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小說水榭的黃昏,美的如夢似幻,夕陽落在波光水面上,泛起金色的光輝,随着微風吹過,打碎一片淋漓。
唐敏經過一下午的休息,此時精神顯得格外的好,沈康去紅袖招定了一艘算不上最好,卻很是雅緻的畫舫,而且這畫舫上的是一位琴藝超群的女子,模樣算不得多好,卻是紅袖招的第一琴師,師出蘇琴。
攙扶着裴錦朝的手上了畫舫,裡面的擺設很簡單,一張方幾,上面擺放着紫砂壺的茶具,旁邊一尊炭爐上面,從紫砂壺的壺口,冒出骨碌碌的熱氣。
“兩位貴人請坐,奴家琴瑤給兩位貴人請安。”
“琴瑤姑娘客氣,聽聞琴瑤姑娘是這520小說水榭最好的琴師,我們也是慕名而來,今晚你隻管彈琴就好,這邊不需要你伺候。”唐敏看着眼前淡雅的女子,難怪能讓蘇琴傾囊相授,果然身在風塵卻自有一番淡薄傲骨,據聞她隻在紅袖招彈琴,從不接客,而老鸨也沒有為難她,說到底還是琴瑤的模樣長得普通。
男人嘛,去那種地方找樂子,無非就是尋的漂亮妖媚的女子,若是普通也沒有那個必要。
“是!”琴瑤松了一口氣,眼前的一對男女很顯然是夫妻,隻是這兩人似乎也是第一次來520小說水榭,看着極其的面生。
方幾旁邊,有圍棋罐子,隻是唐敏真的不會下圍棋,或許隻能算是圍棋小白,和裴錦朝下,哪怕是讓她十個子兒,她也是必輸無疑。
“夫人想聽什麼樣的曲子?”
“舒服一點的就好,别悲悲戚戚的。”她看着裴錦朝在這邊姿态優雅的泡着茶,她則是取過一個大迎枕,舒服的靠着,從畫舫四周吹過的風,涼爽而清澈,四周笑聲和話語聲此起彼伏,很是熱鬧。
“我聽說錢家三小姐準備嫁到雲南去。”
“嗯!”裴錦朝點點頭,伸手遞給她一杯茶,“大婚定在八月,看來敏敏要準備一份賀禮送去了。”
“沒問題啊,不過就是一份賀禮罷了,隻是這兩家的聯姻,他也不怕被人說閑話,再說還是續弦,錢三小姐就真的願意?”
裴錦朝譏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種時候就算是平日裡再寵愛這個女兒,關鍵時刻也是可以犧牲的。”
閑話罷了,誰又敢當着錢淮安的面說,誰管你這些蝼蟻如何的計較,勝者為王,如此而已。
他說的道理唐敏都知道,隻是就算知道,也為他們的子女而覺得不是滋味。
“以後咱們的孩子絕對不能是這樣的命運,他一定要娶自己喜歡的姑娘。”
“哦?”裴錦朝勾唇笑的邪氣,“若是他将來喜歡上風塵女子呢?”
……
唐敏沉默!
“我知道她們或許真的是身不由己,但是絕對不可以。”這是身為一個母親的決心。
不懂得反抗命運,逆來順受的接受被轉手買賣,這樣的女子她絕對不會允許進門的,别說你身不由己,一切無非就是自甘堕落罷了。
真有那麼清高,你給我去死。
她沒有門戶偏見,假如有一日自己的兒子真的成為了這大榮的主子,他喜歡上農家女她也不會反對,唯獨風塵女子不可以。
再說這樣的事情,她相信自己的兒子是絕對不會允許發生的。
“敏敏,你過來。”裴錦朝擡手,然後将她拉進自己懷裡,指着畫舫窗口對她笑道:“看旁邊。”
唐敏不明所以,但是當看到旁邊的畫舫時,頓時就笑了,“還真是巧,這畫舫可是比咱們的漂亮,裡面的女子想必也很漂亮吧。”
琴瑤瞥了一眼笑道:“旁邊的是金桂畫舫,是紅袖招三大美人之一的折袖,自然是非常漂亮的。”
“唉,折袖,三大美人兒,到底長得多漂亮?表哥你說是不是比盛二小姐還要好看?”她趴在裴錦朝的懷裡,兩隻小手扒住窗框看向旁邊的畫舫,笑道:“你瞧瞧,那家夥樂的都要流口水了,不知道若是被明玉姐知道,會不會将他給掀飛出去。”
裴錦朝也勾唇笑的風流,“這個你倒是可以告訴馮明玉試試。”
或許是這邊兩人的目光太*,讓那邊畫舫上的陸晟感到難受,瞥眼一下子看到這笑的不懷好意的兩人。
陸晟扭頭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那畫舫就逐漸的和他們靠攏,如此停在湖面上。
“小令尊前見玉箫,銀燈一曲太妖娆。歌中醉倒誰能恨,唱罷歸來酒未消。春悄悄,夜迢迢。碧雲天共楚宮遙。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陸公子當真是好興緻,可否讓小婦人見一見那位讓陸公子魂不守舍的美人兒?”
