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推來了很多木桶,當着曹铄等人的面在桶裡裝填上泥土。
每填一些泥土,他們就會在桶裡潑灑一盆水。
等到木桶填滿,裡面的泥土已經十分緊實。
曹铄命令士兵站在高處,準備好木桶。
地雷已經埋上,随着他的一聲令下,士兵們用力把木桶推下。
木桶翻滾着落到埋設地雷的地方。
當木桶從地雷上碾壓過去,期待中的連續爆炸并沒有發生,隻是有一兩顆地雷在沉重的木桶碾壓過去之後發出了爆炸的轟響。
兩聲爆炸後,曹铄等人眼睜睜看着木桶從雷區滾了過去。
所有木桶滾過,彌衡和工匠們一個個面如土色。
工匠們低着頭,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彌衡怯怯的對曹铄說道:“主公……地雷……”
“還不錯!”曹铄的反應出乎彌衡和工匠們的預料,工匠們紛紛擡起頭,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至少有兩顆炸了,說明你們的構想是成立的。”曹铄說道:“地雷所以不炸,隻因為撞擊時出現的火花不夠強。我倒是可以提出一個預想,你們嘗試着去造,說不定能造出每次都可以炸開的地雷。”
“請主公明示!”彌衡躬身說道。
“地雷是以彈簧撞擊産生火花引爆,撞擊的地方為什麼不能填滿火藥?”曹铄說道:“火藥塞實了,隻要撞擊的力度足夠,它就會在狹小的空間内發生爆炸。内部的火藥爆炸,必定引燃外部。如果可以做到那樣,地雷難道還會不炸?”
衆人錯愕,彼此面面相觑。
曹铄說的這個法子,他們還真是沒有想到。
“很多時候其實隻要動一動腦子,看似難以解決的問題都能解決。”曹铄淡然一笑招呼衆人:“先把雷給起了,我會在蓬萊住一些日子,等到造出完好的地雷,再去向我禀報。”
負責埋雷的工匠紛紛跑去雷區。
他們起開地雷,發現幾乎每一顆雷的彈簧都被觸動,隻是沒有爆炸。
從被觸動的彈簧,工匠們看出曹铄預想的正确。
火藥爆炸需要有足夠的引燃媒介,彈簧在地雷内部撞擊,産生的火花極小,很難起到點燃火藥的目的。
所有地雷都被起離地面,工匠把它們裝上大車,運回匠作坊。
曹铄沒有跟着他們一同去匠作坊。
他在彌衡的陪同下前往位于蓬萊的住處。
蓬萊海島,相比于東瀛島當然小了很多。
彌衡為曹铄準備的住處位于一片峭崖。
離住處不遠,曹铄交代彌衡:“這些日子你多盯着些匠作坊,用我說的法子制作地雷,雖然肯定能讓它們爆炸,制造的時候卻難保不會有傷亡。一定要告訴工匠們,無論如何都得輕拿輕放,最後在裝上彈簧撞針,可千萬不要在制作的時候引爆了地雷。”
“主公放心,我都明白。”彌衡回道:“這些日子我就在匠作坊盯着。”
“當初我把造紙等工藝都搬到了蓬萊,送到中原的紙張我是看了,比以往好了不少。”曹铄說道:“隻是書籍還需要手來謄寫,在百姓中普及書本還是很難。你有沒有法子解決這個問題?”
“書籍不用手來謄寫,還能有什麼法子?”彌衡雖然聰明,他卻不可能知道世上有種技術叫做印刷術。
印刷術的出現,決定着書籍的廣泛普及。
書的普及促進了文學藝術和科技的發展。
想要治下經濟文化更加發達,印刷術的出現刻不容緩。
曹铄故意這麼問,他也知道彌衡不可能想到印刷術,否則就不用等到北宋時期被畢昇發明出來。
彌衡的回答果然沒有出乎曹铄意料。
曹铄笑着問道:“如果我用一塊闆子,在上面刻上凸出的字,然後把字印在紙上,你認為可以印出多少書籍?”
從沒想到會有這個法子,彌衡愕然看着曹铄:“主公是怎麼想到的?”
“我能想到的,遠比你認為的多。”曹铄微微一笑:“早就和你說過,要是論起才幹,整個天下的才能共分十鬥,我一人得八鬥,你們共分一鬥。”
彌衡向來狂傲,要是換個人這麼說,他肯定會出言譏諷。
可曹铄這麼說,他卻不得不心服口服。
提出新的造雷方法,不說是不是真的有用,隻憑腦子去想,都能猜到那個法子絕對可行。
還有制作紙張的工藝,當初提純紙漿的設想就是曹铄最先提出的。
正因為有了他的提議,如今的紙張才可以真正替代羊皮和絲絹。
随着竹簡退出用來記載文字,如今的書籍不僅造價便宜,而且輕便易于攜帶。
曹铄又提出了可以用模闆印字,彌衡對他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尤其讓彌衡心生敬佩的是,曹铄居然能想到把天下才能分為十鬥,其中八鬥他一人獨得,而另外的兩鬥分派給天下衆人。
他哪裡知道,曹铄會這麼說,還是得到東晉謝靈運的啟發。
謝靈運曾說過天下才分十鬥,曹子建獨得八鬥,天得一鬥,天下人共分一鬥。
當然,曹铄以前提起這個典故,總是會給謝靈運冠上不要臉的标簽。
在謝靈運的時代,曹植早已作古多年。
天下才幹中的八鬥被一個死人帶走,剩下的兩鬥他獨得一鬥,謝靈運無非是想告訴天下人——老子天下第一。
可他為人又怯懦怕事,擔心直接說出口會被人诟病,于是想到了這樣的說法。
偏偏後世的人們隻留意到才高八鬥,居然把他隐含的意思給疏漏了。
曹铄和謝靈運不同。
謝靈運不敢說的話,曹铄卻是敢說!
即使說了老子天下第一,世上還有幾個人敢不服?
敢于不服的,曹铄有辦法整治他們。
對于那些人,不用多說廢話,隻要發兵去打,用不多久都會比孫子還乖!
他向來張狂,世人早已習以為常,何況他的才能确實早就被世人承認。
性情狂傲的彌衡在聽了曹铄這句話之後,也是不得不心服口服的說道:“主公一人其實得了九鬥,我和天下人共分一鬥也就夠了!”
曹铄哈哈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印刷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你先盯着匠作坊,把地雷造出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