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害怕的事情,總是來得很快。
黃憶甯剛從望仙閣回來不久,便接到了蕭千煜的召見,讓她即刻去儲秀宮。
黃憶甯的臉色變了變,就算是要盤問自己,何必将自己叫到儲秀宮中,這不是明擺着給自己下馬威麼?
可是,雖然心中不情願,黃憶甯卻不得不去。
等黃憶甯到那裡的時候,才發現,除了蘇巧彤和蕭千煜外,儲秀宮中的衆婕妤,才人,寶林,禦女,都靜候在此,濟濟一堂。每個人的臉上,都顯露出既好奇又幸災樂禍的表情。
敏風跟在黃憶甯的身後,偷眼看在場的衆人,心中不免如響錘擂鼓,咚咚咚跳個不停。但擡頭一見前面身姿筆直的皇後娘娘,敏風又稍稍安下心來。她隔着衆人,遠遠望見站在蕭千煜身邊的蘇巧彤。隻見她神色既甜蜜又傲然,仿佛獨得天下大寵一般。
“臣妾見過皇上。”黃憶甯行禮,待蕭千煜讓其平身之後,這才站起身來,眼睛一點都沒有看站在蕭千煜身邊的蘇巧彤。
這種無視,讓本來心有竊喜的蘇巧彤,一下子感覺有老拳打到棉花上一般的失落。
俗話說,對敵人最大的蔑視,便是根本就無視他。黃憶甯現在的姿态就是這樣,無視,無視蕭千煜身邊花枝招展,容光煥發的蘇巧彤。
“見過皇後娘娘。”衆嫔妃宮女不敢失了禮數,蘇巧彤當然也在其中,心不甘情不願地側了側身。
“平身。”這般母儀天下的姿态,任誰都不能忽視她在這後宮中的地位。
蘇巧彤忽然就覺得,自己挨着蕭千煜站着,失了身份,臉上猛地騰起一團燥紅,讓她如坐針氈。
蕭千煜看了看蘇巧彤,輕聲對她說道:“别擔心,朕會為你做主的。”
這話,他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平日裡蘇巧彤覺得,這句話猶如蜜糖,讓她甜在心上。可是,今日再聽這句話,仿佛是敷衍自己的一枚蠶豆,讓人嚼不爛也咽不下。仿佛他說這話,是礙于黃憶甯的氣場,專門說給自己,讓自己安心的。其實,他也一點把握都沒有,是嗎?他沒有把握的,可能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他對黃憶甯的那顆心。他怎麼舍得讓黃憶甯受委屈呢?
蘇巧彤忽然就覺得自己魯莽了,不過,一想到那日儲秀宮中發生的事情,她就不甘心。她黃憶甯憑什麼!就能随心所欲地決定别人的生死?那隻是一個還沒有出世的孩子,自己已經那般哀求,願意放下宮中一切,她都還是不肯放過自己。
“謝皇上!”蘇巧彤輕聲回答,然後,稍微往旁邊站了站,将蕭千煜身邊的位置留了出來。
“不知皇上今天叫臣妾來此,有何要事?”黃憶甯說話的聲音,顯得十分生分。
她的心裡,十分十分地不爽!就算是懷疑我,又何必興師動衆,叫這麼多人來圍觀?怎麼,是要見證我黃憶甯狼狽承認,自己就是心狠手辣的毒皇後嗎?還有,剛剛他們倆輕聲嘀咕的樣子,像什麼話!明目張膽地秀恩愛嗎?
“甯兒,稍安勿躁,貴淑德賢四妃還沒有到。”蕭千煜溫柔說道,眼神很深邃,像是一汪幽潭,讓人辨不清其中情緒。
什麼!還要讓四妃也來?這是要幹嘛!公審嗎?
黃憶甯微微眯起了眼睛,這下子,才将眼神投向了蘇巧彤。蘇巧彤忙垂下頭,不和她有視線上的接觸。
黃憶甯心中冷笑,看來,我是低估她了啊,沒想到,她一日之内,便能迷得皇上沒了主張,聽憑她的意思,居然敢後宮會審當今皇後了。
好!好得很!
蕭千煜向黃憶甯招了招手:“甯兒,别光站在那裡啊,來朕身邊坐下。”
說着,蕭千煜拍了拍身邊空出一半的錦椅,示意她到自己身邊坐下。他臉上的神色,忽然就變得溫柔了,仿佛還是平日裡,那個恩恩愛愛的榻上暖夫。
黃憶甯心中不悅,搖頭拒絕道:“請皇上恕罪,臣妾這幾日腰疼,不宜安坐,還是站在這邊好了。”
那椅子空出來一半,一看就是剛才有人坐過的,環視整個屋裡,會有可能坐那個位置的,除了蘇巧彤還能有誰?黃憶甯可不願意去填别人的熱屁股。
蕭千煜的臉色變了變,剛才的一點溫柔,忽然就消失不見了,神色又變得冷淡漠然,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
“貴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賢妃娘娘駕到!”
“貴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賢妃娘娘駕到!”
廊上十步一傳,聲音此起彼伏。衆人都循着聲音,将目光投向了門外的走廊。隻見迎面走來一群人,被簇擁在中間的四人,皆是天人之貌,儀态萬方,氣質逼人。同時,又各有特色,讓人一見難忘。她們珠花滿頭,環佩叮當,雍容華美。仿佛是天上瑤池中,堕入凡塵的四位仙子,又如深谷幽潭中,芬芳閃耀的四朵蓮花。
走在第一位的,是貴妃陳婉兒,她進門第一眼便看到了皇後黃憶甯,忙勾起一抹笑容,輕輕颔首,算是先跟她打了一個招呼,這才跟皇上請安。
身後跟着的兩位,是淑妃郝筱和德妃穆楚楚。郝筱的性格,與世無争,卻容易糾結在自己的想象裡,好似紅樓夢中的林黛玉一般,多愁善感。她從一進門,眼睛就在蕭千煜的身上,發現皇上并沒有回應自己的注視後,她憂傷地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手指無意識地絞着自己的錦帕,眼神卻還是不時地投向蕭千煜。
德妃穆楚楚,性格天真直率,沒有宮中勾心鬥角的那一派作風,她遇事總愛跑去問别人應該怎麼辦才好。所以,在這宮中,她是最沒有秘密的一個人。一進門,她就呀了一聲:“怎麼這麼多人啊?”
走在最後的,是賢妃佟靜荷,她不動神色地看了一眼站在蕭千煜身邊的蘇巧彤,見她和皇上還離着一點距離,不由得輕輕皺了皺眉,對于今天能否看上好戲,心裡打起了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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