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芳院中,翠青将熬好的蔬菜粥端上來,輕輕放在了小花園的石桌上。
熱氣騰騰,慢慢從碗中冒出來,恣意暈成一大片。蘇巧彤裹在一大片白色氈毛中,整個身子斜斜倚在藤床上。而蕭千煜,就坐在她的旁邊,身子比她矮一些,坐在藤床旁邊的椅子上。
“蘇蘇,外面風大,還是回房休息吧,你的身子現在還太虛弱,被風吹到了,怕是又會加重了。”蕭千煜一雙眼睛溫柔地看着她。
接着,蕭千煜伸手,将她脖子那裡露出來的一點地方,重新用氈毛被蓋上。
蘇巧彤有些念念不舍,半天沒吭聲,隻咬着嘴唇,默默看着蕭千煜。
“怎麼?真想一直呆在這裡?”蕭千煜含笑看着她。
蘇巧彤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然後垂下了頭,為自己的任性不好意思起來。
“那好吧。”蕭千煜擡頭,吩咐身邊的宮女“将火盆和湯婆子備上,給蘇寶林取暖。”
“是。”
蘇巧彤嘴角淺淺一笑,心中似蜜糖般甜蜜。
旁邊一個小宦官,輕輕走過來,先是附耳跟郭公公說了幾句什麼。郭公公一愣,擺擺手,示意他退到一旁等候。接着,郭公公走到蕭千煜的身邊,低下頭,輕聲說道:“啟禀皇上。”
“什麼事情?”蕭千煜正将一瓣剝好的橘子,遞到蘇巧彤的嘴邊,示意她張嘴。
郭公公也附耳對他說了幾句什麼。蕭千煜神色一滞,不過,手上動作還是平穩地将那瓣橘子遞給了蘇巧彤,讓她張嘴吃了。
“既然病了,召太醫進宮便是。”蕭千煜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卻是看向了剛才來傳話的那個小宦官。
“是。”郭公公和那小宦官,皆是施禮應道。
“皇上,誰病了?”蘇巧彤好奇問道。
蕭千煜垂下眉頭,看了看手中剩下的橘子。撚了一塊兒放進自己的嘴裡,這才慢慢說道:“貴妃陳婉兒病了。”
“貴妃娘娘病了?”蘇巧彤驚訝道“皇上你不去看看嗎?”
剛說完,便看到蕭千煜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希望我去?”
“我......”蘇巧彤一愣。沒料到蕭千煜會反問她,遲疑道“貴妃娘娘,肯定希望皇上去看她的。”
“哈哈!”蕭千煜大笑“既然你不希望我去看她,又何必違心将我支走?”
“我沒有......”可是,這話聽起來。卻明顯沒有底氣。
蕭千煜慢慢收起笑容,眼中慢慢聚起一抹擔憂。
“蘇蘇......”
“嗯?”
“朕一直沒有問你,這次,你究竟是如何受傷的?”說完,蕭千煜轉過頭,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蘇巧彤臉上表情一滞,牙齒下意識地輕咬嘴唇。終于,皇上還是問起來了。
“這......臣妾還沒有來得及調查,從摔傷之後,一直都沒有這個精力。”蘇巧彤回答得有些魂不守舍。
蕭千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表情。沉吟之後,說道:“或者,我換一個問法,你是怎麼會摔傷的?”
“從彩緞上......”
“蘇蘇,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蕭千煜說話的表情很認真,讓蘇巧彤不由自主便閉了嘴,将本來想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蕭千煜并沒有催促她,仿佛在給她時間思考和醞釀。
良久。蘇巧彤才慢慢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
“這下藥之人,你沒有查一查?”蕭千煜一邊問着,一邊将視線向周圍掃了掃。最後,定在了站在一旁的翠青身上。
翠青感覺到蕭千煜掃射過來的目光,一時心膽俱顫。
“還沒有。”蘇巧彤順着他的目光,也望向了站在一旁的翠青,立刻,便明白了蕭千煜的用意。于是,出聲叫道:“翠青?”
“奴婢在!”翠青腿一軟,身子順着就跪了下來。
蘇巧彤反倒被她的舉動吓了一大跳,接着,轉頭望向蕭千煜,卻發現後者也正意味深長地看着自己。不必說,翠青身上,定是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
“翠青,這含芳院中,是你主管小廚房,有人在我的飲食中下瀉藥,你定是知情的吧?”蘇巧彤冷着臉問道。
翠青一時愣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想要矢口否認,可是,天子威儀昭昭,她心中畏懼,不敢當着蕭千煜的面撒謊。可是,如果将實情說出來,那小櫻肯定就沒命了。
正為難間,蕭千煜冷聲喝道:“大膽奴才!你主子在問你話,你在發什麼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翠青被這一聲吼,吓得腦中一片空白,哪裡還有思路回答問題,隻剩下不斷求饒了。
蘇巧彤眼中一寒,翠青她是了解的,跟着自己的時日雖說不長,但脾氣秉性,她還算是摸透了。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緊張失措過。看來,這次的事情,就算不是她親手下藥,也跟她有莫大的關系。
這念頭一生,蘇巧彤忽然福至心靈,聯想到了這段時日以來,發生的種種,整個思路一下子便串了起來。
“翠青,我問你,那小櫻,到底是什麼人?她現在在哪裡?”蘇巧彤厲聲問道。
沒想到,翠青一聽到小櫻這個名字,眼淚就撲簌簌往下掉,磕頭如搗蒜,嘴上連連求饒:“蘇寶林,是奴婢對不起你,求你饒了奴婢吧!”
蘇巧彤看她這副樣子,兇中氣皿翻騰,氣得猛咳嗽。
蕭千煜神色一凜,怒喝道:“閉嘴!”
然後,轉向蘇巧彤,用手輕輕拍她的後背,安撫道:“蘇蘇,别生氣,别生氣,為了這麼一個丫頭,不值當,别氣壞了身子。”
蘇巧彤感覺到了肋骨處傳來陣陣不舒服,她皺了皺眉頭,卻還是忍不住問:“翠青!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翠青擡起頭,臉上已經被淚水完全打濕了,她惶恐又愧疚地望着眼前的蘇巧彤,遲疑說道:“小櫻,小櫻找不到了。自從迎春祭奠之後,奴婢就再也沒有見過她。可是,在那天中午,她确實來過小廚房。所以......奴婢猜想,在飲食中下藥的人,必是小櫻無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