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見她這樣,心裡更為着急了起來。她這副樣子,到底是有了啊,還是沒有?
“有了嗎?”顧婉又看着她問道。
說到這事,四喜雖然心裡仍然有點害羞,但還是點了點頭。
顧婉于她來說,是個十分重要的人,也是個和别人不一樣的人。
最開始,她是她的主子,但漸漸的,她就成了她的師父,再後來,是她的姐姐。她和她之間,雖說不是親姐妹,但那種感情,卻早已經超越了親姐妹。
所以,她不想對她隐瞞。
顧婉見她點頭,确定了心裡的猜想,不禁歡喜了起來。
“真的啊?真的有了?”她忙不疊地問道。
四喜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顧婉也随之點頭,輕笑出聲。她就說嘛,四喜和陳景澄剛剛成親不久,兩人感情一向很好,又年輕的很,也是該有孩子了。
“現在可好了,嫂子可一直都在為你這事憂心呢,這下她若是知道了的話,肯定要樂壞了。”顧婉笑看着她說道。
但四喜聞言卻搖搖頭:“其實也是昨天才剛剛知道的,還不到兩個月,所以就沒有怎麼說。”
顧婉點頭,這事她明白的,對于孕婦來說,三個月是個敏感的時期,一般懷孕的前三個月,都不會告訴别人懷孕的事。
“你放心,這事兒我先幫你瞞着,等到過了三個月,你再親自去說,到時候想和誰說就和誰說,就算是昭告天下也由着你。”顧婉笑道,看着四喜的生活也步入了正軌,她是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
四喜輕笑了起來:“說的這是什麼話?不就是有個身孕嗎?哪裡至于昭告天下了?”
顧婉笑着搖搖頭,恰好此時,聽見平平喊姑姑,便過了去。
“姑姑你看。”孩童糯糯的嗓音響起。
顧婉和四喜往他指的方向看去,見他用雪堆出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形狀,根本就看不出是個什麼東西。
顧婉蹲下身子,在他身邊問道:“平平告訴姑姑,這是什麼啊?”
孩子小小的臉蛋紅撲撲的,天真地笑了起來:“是我娘養的小鴨子。”
顧婉仔細地端詳了一番,完全沒有個小鴨子的樣子,不過她仍是誇贊說道:“平平真棒。”
四喜笑看着他們,臉上漾出了幸福。很是期待,她的孩子能夠快點出來。不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不過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都會很喜歡的。
吃過了午飯,又說了一會兒話,直到天色不早的時候,姚氏和程大海這才送他們離去了。
次日便是臘月二十九,就是年關了,不需要再出去,顧婉美美地睡了一個好覺,直到日上三竿了,這才叫人進來伺候。
本不打算出去的,但她吃早飯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蘭逸塵在這裡遊曆了幾天之後,小年的那天回利州去了。但被他救的那個婦人,手術之後還沒有完全恢複,仍然在春回堂住院。
顧婉心裡尋思着的,她一個弱女子,孩子還沒出來就死了丈夫,一個婦人帶着孩子,也着實不容易的很。現在大過年的,别人家都熱熱鬧鬧地過年,但就她一個孤零零地在醫館裡。即便是身邊有值班的護士照料着,但那到底不是屬于家的溫馨。
想着這些,顧婉便讓人準備了馬車,要過去看看她。
到了春回堂,往日一派繁忙的景象,今日看來,竟是清冷了很多。但顧婉并沒有多麼傷心的感覺,醫館冷清了,這才是好事啊。
大多數人都放假回家過年去了,隻有少數幾個住院的病人和值班的護士還在。
前台的一個男護士見她來了,臉上露出詫異,忙上前問好。
顧婉向他笑了笑,問了問這邊的情況,聽他說都還好,便又問道:“紫蘭在哪個房間?”
護士聞言,便在前面引路,将她帶了過去。
這會兒紫蘭雖然躺在床上,但并沒有睡着。孩子也正醒着,紫蘭正笑看着她。
一直照顧她的春兒今天就休假回家了,但走的時候說好了,以後每天都會回來看她一次的。
顧婉隻帶着忍冬出來的,她進病房的時候,便讓忍冬在隔壁房間等候。
她走進來的腳步很輕,以至于到了床前,紫蘭都沒有察覺到。
紫蘭的眼睛一直凝望着孩子那張小小的臉。
他的臉,長的和老爺可真像啊,若是老爺泉下有知的話,肯定會很高興的吧。
想着這些,紫蘭的心,忽然又傷感了起來。她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爹,以後的日子,可該怎麼過?
雖說春回堂這邊已經答應了下來,讓她留在這裡做工,但這似乎也不是個長遠的計策。
還有,這是溫家唯一的皿脈,老爺是被夫人給毒死的,老爺死後,她肯定會侵吞了溫家的一切,并把這些給她的兒子。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老爺的皿脈。難道說,她在明知道這些的情況下,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眼睜睜地看着惡人胡作非為嗎?
心裡煩亂的很,紫蘭歎息一聲。
但誰料,她的歎息聲落下,卻聽見另一道柔美的聲音響起:“可有什麼難處?”
她聽到聲音,心中驚了一跳,忙擡頭看去。
隻見她的床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站了一個女子。
這個女子梳着婦人的發髻,想來是位年輕的夫人。她身着茜素青色的襦裙,外面披着一個白色狐裘的鬥篷,那一頭烏黑的發絲,隻用一個羊脂美玉簪,挽成個簡單的發髻。她的臉上不事雕琢,但卻讓人覺的十分清新自然。
她的面容并不是傾國傾城的美,并沒有美的讓人移不開眼,隻能說是清秀之姿。但她整個人,卻給人一種溫潤的感覺,就像是她發間簪着的那塊羊脂美玉一樣。
她正微微笑着看着她,讓她覺的,從她的身上似乎散發出一種溫暖的感覺,像是融融的陽光,照到了她的心裡。
這位夫人,她到底是誰?
上回顧婉給紫蘭做完手術之後便回去了,那時候紫蘭還在昏迷着,并沒有見過她的面,所以不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