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的一座寺廟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跪坐在蒲團上,面前是慈悲的釋迦牟尼佛。
她仰着頭,看着佛像,腦子裡倒是什麼都沒想。
隻是看着,像是内心也漸漸的甯靜了起來。
許久後,兩個人走來,一個是穿着一身高定西服的男人,約莫有三十多歲,一個是身穿袈裟的老和尚。
老和尚慈眉善目,笑了笑:“女施主心誠。”
“大師。”老太太被扶起來,也笑了笑:“今日的法師能照常做吧?”
“自然,放心吧。”老和尚做出個請的姿勢。
衆人一起到了後殿,有十八個和尚坐着念經。
沒有太過花哨的場面,這場長達二十年的法事,整個寺廟都知道,但是也從未外傳。
他們每一年都會在這一天做法事,為一個人祈願。
今日也不例外。
老太太與那男人虔誠的跪在蒲團上。
每年這一天,他們都會用一整天的時間在這裡。
做法事,然後點上一盞祈福的燈。
“佛說因果,莊小姐去世之前,就做過無數好事。每年捐款捐物,救助不少生靈。臨去的時候,更衣以一人之軀阻止了一場大難。這二十年裡,莊家做了無事好事,全是福德。她雖然離世,卻還有下一世。此番大功德,她理應福祿雙全。”
“真的嗎?”老太太激動起來,二十年來,她從未聽過大師說這話。
“說不得,說不得,老太太放心。貧僧豈敢打诳語?”老和尚笑了笑,念了一句佛号。
等這母子兩個走了之後,小沙彌湊過來:“師傅,您說的是真的麼?今生來世真的有麼?您别是安慰那老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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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兒,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又說得清呢?依我看,那莊小姐來世啊,是個旺夫旺家旺己身,五福俱全的好命格。”
小沙彌掰指頭:“五福俱全?長壽,富貴,康甯,好德,善終?那可真是好。要是真的話太好了。莊家是第一号的慈善家呢。他們家的産業每年捐款各處都好多呢。還修建了醫院,福利院,養老院。”
“當然了,最厲害的還是當年的莊小姐,她可是為了救人,将那一管病毒吞了的。師兄說,要不是莊小姐當時的當機立斷,那一車人都會被歹徒害死還不算,一旦那病毒傳播開了,那可是要死很多很多人的!哎,要真是有來世就好了,莊小姐這樣有大功德的人,就該五福俱全嘛!”
小沙彌碎碎念。
老和尚慈愛的摸摸他的頭,這孩子因為瘸腿,從小被丢棄在山裡。
寺廟裡人都喜歡他。
老和尚沒再說莊家。
隻是起身,又點上一盞油燈,莊家母子金光罩體,那是功德光。
莊小姐再世為人,又怎麼會過不好呢?
莊皎皎睜眼的時候,還陷在夢中。
她自小生在莊家,雖然有一世記憶,卻也并不十分清楚,至少想不起現代時候父母是誰,她叫什麼。
隻是關于現代的知識與見識都在。
此時,她正在回味夢裡的一切,望月進來伺候她起身了。
才與望月說了一句話,那夢就如同一個用肥皂搓出來的泡泡,噗的一下散了。
隻留下指間些許濕意,也在下一瞬間就不存在了。
再去想時,也隻知道做了個夢。
僅此而已。
瞪了一眼望月:“急吼吼的,我夢都忘記了。”
“您從小就這樣,一早起就怪我把您夢驚了。一個也記不住。”望月才不怕。
“快起來吧,今日送惠王……哦,送五皇子一家離京呢。”
莊皎皎哼了幾下,慢慢起來。
丹珠幾個拿衣裳的,拿帕子的,端盆子的都進來伺候。
洗漱過,吃了早膳,前院就來傳話,說馬車套好了,王爺一早就出去了,說一會城外見吧。
此時,天花正得到了有效的抑制,雖然還在傳染着,但是畢竟少了很多。
畢竟是送趙合與小李氏離開汴京城,這一走,山高水長,說不定就再也見不着了。
所以還是要送一程的。
畢竟不管怎麼樣,作為弟弟弟媳,他們不能不走這禮數,雖說莊皎皎根本不想來。
換好了一身藕荷色的交領裙子,又穿上淺白色的褙子。頭發梳的簡單,今日也不是什麼好事。
雖然送别算是一件大事,可這麼不光彩的貶斥出去,官家都說了不許很多人去送。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吩咐好叫指月看孩子,她就出門,因為懷着孩子呢,所以很是小心。
這也是這幾個月來第一次出去,馬車裡還殘留一些白醋的味道。
畢竟如今情況是,阖府都種痘了,她一個孕婦沒法種。
今日本來趙拓是不叫她出門,她自己非要去,憋的。
主要是身邊人都種痘了,那要是還能感染,也是見鬼。
馬車徑自出城去,城門口,趙拓已經在了。
今日這種情況下,自然要先戒嚴一陣。
煜王家裡,煜王和王妃吳氏也到了。還有宗室裡幾家的公子們,都是熟悉的。但是也隻有幾個人,也沒有女眷。
趙拓過來扶着莊皎皎下馬車,莊皎皎過去給煜王和吳氏行禮:“二伯安,二嫂嫂安。”
“免了免了。”煜王笑着道。
“弟妹身子如何?瞧着精神是好,這幾個月事多,我也不好去看你。”吳氏笑道。
“還好。這幾個月提心吊膽的,哎……”莊皎皎歎氣。
很快,就有幾個護衛打扮的人出來報說五皇子出城了。
三輛車坐人,三輛車拉東西。
都不是趙拓他們這樣的大馬車,而是普通的馬車,小很多,也不怎麼起眼。
車停在城門外頭,趙合下了馬車,小李氏也被扶着下來了。
她本就病,這幾個月就沒有好,這一來一去的,根本支撐不住,可事到如今,哪裡敢不下來呢?
吳氏和莊皎皎上回去看她時候,她還好多了,雖然精神不足,卻也沒這麼厲害。
如今看,瘦的脫相了。
後頭一個馬車裡,是錢氏,她哭了一夜,因為不确定的以後,還有被帶走的兩個女兒。
此時也是滿心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