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土坡上坐了小半個時辰,記清楚清附近地形,曹铄才鑽進被窩睡下。
他們帶來的鋪蓋挺厚,然而在野地裡直接鋪着睡怎麼都有點冷。
裹的稍微松點,就會有冷飕飕的風從縫隙灌進被窩。
好在來到這個時代之前,他有過許多次野外求生的經曆,這點苦還受得了。
查看情況的四個人直到後半夜才回來。
睡夢中,曹铄隐約聽見有人輕聲喚他。
睜開眼睛,他看見一個漢子正蹲在腳邊小聲呼喚。
“查清楚了?”曹铄睜開眼問道。
“每個角落都仔細看過,長公子和典宿衛的屍體并不在城頭。”漢子小聲說道:“很可能被張繡收回城裡去了。”
早猜到會是這樣,曹铄并不覺得意外:“離天亮沒多長時間,你們快些休息,早上跟我進城。”
漢子應了一聲,招呼另外三個人睡覺去了。
天剛蒙蒙亮,宛城的城門還沒打開,曹铄把八個人都給叫了起來。
衆人起身後,曹铄坐在土坡上啃着幹糧,望着宛城方向。
“公子,我們準備好了。”劉雙來到他身後說道。
看了一眼天邊現出魚肚色的東方,曹铄說道:“先吃幹糧,填飽肚子再走。”
劉雙應了一聲,向衆人傳達他的意思去了。
等到衆人吃完幹糧,太陽終于從地平線盡頭探出腦袋。
橘色的朝陽驅散夜幕帶來光明,地面的泥土好像都反射着淡淡的金光。
曹铄站了起來,招呼八個漢子:“走!”
下令進城,他卻像是根本沒有任何計劃,就連兵器都沒讓衆人藏起來。
“就這麼進城?”一個漢子問道。
“還要怎麼進城?”曹铄反問:“難不成敲鑼打鼓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來了?那樣是不是有點小高調?”
“我不是這個意思。”漢子尴尬的說道:“是不是應該把兵器收起來,進城的時候遇見盤問也好回答。”
“萬一兵器被他們搜出來怎麼辦?”曹铄問道。
漢子被問的一愣。
“藏起來被人搜出,沒問題也有問題了。還不如大大方方的随身帶着,兵荒馬亂,在外行走難不成連件防身的兵器都不能帶?”曹铄說道:“你們幾個記清楚了,我們是從江東來的客商,有批糧食要賣到城裡。糧食還在後面,我們是先一步進城打探行情的。”
曹铄找的理由幾個漢子都覺得有些靠不住。
沒有糧車,什麼都沒帶,就他們九個人進城。
黃口白牙的說是江東來的糧商,而且口音也不是江東人氏,守城的張繡軍要是能信,那才怪了。
雖然不認可曹铄的做法,漢子們卻敢多問。
畢竟這次來到宛城是曹铄帶領他們。
萬一真的出了狀況,大不了護着曹铄殺一場,趁張繡軍沒追出來,趕緊逃走!
至于沒偷走屍體的過錯,到時候全推到曹铄頭上就是了。
曹操再怎麼樣,也不至于為了偷回一個兒子的屍體,而把另一個兒子的腦袋給砍了!
從漢子們的臉上,曹铄看出了不信任。
他懶得多做解釋,向衆人說道:“上馬,我們進城!”
九個人九匹馬以并不算快的速度走向宛城。
打開沒多久的城門外,站着幾個懶洋洋的張繡軍。
見有人來了,帶隊的軍官迎了上來:“站住,幹嘛的?”
“我們是江東來的客商。”曹铄拱了拱手,陪着笑對軍官說道:“最近從江東淘換了一些糧食,想運到宛城賣個好價錢。”
“江東來的客商?”打量着曹铄,軍官又朝他身後看了看:“你們的糧車呢?”
“糧車得過些日子才來。”曹铄說道:“現在兵荒馬亂,做生意不容易。我們得确定糧食運到這裡能賣個好價,才敢把糧車帶來。”
“哪裡不在鬧饑荒。”軍官說道:“有糧食還能怕賣不上好價錢?我看你們是要混進城的細作。”
“怎麼會。”曹铄陪着笑說道:“我們真的是客商。”
“從江東來的?”軍官問道。
“是的。”
“胡說!”軍官說道:“江東人我見的多了,哪有像你這樣的口音?我聽你分明就是豫州人氏。”
“尊駕好耳力。”曹铄說道:“不瞞尊駕,我從小在豫州長大,後來跟随家父去了江東,在那邊做點小生意,這幾年倒也做的有些模樣。雖然離開家鄉久了,口音卻始終沒能改過來。”
“明明是細作,還敢巧舌如簧。”軍官說道:“跟我走一趟,究竟是什麼人,拷問一通就知道了。”
“使不得!”曹铄跳下馬背說道:“我隻是個行商,也沒經曆過什麼大陣仗,吃不住打。一頓拷問,就怕還沒來及屈打成招,就已經死了。”
“少廢話!”軍官一瞪眼:“跟我們走一趟!”
曹铄向前兩步。
軍官猛的把長劍抽出半截,警覺的問道:“你要做什麼?”
湊到軍官跟前,曹铄從懷裡掏出一把東西塞到他手裡,小聲說道:“給兄弟們買點酒喝。我們做小生意的不容易,怎麼可能會是細作。這批糧食不少,運來之後要是賣不上價,全家老小可得喝西北風了。尊駕通融一下,讓我們進城去問問。找到了好買家,早點做成生意,到時候我再請尊駕喝酒。”
張開手掌看了一下,軍官發現曹铄塞給他的是四顆金珠。
金珠價值不菲,換銅錢能換不少。
曹铄出手倒是闊綽。
得了好處,軍官态度頓時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歪頭看着曹铄說道:“像你這樣瘦小枯幹的人,我看也不像是能做出什麼壞事的。現在兵荒馬亂,做生意确實不太容易。我也不為難你,進城去吧。”
“說的就是!”曹铄說道:“過段時間糧食到的時候,少不了還得麻煩尊駕,到時候還請給我們行個方便。”
“好說!”軍官看向曹铄後面的八個漢子:“他們怎麼都帶着兵器?”
“尊駕剛才也說了,天下這麼亂,我們做客商的又不會打架,出門總得請幾個護衛。”曹铄說道:“這幾個人都是請來保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