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包子每次去春回堂,齊嫣也跟了過去。她并不是十分通曉醫術,給他打打下手,倒也是足夠了。
齊嫣在他身邊,那自然是一天到晚不停地說着各種話,起初包子不适應,還讓她少說兩句。然而等到他漸漸地适應過來之後,哪天她不說了,他倒是覺得别扭了。
與他在這邊,齊嫣也高興的很。看着他安安靜靜地捯饬那些東西,她有時候忽然就會覺的心跳好快。
當然,不和諧的事情,也會偶有發生。比如這會兒,齊嫣正悄悄地看着他,忽然聽見有人喊她。她答應了一聲,便匆匆地跑了出去。
有人找她,确切地說,不是找她,是找他。是個姑娘,正是那天的姑娘。
齊嫣一見她就來了氣,立即闆起了臉,一副很厭惡的神情問道:“你怎麼又來了?”
那姑娘對上她的怒氣,卻笑了起來,說道:“我是來與公子道謝的。”
“不用了,他忙着呢。”齊嫣沒好氣地回道,轉身要走。
但那姑娘卻似乎沒聽到她的話一般,又說道:“勞煩姑娘将将他喊出來,我也好當面與他道謝。”
齊嫣頓住腳步,轉身看着她,心裡滿是鄙夷,心道她竟然還得寸進尺了。
“我說了他很忙,你沒聽到嗎?”齊嫣不耐煩了,本就不想搭理她。
而那姑娘頓時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話還沒說出口,便紅了眼圈。
齊嫣最煩她這一套惺惺作态的表現,當即心裡便湧出了怒火,怒道:“趕緊走,他不見你。”
說着這話,便要推她出去。
那姑娘縱然掙紮,這一來二去的,便鬧出了動靜,就連包子都被驚動了。
他聽到齊嫣的聲音,似乎是與誰起了争執,便放下了手頭的活兒,出去看了看。
誰料,那個與她起了争執的人,不是别人,恰恰是那天被他撞倒的那個姑娘。
那姑娘也看見了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頓時也不與齊嫣推搡了,忙向他過去。
包子一個沒沒注意,竟被她抓住了衣襟。
“公子,我隻是想來親自與你道謝。”她看着他說道,淚眼氤氲。
“如果沒有公子的話,我當日真的不知道——”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他打斷。
“姑娘切不要這麼說,是我把你撞倒在地,原本就是我的不對,為你診治,也是我應該做的。所以,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包子說着這話,往齊嫣那邊瞅了瞅,見她正雙目冒火地瞪着他。
他再次迷惘了,不知道自己又怎麼得罪了她。
但那姑娘卻可憐兮兮地看着他,也讓人不忍拒絕。再說,她一直賴在他身上,他能有什麼辦法?還能将她一個弱女子趕走不成?
齊嫣可不就是這個意思,但某人無法會意,隻能她親自動手。然而這女子又着實頑固的很,她便直接找了幾個在春回堂做雜活的夥計,說是有人糾纏着世子,讓他們去将她趕走。
幾人自然與世子同仇敵忾,二話不說,便将那姑娘趕了出去。
齊嫣見他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又回去接着忙着。
但她卻生氣了,先是囑咐了門口的人,不許那人再進來,随之回了他身邊,也是闆着一張臉,一聲不吭。
她一直不說話,包子便覺的奇怪了,轉頭看看她,見她面色陰沉,不由心想,她又生氣了?到底為何生氣?
然而女子心情難猜,他實在想不明白,且還有很多事等着他做,便不再管她了。
因此,齊嫣便覺的心中氣悶更盛,更加不肯理他。
晚上回去,顧婉見兩人神色不對,吃過飯後,便悄悄地問包子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什麼事,就是今天,那個姑娘又來了,然後嫣兒就又生氣了。”包子回道,求助的目光看着她,他自己也很想弄清楚,明明嫣兒已經将她趕走了,為何還要生氣?
原來是因為這事,顧婉心下明了。
她生氣,不在于那姑娘是不是又來了,而在于他是怎麼做的。
“那你怎麼對那個姑娘的?”顧婉又問。
“她說是來當面和我道謝的,我便說不用,是我應該做的。”
顧婉聽他這樣說,能想象的出來當時是種什麼樣的情景,卻又問道:“你是不是對那姑娘客客氣氣的?”
“是啊。”包子理所當然地回道。
顧婉就知道,他家兒子溫潤如玉,對誰都禮貌有禮,更别說對一個嬌嬌弱弱的姑娘了。
然而,事情壞也就壞在這個地方。
于是,顧婉開始支招了。
“如果還有下回,若是那個姑娘還來找你的話,你無需對她客氣,連話也不必與她說,直接請人送客就是。”
包子不解了:“為何要這樣?那姑娘并沒有做錯什麼事,隻是去與他道謝罷了。”
人家客客氣氣地來,他自然要客客氣氣地相待,直接将人趕出去是什麼道理?這個問題,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反正你下回這樣做就是了,肯定不會再使得嫣兒生氣。”顧婉不知道怎麼和他解釋,心想他到底還小,等再過幾年,興許就能完全明白了。
“可是,這樣做有點沒道理吧。”包子皺着臉說道。
顧婉很想扒開她家傻兒子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為何在其他事情上,他都聰明的不像正常人,但在這一件事上,就如此愚鈍呢?
要什麼道理?女人可不就是喜歡不講道理的嗎?越講道理越壞。
但這些話,顧婉實在不好與他說,隻能讓他自己慢慢領悟了。
“跟你爹爹多學着點。”顧婉拍拍他的肩,略顯擔憂地看着他。
包子擡眼看她,眼神疑惑,問道:“難道也有姑娘來找爹爹嗎?”
顧婉臉上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他的爛桃花,可不是一般的多。
隻是誰料,正當她如此想的時候,卻聽兒子說道:“不過媽媽兇悍,想來是沒人敢的。”
顧婉:……
這句話,當着她的面來說,真的好嗎?
而且,她哪裡兇悍了?哪裡兇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