衆人聽到她這混不吝的詩句,頗為有些無奈,不過詩詞卻是優美,頗有一番灑脫不羁的味道。
“沒想到夫人居然會做詩。”裴錦朝在她耳邊輕聲低語。
唐敏在他懷裡做起來,笑道:“你知道的,那邊詩詞流傳數千年,我記得的可不下幾百首,若是剽竊,足以在這個大榮朝被尊稱一聲‘大文豪’。”
“那大文豪,給小的再來一首。”裴錦朝寵溺的笑容望着她,眼中柔情足以溺死人。
本來那邊的陸晟想要和他們說幾句話,看着兩人這不在乎場合的膩歪的樣子,讓他“惡心”的直皺眉頭。
唐敏思忖了一會兒,道:“白勝梨花紅勝桃,黃金弱柳遜細腰。若非國色天香種,安得姿容絕世嬌。”
“敏敏,以後這樣的詩還是隻在為夫面前獨吟的好。”好在她的聲音不大,估計這丫頭也是知道害羞,“你們那邊這樣的詩,也能看?”
“啊……”她其實吟完之後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但還是安安分分的“嗯”了一聲。
這讓裴錦朝深深的蹙起眉,她生活的地方真是不檢點到了極點,放浪形骸,讓他家的小媳婦都變得放蕩起來。
“我說,你們兩人有完沒完,嘀嘀咕咕的,不如一起?”陸晟探出頭,舉着酒杯說道。
唐敏歪着小腦袋一笑:“可否讓我看看你那畫舫的美人兒?”
“你們可以過來看。”
“還是算了,比起看美人兒,我更喜歡聽曲子。”
隻是沒多大會兒,陸晟就和人結伴來到了他們的畫舫上,那人是錢瑾之和盛雲涵,而在他們三人身後還跟着三個美人兒,每一位都漂亮的很。
論相貌唐敏是無法和這三個女人相比的,隻是那氣質和氣場就不同了。
“既然如此,隻能我們三人屈尊了。”陸晟不客氣的在一個軟墊上坐下,其他兩人各自尋了一個位置。
“陸公子你還真的有心兇和這兩位芝蘭玉樹的公子坐在一起,也不怕被比的擡不起頭來?”唐敏掩唇輕笑。
陸晟卻厚着臉皮搖搖頭:“這外貌我自是無法和他們三個相比較,隻是他們都沒有我活的自在灑脫,兩廂一比較,還是我比較快活。”
裴錦朝則是給他們三人倒了茶,“喝杯茶壓壓酒氣,敏敏有了身孕。”
“裴夫人有孕,整個盛京誰不知道。行,我喝。”陸晟三人打趣的端起茶碗,那三個美人兒則是在旁邊伺候着,好在礙着唐敏在,她們倒也沒有多放肆,隻是那眼神看着在場的四位風格獨特的男人閃爍不停。
“琴瑤,曲兒别停。另外,這三位姑娘身上的脂粉味太重。”唐敏為不可查的皺起每逢,雖然唇角的笑容依舊柔和,但是裴錦朝卻知道她不開心了。
“讓她們三人下船,否則你們三人一起走。”擡眸厭惡的看了那三位美人兒一眼,“敏敏聞不得那些亂七八糟的味道。”
折扇三人齊刷刷的白了臉色,她們知道眼前的三人,都是京中權貴子弟,尤其是錢二公子更是當朝左相之子,他們偶爾也會一起來紅袖招,隻是和她們聊天下棋,從未有任何逾越之舉,就算沒有那麼高的背景,她們也是願意随侍左右的,畢竟在整個大榮,長得像他們這般姿容玉貴的公子真是鳳毛麟角。
而此時她們居然被另外一個風姿卓絕的公子給下了逐客令,且非常的不客氣,這在紅袖招成名之後從未有過的,哪個男人見到她們除了戀慕垂涎之外,不都是客客氣氣的。
陸晟卻也沒有猶豫,揮揮手道:“這裡用不着你們了,都走吧。”
“是!”折扇三人福身離開了,臨走的時候看着唐敏的眼神有些怨恨。
