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俗話說‘少年不知愁滋味’。可是此時，蘇巧彤卻從蘇啟的臉上，看到了這個少年的愁緒。
他咬着嘴唇，眉頭輕輕地皺着，眼睛裡是茫然又彷徨的神色，眼神仿佛沒有焦距，整個思緒都陷在自己的思維國度裡。
“你在想什麼？”蘇巧彤忍不住問道。
“我擔心……”蘇啟剛說了幾個字，又忍住了，搖了搖頭，強憋出一個笑容“算了，不說了。”
“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現在，我不就跟你的親人一樣嗎？”蘇巧彤還是不放棄，耐心地開導他，想讓他說出心中真實的想法。
蘇啟聽了這話，雙臂下意識地環抱在了兇前，做出一副防禦自衛的姿勢，而且，臉上的表情，明顯不自然起來。
“我怎麼敢将蘇婕妤當成親人。”他低聲喃喃說道。
“你這是什麼話？”蘇巧彤皺眉問道。她很不喜歡蘇啟今天跟她說話的方式，仿佛在繞彎子，又好像是在打啞謎。說什麼都不痛快，讓她心中既擔心又着急。
“蘇婕妤……”蘇啟回頭望着她，一副哀求的神色“咱們不說這個話題了，好嗎？我現在……不想說這個……”
蘇巧彤輕歎了一口氣，點點頭同意了他的請求。
雖然心中十分不理解，可是，蘇巧彤還是強行在心裡說服自己去理解蘇啟。對于一個從小無父無母的孤兒來說，自小長大的環境，别人對他除了打便是罵。或許，從心底，他對陌生人已經生不出信任感來了吧。自己和他相處的時日，畢竟太短，再加上……
忽然間，蘇巧彤腦中靈光一現，福至心靈，明白了為什麼蘇啟會跟自己生分了。
蘇巧彤表情一凝，愣愣地望着蘇啟。可是後者已經将自己的臉别開了，望向了别處。所以，蘇巧彤隻能就這麼看着他的側臉發呆。
其實，自己和那些從小打罵他的人，有什麼區别呢？她和蘇啟相識的時間不長，不也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動手打了他兩次嗎？雖然當時的情形，在蘇巧彤看來，是不得已出手，但是，蘇啟的世界不一樣，他不能理解宮中那些所謂的規矩，那些暗流湧動的算計。他能看到的，便是蘇巧彤打自己。
所以，或許，在他眼裡，蘇巧彤和别人沒什麼兩樣，隻是，她在打他之餘，多數時候會顯得溫柔，會對他更加的關懷而已。
他是宮外自由空氣中長大的孩子，并不适合宮中這般約束桎梏的氛圍，當然也就不能領會到，在這樣的環境下，蘇巧彤對于他的好。
意識到了這一點，蘇巧彤甚至有些沮喪。自己對别人的好，在别人看來，一點都不是自己認為的那樣呢。更有甚者，是别人認為的壞。
“蘇啟……”蘇巧彤艱難地叫他。
蘇啟回過頭，有些迷茫的看着蘇巧彤，見她臉色不是太好，連忙關心地問道：“蘇婕妤，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蘇巧彤搖了搖頭，然後擡起頭，摸了摸他的臉頰。那裡，是她曾經動手打過的地方。
“我……”蘇巧彤想了想，終還是沒說出口。不過，在她的心裡，她暗自對自己說道：蘇啟，以後，我都不會打你了，我向你保證。
“蘇婕妤你怎麼了？”見她神色怪異，若有所思，蘇啟忍不住問道。
蘇巧彤搖了搖頭，言不由衷地說道：“沒怎麼，你不喜歡的事情，咱們就不做好了。”
蘇啟終于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狠狠地點了點頭：“嗯！不喜歡的事情就不做。要做就做喜歡的事情。蘇婕妤，今天我們出來是為了看歌舞的，不要這麼不開心嘛，要笑一笑。”
說完，他做了個鬼臉，逗蘇巧彤開心。
蘇巧彤被他天真可愛的樣子給逗笑了，終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很快，他們便進了城，來到了宮外有名的樂坊。為了不驚動樂坊裡的百姓，蘇巧彤并沒有表明自己婕妤的身份，也沒有帶随行的小宦官們進去，而是将他們留在了門外等候。她自己隻帶上了翠紅，蘇啟兩個人，一起進去了。
翠紅用銀子打點完畢，将自家主子和蘇啟帶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坐下，欣賞樂坊中每日固定的表演。
她們雖然行事低調，然而，還是有人暗中注意着她們的一舉一動。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有兩個穿着普通的男人，一直在關注着她們這邊。表面上他們也是來樂坊看歌舞的，實際上，他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蘇巧彤他們三人的身上。
蘇啟的注意力一直在歌舞上，他興奮地跟蘇巧彤分享他看到的東西，然後分析自己的感受。蘇巧彤精通歌舞，對于舞蹈本身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是蘇啟的分享，卻讓她興緻大增。她聽着他的分析，不時地點頭微笑。
身邊的翠紅，則對這樣的事情沒有太大的興趣，她随意地打量周圍的人，眼神瞟過那兩個男人的時候，那兩人的眼神很自然地避開了，讓人一點也察覺不到他們的異常。
“蘇婕妤，我覺得，這宮外的歌舞，比宮中的好看多了。”這句話，蘇啟說了不下三遍了。
一旁的翠紅聽不下去了，也不顧自己的身份，反駁道：“怎麼可能，宮外的水平，哪裡能和宮裡的比。”
蘇巧彤則笑盈盈地聽着，既不贊成蘇啟的說法，也不同意翠紅的說法。在她看來，歌舞的技藝雖然有高下之分，但卻不能籠統地說，到底是宮内的好看，還是宮外的好看。這種東西，本來就各有千秋，有時候，和場景，時間，表演者的心境有關系。
蘇啟聽了這話，卻不依了：“誰說的！宮中的東西就一定好嗎？我看不見得，昨天晚上我也看了宮中的歌舞，原本覺得已經頂好的了，可是，今日看了這宮外的歌舞，我才覺得，宮中的歌舞啊，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說到這裡，他仿佛故意賣關子一般，并不接着繼續往下說了，而是仰着下巴，一副你不求我，我就不說的樣子看着翠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