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天的路,離宛城越來越遠。
天色漸漸暗下來,曹铄下令讓衆人就地紮營。
他們随行帶着帳篷,不過卻隻有兩頂。
兩個死士選了處平坦幹燥的地方搭起帳篷,曹铄又讓人把曹昂和典韋的屍體捆好,放在不遠的空地上。
距屍體七八步開外,點着一團篝火。
劉雙和陳伍等人圍着篝火,正分吃幹糧。
曹铄拿起一隻小布袋走向靠馬車坐着的秦奴:“秦奴姑娘,吃點東西吧。”
“不會有毒吧?”看了一眼他手裡的布袋,秦奴沒有去接。
“這話說的。”曹铄笑道:“如果想害姑娘,我在宛城就不會出手搭救。要是有其他不好的念頭,趁着姑娘人事不省,我幹點什麼不可以?幹嘛非要等到現在?”
瞪了他一眼,秦奴抓過布袋。
布袋裡裝着的是煮熟的粟米。
抓了把粟米填在嘴裡,秦奴問道:“你們就吃這個?”
“帶了點肉。”曹铄說道:“從宛城到許都路途遙遠,總要省着點吃。剛離開宛城,大家肚子裡還有點油水,先吃幾頓粟米刮刮油!”
“公子瘦成這樣,還要刮油?”秦奴掩嘴輕笑。
“自打認識姑娘,我還沒見你法自内心的笑過。”曹铄說道:“有沒有人告訴你?其實你笑起來真的很美!”
“我與公子萍水相逢,說話還是不要太輕薄才好。”秦奴小臉一闆,露出不高興的表情。
“女人的心思真讓人揣摩不透,怎麼說着話就惱了。”曹铄說道:“我隻是說姑娘笑起來好看。”
“好看不好看和你也沒關系。”秦奴說道。
“誰說沒關系?”曹铄說道:“殺了胡車兒,姑娘不是答應要報答我?”
“你倒是說說,怎麼殺胡車兒?”秦奴問道。
“在宛城殺不了他,就把他引出來。”曹铄說道:“胡車兒知道姑娘出城,必定會帶人來追。他以為你受了重傷沒有還手之力,半道伏殺比在宛城刺殺可要簡單多了。”
“伏殺?”秦奴說道:“我們離開宛城已有一天的路程,怎麼才能讓胡車兒追到這裡?”
“很簡單。”曹铄說道:“明天找個村子或者鎮子,其他事我來安排。”
“你到底有什麼法子?”秦奴問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曹铄說道:“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殺了胡車兒,讓你欠我個天大的人情!”
“你就這麼期待讓我欠個人情?”
“我期待的可不隻是欠人情這麼簡單。”曹铄壞兮兮的一笑:“我想要的是姑娘能跟我回到許都,再也不做殺人的勾當,安心做我們曹家的兒媳婦!”
“跟你回許都做妾?”秦奴冷然一笑:“公子别再想了,根本不可能!”
“姑娘的拒絕真讓人很失望。”曹铄撇了撇嘴。
秦奴沒再理他,低頭吃起粟米。
夜晚的風很冷,和秦奴說話的時候,曹铄沒有留意到冷風中裹着的味道。
看着秦奴吃飯,他隐約聞到一股臭臭的氣息。
“什麼味道?”嗅了嗅空氣,曹铄向秦奴問道:“姑娘有沒有聞到?”
“還不是屍體的味道。”秦奴吃着粟米說道:“簡單裹下就放在那裡,肯定味道很重。”
曹铄向劉雙等人喊道:“吃完之後挖個坑,把屍體丢進去。”
“要不要埋了?”劉雙問道。
“埋什麼?明天還要帶着走。”曹铄回了一句,随後嘴裡咕哝着說道:“張繡真是變态!人都死了還挂在城頭,弄的臭烘烘的。等回到許都,至少半個月吃不下飯。”
“你就不會處理一下?”秦奴說道。
“怎麼處理?”曹铄問道。
“燒了!留下骨灰帶着,就不會這麼臭了。”
“還是算了吧。”曹铄說道:“長兄和典宿衛為救父親戰死,死後理應入土為安。我又怎麼能把他們給燒了?要是那樣,回到許都也不好向父親交代。”
“要是不肯燒,就隻能留着了。”秦奴說道:“隻要公子不怕臭就行!”
“臭是肯定怕的。”曹铄說道:“大不了讓他們一路多辛苦些,到個地方就挖坑把屍體放進去。”
秦奴沒吭聲,她低頭吃起粟米。
自從認識曹铄,這位曹家二公子就沒正經過。
可對待兩具屍體卻是認真的可以。
曹昂和典韋死後,還有曹铄為了讓他們入土為安而犯險進入宛城。
身為刺客的她,不知道将來死了,會是什麼人為她收屍……
欣賞着秦奴吃飯,曹铄說道:“帳篷不夠,今晚姑娘要和我擠在一起了。”
“你認為可能嗎?”秦奴沒有看他,淡淡的問道。
“不是沒辦法嗎。”曹铄說道:“我總不能看着姑娘在野地裡凍上整夜。”
“我當然不會在野地裡凍整夜。”秦奴說道:“傷勢未愈沒人心疼,我自己也得心疼自己!”
“姑娘說的哪裡話。”曹铄腆着臉說道:“我不是心疼嗎?反正該看的和不該看的我都看過了,今晚我倆睡在一頂帳篷裡……”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給撕了?”秦奴打斷了他:“晚上你和他們睡在一起。”
“他們?”曹铄看了一眼火堆旁的劉雙等人:“别介!他們都是粗魯漢子,晚上睡覺打呼噜不說,腳丫子肯定也臭的讓人受不了!像我這麼斯文儒雅的人,怎麼能和他們睡一頂帳篷裡!”
“不和他們睡在一起,隻好辛苦公子睡在馬車上,或者是在野地裡露宿。”秦奴放下裝粟米的布袋,起身走向帳篷。
“秦奴姑娘,我倆再商量一下呗!”曹铄跟着她就走。
秦奴猛的轉身,冷冷的瞪着他。
曹铄連忙停步,舉起雙手說道:“得,看來是沒得商量,我睡馬車還不成麼?”
轉身走向帳篷,秦奴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曹铄撇了撇嘴,走向篝火,朝劉雙等人嚷嚷着:“你們吃好沒有?”
“公子怎麼不回帳篷休息?”衆人起身,陳伍問道。
“秦奴姑娘睡帳篷裡,像我這麼正派的人怎麼可能進去?”曹铄一瞪眼:“腦子裡整天想什麼呢?吃好了就快點動手,挖坑把屍體放進去!臭氣熏天,晚上不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