唐敏則是一頭紮進裴錦朝的懷裡,白皙的手指指着三人,怯怯的道:“表哥,她們用眼神吓唬我。”
“那是她們自尋死路。”
盛雲涵看着那三人笑道:“女人漂亮是好事,但是自以為漂亮就可以無所顧忌就不讓人喜愛了,這位可是當今陛下欽賜的端慧公主,不過是讓你們退下,你們居然心生埋怨,紅袖招也不過如此。”
折袖三人一聽,都被吓得全身一顫。
說起端慧公主,整個盛京誰人不知,不說是陛下欽封,就是太後和皇後都對她格外的寵愛,那麼眼前的就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
“是奴家有眼不識泰山,請公主殿下恕罪。”折扇三人趕忙跪下請罪,她們最後的眼神對方是鐵定看到了,這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是沒看到,人家弄死自己也是輕而易舉的。
“我饒了你們,都下去吧,女孩子家的還是莫要在身上塗那麼多的脂粉,對皮膚不好。”
“是!”
幾人看着唐敏,這姑娘倒是非常的與衆不同,若是别的千金小姐被人這般瞪視,早就惱怒了。
如此,卻被她輕飄飄的給饒恕了,這心兇非等閑。
唐敏看着陸晟,笑道:“明玉姐知道你來這等地方,身邊美人作陪,就不會生氣?”
“那若是裴大人來這裡呢?”陸晟笑眯眯的問道。
“别把表哥和你相提并論,他才不會來這種地方尋歡作樂呢。”唐敏俏皮的皺皺小鼻頭,“琴瑤是蘇琴的學生,聽說琴藝了得。”
被自己的媳婦當衆誇贊,裴錦朝非常的有面子,看着眼前的三人,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就差鼻孔裡面噴氣了。
“瑾之,你三位很快就要成親了吧?”裴錦朝看着錢瑾之問道。
“八月裡,說快也不過就是轉瞬而已,屆時裴大人可要賞光。”錢瑾之眉眼溫和,說話間的語氣卻似乎有些别樣的味道。
他對這門親事是不滿意的,莫說嫁的遠,就是這平南王和錢家聯姻,其背後代表的意義,一般人都能猜得到,父親這是有些急躁了。
“不過這門親事是平南王親自來信提的,平南王世子三年前喪妻,自願為亡妻守孝三年,七月裡三年期滿就會啟程進京。”
“這是喜事,内子屆時會派人送去賀禮,隻是到時内子的身子重,就不便登門道喜了。”
“無妨。”
因琴聲曼妙,幾人随即擺開棋局。
而唐敏看不太懂他們的路數,看了一會兒就漸漸覺得困難,靠在裴錦朝的身上就睡過去了。
他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小妻子,低聲笑道:“你們三人下吧,讓船靠岸,今晚就到這裡了。”
待畫舫靠岸,裴錦朝抱着唐敏步下船,相擁而去。
陸晟則是看着那美好的背影,啧啧有聲:“我家那媳婦體型有些發福,是抱不動咯,這裴夫人已經有了差不多四個月的身孕,依舊不見變化。”
錢瑾之笑着搖頭道:“你這話若是讓嫂夫人知道,估計要和你搏命了。”
“你那邊如何?真的就想着這般逆來順受?”陸晟瞟了一眼盛雲涵。
盛雲涵勾唇一笑,笑容陰冷而冰寒,“既然她們願意嫁,我也不在乎娶回來,無所謂是誰。”
“你這樣不是禍害人家小姑娘?”
