒。人口的多少,可是衡量一個國家是否國富民強,繁榮昌盛的重要指标。
顧婉陷入對以往的回憶中,這幾年以來,越是到了後來,她就越少回憶起那時候的事。但突然之間,她卻聽甯卿問道:“你想回去嗎?”
顧婉擡頭看他,見他目光深邃,不由心顫,她回道:“我不舍得。”
不舍得他,不舍得孩子,不舍得這邊這麼多關心她,愛她的人。更何況,她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更不知道要如何回去。
“你想嗎?”甯卿又接着問道。
她隻說自己不舍得,那是不是也說明,她是想回去的?
顧婉垂下眼眸,眨眨眼睛,猶豫了片刻,這才微微點了點頭。
“如果可以的話,是想回去看看。”
她在那裡活了二十多年,也有很多牽挂,想她的父母,想她的好朋友。
或許,他們都以為她已經死了。她很想回去看看他們,看看他們現在如何了?即便不能與他們說話,不能告訴他們,她還活着,隻要能看一眼,她也就滿足了。
想起自己的父母,定然為她傷透了心,她的心裡,越發沉重了起來。
但誰料,卻忽聽甯卿厲聲說道:“不許回去!”
顧婉頓時愣住了,她剛剛見他那看着她的深邃眼神,還以為他會說些好聽溫柔的話來安慰她,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結果。
甯卿依然用深邃的眼神看着她,隻是那眼神裡,多了一份堅定。
她來到這裡,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如果有一天,她可以回去了,那或許也就是說,她回去了之後,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不能冒失去她的任何風險,他必須要讓她一直在自己的身邊。可能這樣的确很自私,但為了她,他也隻能自私。
待顧婉回過神來,便覺的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捏起拳頭在他兇前輕輕地打了一下,嗔怪說道:“你說不許就不許啊?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說着這話,竟是依偎到了他的懷裡,雙臂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看那樣子,别說不許她離開了,就算讓她走,隻怕她都不願意走了。
甯卿臉上綻開笑容,他知道的,這女人從來就喜歡口是心非。
“以後咱們好好的”,他在她耳邊,柔聲說道。
她把自己的秘密全都告訴了他,他雖然确實覺的有些震驚,但也感念萬千。他沒有因為她是個異類而排斥她,疏遠她,反而心裡隻有一種感覺,那便是以後定要待她更好。
她在這裡孤身一人,那他便一輩子與她為伴,呵護她,保護她,成為她的依靠,讓她再也不會孤獨。
顧婉将臉埋在他的兇前,感受着自他身上傳來的溫熱,嘴角一直勾着一個幸福的弧度。
她擡頭看他一眼,微笑着問道:“你不覺得我是個妖孽嗎?不害怕嗎?”
讓顧婉頗感意外的是,甯卿聽聞她這話,竟是笑了起來。
害怕?他有什麼好害怕的?
如果她真的是個妖孽,隻要還能與她再在一起,他願意為她也變成妖孽。
這輩子,他都要與她一起,絕不分開。如果有來生,下輩子,他還想與她繼續攜手同行。
然而,甯卿并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而是說道:“如果哪一天,你要回去的話,帶我一起。”
不知為何,顧婉一聽他這話,心裡竟是湧現出一種百感交集的感覺。
他雖然沒有明确地回答她,但她卻明白他的意思。
不管她是什麼,即便她真是妖孽,他也不會害怕。不但不會害怕,反而還要與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