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忙應了。

　　這點小事兒，太子殿下他完全可以先斬後奏的。

　　果然，齊琰對此沒什麼意見，都随他。

　　皇後也隻是說既然要去東宮住，回頭安排幾個人去就好了。

　　皇後對于八皇子的态度是接受，但是不過分關注。

　　畢竟不是自己生的，又已經這麼大了，說親密是不能夠了。

　　不過皇後接手了八皇子的一切事宜，至少調教奴才什麼的，她會管的。

　　沈初柳更沒什麼意見，兒子需要小夥伴嘛，小事。

　　倒是皇帝給裴君和賀飛揚賜婚後，沈初柳用了點心思來安排裴君的嫁妝。

　　其實就親情而言，她與裴君實在不算親近。裴君是她表哥的孩子，這實在不算多親近了。

　　可沈家也一樣，沈初柳的爹娘隻生了她一個，她娘更是十八歲就過世了。

　　她爹大一點，也就二十多就過世了。

　　對于她而言，所有的親人，如果祖父祖母也不親近了，那更沒什麼好親近的。

　　裴家家風正，可說實話，裴建成其實要比沈長靖冷漠。

　　鄭氏倒是感性，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沈初柳已經二十歲了，心裡知道那是親人，可畢竟親不起來。

　　所以，她肯為裴君操持，一來是因為這孩子确實合她眼緣。

　　二來，她畢竟動過叫這孩子做齊琰嫡妻的心思，既然動過，如今也要給這孩子一個圓滿。

　　有她這個太子的生母操持，裴君日後在賀家就會更好過。

　　随着天氣一天比一天熱，沈初柳也漸漸換的衣裳薄了起來。

　　玉芙宮仍然是宮中最好的地方。各處都要小心伺候着。

　　而當年也一度熱鬧過的長樂宮，重新修葺之後，徹底關起來了。

　　沈初柳忙活了幾日，親自清點出一批東西，叫人送去裴家給朝朝添妝。

　　也是累了，就去禦花園裡走走逛逛。

　　遇見了妍妃帶着兩個孩子在閑逛。

　　妍妃的一子一女，如今也已經都是九個月的孩子了。

　　倒是生的都好看。

　　妍妃上前：“給景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免了。”沈初柳擺擺手。

　　然後是兩個奶娘，是替代兩個孩子請安的，沈初柳也擺手表示免了。

　　她走近了幾步看了看：“九公主和十四皇子都很漂亮，雪白一團，很可愛。”

　　這是實話。

　　這兩個孩子長得倒是不像，不過，又确确實實是一胎所出的。

　　“多謝娘娘誇贊。”妍妃道。

　　“娘娘氣色看着不錯，想來這些時候身子不錯？”

　　沈初柳傷了身子這事阖宮上下沒人不知道，所以這麼說也不奇怪。

　　沈初柳點了個頭。

　　“妍妃如今，出來的時候也不多吧？”沈初柳也不走了，就坐在了這裡。

　　這裡是一處亭子，畢竟妍妃也怕兩個孩子曬壞了。

　　“孩子小，出來多了是非多。就一般不出來。”妍妃也坐下。

　　“妍妃最是個會躲清靜的。記得你剛入宮那會子，我就想着，這位是個十分話少的。隻記得冰清玉潔，樣貌又驚人。你看，你進了宮之後，甯妃就失寵了，這一來二去的，有八年了吧？”沈初柳笑道。

　　妍妃知道她話中有未盡之意，時至如今，也隻能接了這話。

　　“貴妃娘娘謬贊了，活在這後宮了，再怎麼冰清玉潔，清高孤傲，都是要改變的。真不管自己過的什麼日子，隻一心沉醉詩書的人，一開始又怎麼會進來。”妍妃苦笑。

　　“你這話說的是。”沈初柳輕輕搖着團扇笑：“當年的意妃，一開始便是個清高孤傲的性子，不與衆人相同。滿宮中，都不如她高潔。可有朝一日，她失寵了，也不得不推出一個蘇氏。”

　　“那時候我就想，這意妃娘娘，似乎也不是真高潔。”

　　“後來是甯氏，都說她學的是意妃，是個裝清高的。我也一度覺得是。皇上也覺得是，所以，真清高的你來了，甯氏就失寵了。”

　　沈初柳又笑了笑，似乎有點玩味：“如今的甯氏，依舊喜歡那些琴棋書畫的東西，也依舊有些目下無塵，可也多了煙火氣。可見這世間人，想清高，想驕傲，也得先吃飽肚子。不然什麼樣的人，都要為這現實中的饑寒交迫低頭。”

　　“貴妃娘娘的話，說的很有道理。”妍妃也笑了笑。

　　“臣妾入宮之前，與入宮之後，自然也是不同的。過去看不懂的，想不透的，如今也懂了，透了。臣妾雖然也有傲氣的時候，可終究也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惹得起。”

　　“如貴妃娘娘這般，半生活的幹幹淨淨，卻能站在高處的，在後宮才是少有。如今少有。前面多少朝代也少有。臣妾終究是不如娘娘的。所以，便也從未招惹娘娘。”妍妃道。

　　“瞧你說的，我也不幹淨，誰還沒做過什麼壞事呢？”沈初柳笑起來：“隻是啊，做了壞事，勢必是要承擔後果的。不過要是一輩子不能被抓出來，那也是本事。行啦，我也休息夠了，各自逛逛吧。”

　　說着便起身。

　　妍妃也沒挽留，就恭送走了她。

　　這兩個自然不是有心情閑話的。

　　無非就是，沈初柳告訴妍妃，我知道你不是個什麼都不在乎的。

　　而妍妃也算是誠懇的說了，她做過壞事，卻沒敢算計過沈初柳。

　　這就夠了。

　　沈初柳又不是什麼正義使者。

　　如她所說，後宮裡誰還沒做過些壞事呢？

　　就她自己，當年不也算計過意妃？

　　妍妃不幹淨，可她給皇帝生下一對子女，顯然皇帝也不計較前面的事了。

　　宜婕妤畢竟自己分量不夠，也怨不得旁人。

　　後宮裡，從來沒有什麼公道可言。

　　想當初，沈初柳被幾次三番的暗害，當年不也一樣沒有結果？

　　不也一樣糊裡糊塗？

　　那時候，皇帝還沒打算對馮氏出手，所以沈初柳隻能忍耐。

　　其實道理也一樣，那時候的沈初柳，分量沒那麼重。

　　而皇帝下狠手處置了李湘的時候，是因為沈初柳母子的分量足夠重。

　　不過是幾年河東，幾年河西罷了。

　　當年不沮喪，如今也不驕傲。

　　既然沒有對她出手過，她又何必管那麼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