“她們上趕着嫁進國公府,怨得了誰,正經的好姑娘誰願意嫁進來,自尋死路我可沒有那麼好心的去伸一把手。”
“不是,就算你瞧不上那些女人,心裡總該有個打算,你瞧我,現在孫子都有了。”陸晟歎息,“轉眼之間我居然做了祖父,老的真快。”
大榮朝一般男子都是十*歲娶妻,十七八歲的也有,他的長子倒是快,直接在十六歲就娶了名門之女,而且兩人關系和美,倒也不錯。
“王太師嫡次女,呵呵,這次王太師估計要雞飛蛋打了。”
接下來的兩日,裴錦朝帶着小媳婦在盛京好一頓的閑逛,在第三天的下午回到府裡。
“少夫人,您回來了。”翠紅看到唐敏過來,笑道:“奴婢知道今兒少夫人應該就能回來,給您炖的蔬菜羹,您現在喝一碗嗎?”
“等晚上再說吧,這兩日我累得腿兒都酸了,府裡可有事情發生?”
翠紅頓時笑了,“瞧少夫人這語氣,是希望有事發生還是沒有?這幾日府裡安安靜靜的一切都好。”
“我自然也是希望天下太平,玩也玩了,接下來咱們依舊閉門謝客。”
“是!”
夏去秋來,唐敏的肚子也漸漸的大了起來,轉瞬八月來臨,中秋佳節熱鬧而至。
唐敏的肚子此時已經開始顯懷,但還是在一大早就和裴錦朝乘車來到了莊子上。
還未到門口,就看到鄒氏已經在那邊引頸期盼,看到馬車之後更是樂的合不攏嘴。
“來來來,小敏可要慢點兒。”鄒氏上來小心翼翼的扶着有了孕肚的唐敏下馬,“從早上就盼着你們過來了,今晚在這裡歇着?”
“是啊,城裡有三日的燈會,爹娘去看嗎?”
鄒氏領着她進屋坐下後笑道:“我和你爹就不去了,這邊的集市上也有燈會,我們和鎮子上的人都熟悉了,燈會的時候也要去鎮上的幾位友人家裡坐坐,京城裡的燈會人擠人,也沒有啥好看的,你現在也顯懷了,那種擁擠的地方還是能不去就不去,不如就留在這裡,陪娘去這邊的鎮子上走走吧,雖然不大,人和人之間卻非常的融洽。”
“這個還是要問表哥的意思,他隻休沐兩日,後日早上還有早朝。”從莊子到京城有兩個時辰的路程,會耽擱下來的。
鄒氏一聽,道:“這倒是不能耽擱,那你們明兒回府吧,或許你在這裡多住些日子,等下次朝哥兒休沐的時候接你回去?”
唐敏被婆婆的熱情給轉暈了,“這也不可以,十八日是相府三小姐大婚的日子,我還要回去準備賀禮呢,這日子都聚到一起了,不如等爹娘回去住些日子?”
“那還是等到過年吧,等你生下孩子娘再回來,奶娘可找好了?”
“我準備自己照顧孩子,反正整日裡也是待在府裡,而且我也怕有些奶娘教壞了孩子,說到底總比不上我這個親娘盡心盡力。”
“小敏說得對。”鄒氏贊同的點點頭,“這大戶人家都興着找奶娘,自己又不是不能養孩子,何必要給别人養活,這孩子長大了叫誰娘?”
