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是有個五六年了。”尺素瞧着外頭心急：“這天氣，膳食也一時拿不來，奴婢去看看吧。”

　　“不必着急，他們也是沒法子，還能敢耽誤我？”沈初柳擺手。

　　“不過這天氣，琰兒該知道不回來吧？”

　　“那定然是知道，銀壺不是也去說了嘛。”尺素說道。

　　沈初柳就點頭，果然時間差不多，六皇子沒來。

　　元宵和幾個小太監冒雨将食盒搬回來，今日天氣差，所以是一個巨大的食盒裡頭又是小的，套着免得被打濕或者冷了。

　　沈初柳這裡還能準時用膳，跟着她的姚美人自然也準時吃上了。可總有人是不能的。

　　比如永甯宮。

　　剛生了孩子的薛美人這裡倒是按時将膳食送來了，可一個宮裡住着的錢婕妤卻還等不到。

　　錢婕妤氣的不輕：“她也不過美人！她有了公主，我還有皇子呢！怎麼就敢這麼慢待我啊？”

　　宮女們勸了半晌，好在錢婕妤如今也是不敢鬧的，好歹把這一股子火氣壓住了。

　　錢婕妤是晚了小半個時辰，可好歹什麼都不少。

　　長秋軒裡，溫充容看着膳食，蹙起眉頭來。

　　這太差了，說的是今日天氣緣故，很多東西沒備齊，可這就有點敷衍了。

　　隻是溫充容到底不敢如沈初柳一般的鬧，隻能忍了。

　　最差的是清芷閣。

　　陳小儀看着桌上的飯菜真是恨不得全砸了才好。

　　這是什麼，白菜湯？

　　可她也不敢鬧。

　　而隔壁，沈更衣與白果倒是還算淡然：“我看今日這個湯還行，就是冷了，你不是一早生火了，熱熱，咱們泡米飯吃吧。”

　　白果哎了一聲：“這個湯是還行，這骨頭新鮮的很。正好您喜歡吃蘿蔔。這兩個菜奴婢也熱熱。”

　　一個更衣，吃的也不比宮女好多少，但是因為有沈初柳，她就還能有兩個菜一個湯。

　　送的晚了是沒法子，可到底菜色還是好的。

　　一場大雨，倒也能更明顯看出哪裡的待遇不好來了。

　　不過這畢竟是小事，而更嚴重的，是夜裡的時候，瑞慶宮裡九皇子又出事了。

　　這一回不是驚夢，而是他摔了一跤，摔斷了胳膊。

　　李太後聽聞大驚，忙去了瑞慶宮裡看望。

　　貞小儀也忙趕去了。

　　李秋水扶着太後去了瑞慶宮，皇帝和皇後已經到了。

　　是九皇子自己貪玩，下面人管不住，非得出來，台階上都是雨水，雨都還沒停住呢。

　　所以就摔了，當即摔斷了右手。

　　人倒是沒事，可這傷筋動骨一百天。

　　李太後看九皇子疼的直哭，又心疼又火大：“是哪個勾着九皇子出去的！”

　　宮女太監和嬷嬷跪了一地，都不敢說話。

　　“母後息怒，伺候皇子不利，都要罰。”齊怿修道。

　　李太後兇膛起伏，看着情形，是九皇子自己的問題，這才叫人生氣呢。

　　怎麼就這麼不省心？

　　貞小儀小聲哭泣：“珏兒身子本就不大好，時常驚夢，如今又摔了這一下……”

　　“好了，哭沒用，太醫怎麼說的。”太後問。

　　太醫忙上前：“太後娘娘不要過于着急，隻是摔斷了手腕，接上去問題不大，不過需要好生修養，至少兩個月。這兩個月内，右手不宜活動了。”

　　“日後好了怎麼樣？”太後生怕這孩子手廢了。

　　“哦，太後娘娘放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的，隻是千萬要養護好。”

　　這要是再斷一次就不好說了。

　　太後點頭，松口氣：“這群伺候不好主子的，都給哀家打。”

　　“拉出去打，别吓着孩子們。”

　　齊怿修道。

　　初四應了，就叫人将這些人都到了瑞慶宮外頭遠處去打。

　　這也是冤枉，九皇子跟前伺候的人真是太慘了，換幾次了，如今還都要挨打。

　　李太後回去的時候，沒叫皇帝送，仍舊是李秋水與衆人服侍着回去。

　　因為天黑地滑，所以李太後坐着攆走的很慢。

　　從瑞慶宮走出來，經過福陽宮和攬月軒的時候，一個太監腳下忽然打滑，他一個沒站穩，八個擡着攆的太監都晃了一下。

　　還沒穩住呢，另一個太監又滑了一下，整個攆都傾斜下來。

　　太後吓得叫了一聲，幸好随行的太監眼尖手快，幾個人不顧自己安危的将太後托住了。

　　可旁人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随着攆倒了，太監們都倒在宮道上。

　　李秋水的丫頭沒扶住她，她也被帶倒在宮道上。

　　随即一聲尖叫。

　　亂成一鍋粥。

　　等别處的太監宮女趕來，也沒人顧得上李秋水，都先扶着吓壞了的太後起身。

　　好在太後是吓着了，沒摔着。

　　謙淑妃和住在攬月軒裡的方寶林也趕出來，都吓得不輕。

　　已經有人去請皇上和皇後娘娘了。

　　太後摔着了，那其他嫔妃也不敢不出來。

　　這會子，衆人才看見李秋水怎麼回事，她用手捂着臉，指縫間全是皿，甚至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謙淑妃咯噔了一聲，往前走了幾步，在宮女們的燈籠下看清楚了一切。

　　完了。

　　李秋水自己也恍惚着站在那，不知該說什麼做什麼。

　　太後後知後覺看見這一切，蹙眉：“叫太醫。”

　　可惜，李秋水這麼捂着臉還流皿這麼多，隻怕是……太醫也救不了她的臉了。

　　太監驚蟄大叫：“這裡怎麼有這麼多尖石？”

　　隻見牆角撒着一小片尖銳的石頭，而其中兩塊上，赫然沾着皿迹。

　　“反了！反了！”李太後看見那石頭就怒從心起：“給哀家将這裡圍住，誰都不許過。好好給哀家看看怎麼回事。”

　　“太後娘娘，這地上有油，難怪他們走不穩。”秋分蹲下道：“天殺的，誰敢害太後娘娘？”

　　此時此刻，謙淑妃臉色煞白，這事就出在她福陽宮旁邊的宮道上，這可真是說不清楚。

　　很快，皇帝皇後就趕來了，齊怿修臉也是前所未有的黑。

　　這太過明目張膽了，連太後都敢害，這要是真摔了，太後也一把年紀了……

　　而此時，李秋水也不知是失皿過多，還是受不住打擊，徹底暈過去了。

　　皇後上前看過，左臉和額頭上都有皿迹，左臉還好，隻是一道口子，額頭已經見了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