“我也是這麼想的,而且不是還有娘嘛,那可是您的親孫兒呢。”
外面,裴海強和裴錦朝進來。
裴海強看到兒媳那凸起的肚子,樂的美滋滋的,曾經以為兒子可能活不成,誰料想現在居然連孫子都快要抱上了。
不過就算是孫女他也稀罕,孫老說兒媳婦的身子很健康,指定能多生幾個的。
外面,青蓮爹娘搓着手,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幾個月前他們的閨女被打的皮開肉綻的回來,送閨女回來的人還說,他們的閨女上趕着往少爺跟前兒湊,也不看看什麼德行,若是他們不願意在這裡待着盡管收拾東西,贖了賣身契走人。
隻是他們在這裡早已經習慣了,這裡吃得好住得好,而且老爺和夫人都是和善的,平日裡就連下地老爺和夫人也都幫忙,且手腳比他們都要快,這個地方距離京城近,山清水秀,民風淳樸,而且四裡八鄉的莊戶管事知道他們是裴府的,也都是敬着,畢竟府裡可是出了一位端慧公主。
可是自家閨女着實太過不長眼,也不看看她自己有什麼本事,居然敢去給懷着身孕的公主添堵,沒有打死就已經是萬幸了。
“少夫人,青蓮爹娘在外求見,說是想要給公主陪罪。”
唐敏看向門外,見到兩個老實巴交的夫妻,起身走上前。
青蓮父母看到唐敏,趕忙跪下請罪,隻是似乎很害怕,說話都磕磕絆絆的。
“公主,請,請恕罪……我們……”
“你們起來吧,青蓮我也已經處罰了,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以後那丫頭你們好生管教着,若是放在别人家,斷斷是容不下的。”
“是,是是是!”兩人忙不疊的磕頭認錯,畢竟兩人就隻有那麼一個女兒,自小就慣着再加上夫人性子好,莊子就這麼一個孩子,這才讓她的性子變得張狂起來。
不過自從回來之後,青蓮的性子就變得謹慎沉默起來,看來那頓打,讓她真的傷的不輕。
中午用過午飯之後,裴錦朝拉着唐敏出了莊子。
如今莊家大部分都已經收了,地裡就隻待翻耕然後等着秋種,遠遠望去,似乎能看到地平線一般,遠處幾座高山起伏,翠色與黃色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不遠處,那條清澈的溪流在田野河邊之間潺潺而過,河邊還有三兩的女子在洗衣裳。
“若是以後以機會,你想住在哪裡?”裴錦朝拉着她的手問道。
“住在這樣的地方就很好,咱們有時間了,可以去大榮的其他地方遊山玩水,遇到好的地方可以多住一些日子,豈不快哉。”她說罷,又笑道:“不過總歸是要等到你厭倦了為止,畢竟你的複仇之路漫長,有一日大仇得報,這天下或許也會變得千瘡百孔。”
“可是你卻從未勸我放棄過複仇。”他眼神溫和,聲音低沉性感。
“仇恨哪裡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總要等我報完仇才放下,否則哪裡能成佛,佛家語錄有的時候純屬放屁,我殺你全家你對我笑着說不恨我試試看。”
裴錦朝被她的話給逗樂了,手掌微微用力,感受着她與之懷孕前不同的體溫,晚上沁涼,抱着她格外的舒服暖和,而這個丫頭的一個愛好,讓他非常的喜歡,那就是喜歡裸睡,還言曰這樣對身體好,輪到他的時候,她就會惱羞成怒,說他沒臉沒皮,感情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滅族之仇,不共戴天,佛家說這種人死後就應該堕入無間地獄,既然死後凄慘,活着的時候就不能讓他舒坦,狡兔死走狗烹,這是曆代帝王榮登大寶之後必做的事情,在曆朝曆代早已經屢見不鮮,史料中,可都是皿淋淋的過往,隻待後人評說。”
她冷哼一聲,“開國功臣有的在後來居功自傲,這種人确實該殺,但很多都是急流勇退,你若還不依不饒,非要斬盡殺絕,那就未免有失一國之君的兇襟了,也會讓真心輔佐你的臣子傷心。總之這是我的拙見,表哥聽聽就好,再說我也就是嘴上能說兩句,朝局之類的我根本就不懂。”
“你們那邊女子也可讀書?”裴錦朝記得是有這麼一回事的。
“自然,女子可以讀書,也可以做官,有的國家還是女人做皇帝,隻是我們那邊推行的是選舉制度,任屆期滿就要退位,這是曆史推進的必然結果。”
“那等一切平息下來,你也不必整日待在府裡,可以創辦女學,大榮女子為官不可能,若是教導的好,足以成為臣子們的賢内助。”
“好哇,我會的可多了,比那些整日裡就知道琴棋書畫的女子多得多。”
兩人邊走邊說,走累了就在田間地頭的石頭上坐下歇會,一直到黃昏才回到莊子。
晚飯是青蓮端進來的,這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青蓮看着就瘦弱憔悴了許多,讓唐敏看到的第一眼就皺起了眉頭。
她看到鄒氏對着青蓮無奈的搖搖頭,這讓唐敏心裡頓時有了氣。
站起身,對青蓮道:“你跟我過來。”
後面擡腳端着飯菜進來的青蓮娘一看,整顆心都提了起來,上前擱下飯菜,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公主饒命,若是青蓮做錯了什麼,還請公主大人大量,小的回去會狠狠的管教她的。”
唐敏眸子嚴厲的看着清蓮娘,冷然道:“怎麼,我還和她說不得了?若是想讓她死,幾個月前她就不能留着一口氣回來,你這跪在我面前,是要壓我一頭?感情這莊子沒了你們三人就不轉了怎麼?”
裴錦朝我自悠閑的拿着筷子細嚼慢咽,反倒是裴海強夫婦此時頗為有些意外,不明白為何兒媳突然之間就對着青蓮發難。
“小的不敢!”
“既然不敢就給我退下,你跟我過來。”說罷,甩袖就往内室去了。
清蓮娘想擡頭求求老爺和夫人,但是卻不經意的接觸到了少爺的眼神,那眼底的陰冷,讓她整顆心差點沒從喉嚨裡面崩出來,下意識的縮縮脖子,哆嗦着退了出去,愣是一個字都沒敢說。
鄒氏則低聲問兒子道:“朝哥兒,小敏這是咋啦?突然之間的。”
“娘别擔心,這種在主子面前拿喬的奴才,就是沒規矩,你們二老現在身份不同以往,府裡的奴才就是奴才,爹娘也别覺得他們賣身就是可憐,若是真的可憐,早就餓死了,先吃飯吧,不礙事的。”
既然兒子都說不礙事了,他們也沒有說什麼,總之唐敏平日裡是個溫和賢惠的,也不會輕易發火,就看裴家的那些下人就知道,哪個不是過得好好的,今兒或許是青蓮又惹到了她的關系。
青蓮心裡是害怕唐敏的,隻因為那日的杖責如今都是曆曆在目,猶在眼前,有的時候午夜夢回她都會被吓醒好幾次。
此時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眸色沉靜,眼中似乎毫無情緒,但是她闆起臉來,給人的感覺威嚴十足,壓迫的她喘息都困難。
“青蓮,還記得那日我為何打你?”
青蓮渾身一哆嗦,點頭如搗蒜,“奴婢記得。”
“一頓杖責看來是沒有讓你記住教訓,回來好幾個月,你倒是這幅樣子給誰看?難不成我還教訓你不得?”
“奴婢不敢。”
“哼,不敢?”唐敏挑眉,“我看你倒是敢的很,難道你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今兒來到我面前,不是給我瞧瞧我把你禍害成了什麼樣子?好好的姑娘家,不想着做正經娘子,非要上趕着做妾,若是你真的不死心,我就成全你,隻是到時候你進了裴家,莫要後悔,今日一頂轎子擡進門,當晚說不得擡你出去的就是一卷草席,你可給我想清楚了。”
青蓮這個時候才害怕了,她趕忙跪地不斷的磕頭,帶着哭腔道:“公主饒命,是奴婢鬼迷心竅,求公主看在奴婢盡心盡力伺候老爺和夫人的份上,饒了奴婢這一會,奴婢再也不敢了。”
任何的潑天富貴,隻要你死了,也都是枉然,她不想死。
雖然少爺是那天上的明月,可是她真的高攀不起,不過是一時被那迷蒙的月光晃了眼,然鍘刀落下,哪裡還顧得上太陽月亮的,先把腦袋縮回來才是最重要的。
“青蓮,你是個聰明的姑娘,隻是我要告訴你,甯為寒門妻,不做高門妾,你看着風光,但是也要為自己兒女的将來着想,庶子庶女一輩子都要低着頭過日子,而且主母能不能讓你把孩子生下來都是兩說,好好的姑娘,别在這種人生大事上誤了自己。”
“是,奴婢謹遵公主教誨。”她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喜憂參半攪和的她火燒火燎的難受,此時就恨不得趕緊回去縮在被窩裡好好的想一想。
唐敏看她的樣子,歎口氣道:“你去吧,莫要讓自己的貪念左右了将來的命運。”
“是,奴婢多謝公主,奴婢告退。”
青蓮噙着眼淚出去了,而經過外間的那三人的時候,低頭福了福,踩着小碎步很快消失在屋子裡。
唐敏出來的時候,碗裡的粥已經溫了。
“坐下吃飯吧。”裴錦朝給她拉開椅子,扶着她坐下,“以後這種不開眼的奴才交給香蘭她們就好,憑白和那種人浪費口舌。”
“畢竟也是在爹娘身邊伺候,能往正路上走,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走歪了。人往高處走這是好事,但是踩着别人往上爬,未免就讓人心寒了。”
------題外話------
我家夫人夜裡慣會吟幾首豔詩,爺表示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