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提審。”
在門外僵站了一會兒,宮邑孤對身後的獄卒扔下一句話,轉身就離開了。
牢房裡聽到動靜的兩人愣了愣,轉頭就見獄卒走了進來。
獄卒對着宮邑辰行了一禮,“九王爺,攝政王有令,即刻提審人犯,奴才得先把人給帶過去。”
“你是說,此次提審的,是攝政王?”難道不應該是西蒙麼?宮邑辰聞言眸色斂了斂。
獄卒如是道,“人犯涉及殺人和太後下毒一案,情況惡劣,所以由攝政王親審。”說完看向夜凰道,“顧青衣,走吧。”
夜凰隻得放下碗筷,抿了抿唇站起身,随獄卒走了出去。
宮邑辰也站起身,略微猶豫就跟了上去。
大理寺提審堂和衙門不一樣,盡管沒有林立兩旁的衙役助威,然而那種高官上座的肅穆氣氛卻壓迫十足,心髒承受不強的,這會兒幾乎擡不起頭來。
夜凰雖然對這樣的陣仗并不以為然,但還是低着頭,将膽怯無辜演繹得淋漓盡緻。宮邑孤手中的驚堂木啪的一拍,她就膝蓋一曲,撲通伏跪在了地上。
宮邑辰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當即皺了皺眉。但他終究是沒有過多表現出不滿,吊兒郎當的朝主審台走去。
“本王在這提審犯人,這大理寺可不比青樓楚館,九弟湊熱鬧是不是走錯了地方?”一見宮邑辰居然跟了過來,宮邑孤原本就清冽的氣場愈發冷鸷了幾分,語氣裡都是毫不掩飾的夾槍帶棍。
相較于宮邑孤一臉的陰沉冷肅,宮邑辰那可是随性閑适的很,痞笑着縱了縱肩,腳步卻一步不停的徑自朝主審台走了上去,全然不顧大理寺卿的尴尬和陪審官西蒙的黑臉,一屁股就坐在了兩人中間。
“本王就是來看個熱鬧的,你們該怎麼怎麼,不用顧忌我,就當我不存在好了。”
宮邑孤當即握緊了手中的驚堂木,微眯的眼眸裡滿是森冷的寒芒。
宮邑辰就像完全感覺不到宮邑孤的冷氣場似的,顧自在那把玩着自己的扇子,展開合攏,再展開再合攏,那樣子,還真像是閑得無聊來湊份子的。
倒是在一邊黑着臉的西蒙冷哼了一聲,“區區一介宮女,倒是好本事,勞駕兩位王爺如此勞師動衆親審聽審!”
聽着西蒙的憤懑,宮邑孤隻是冷淡的挑了挑眉,“将軍臉色看着不大好,要不去外面透透氣再進來?”
西蒙哼了一哼,自然是不可能真去外面的,坐着不再吭聲,但臉色黑的可以。
宮邑孤壓根兒不将他的臉色放在眼裡,直接對着堂下的夜凰問道,“顧青衣,對于被指控殺人宮女小朱一案,你有什麼話說?”
夜凰頭也不擡,顫聲道,“奴婢沒有殺人!”
“可是據你們同寝的幾名宮女的證詞,事發當晚,你和宮女小朱曾發生過節,可有此事?”宮邑孤繼續面不改色的發問。
“是的。”夜凰如是道,“奴婢初進浣衣局,小朱就故意找茬與奴婢為難,但奴婢并未放在身上,是晚上回屋睡覺的時候,發現連被褥都給人潑了水,當時就想到肯定是小朱幹的,所以一怒之下就去池子裡打了水給潑了回去,然後奴婢就出去了,是聽到屋裡尖叫聲才回去的,也是那時候,發現小朱遇害的,奴婢潑完水出去的時候其他人都醒着,那時候小朱還沒事,我真的沒有殺害小朱,還請王爺明察!”
“那麼你說案發時間你去了外面,那麼當時你在外面都做了什麼,或者見過什麼人,誰又能作證你不是中途趁大家都睡着了再折返回去行兇,然後落跑裝出聽到尖叫才回去的樣子?”這回發問的,卻是一直黑臉的西蒙。
“這事兒吧……”西蒙話音剛落,宮邑辰就懶洋洋的開了口,“本王可以作證,案發當晚,她确實在外面,至于見了什麼人,這也沒什麼好隐瞞的,那天晚上她其實和本王在一起,我想着她初進浣衣局諸多不習慣,飯菜什麼的估計吃不習慣,怕她餓着,所以給送了隻烤鴨過去,我是剛回府進門的時候得到的宮女小朱遇害的消息。”
聽他這麼毫無顧忌的說出那天晚上的行為,宮邑孤神色複雜的謝了他一眼。
而夜凰雖然低着頭,心裡卻因為宮邑辰的話而狠狠震了一下。如果他不糊塗,這個時候,就不該開這個口淌這個渾水……
“九王爺半夜往浣衣局跑,隻為見一名宮女,這于理不合吧?”西蒙冷嗤一聲,陰測測的道。
“西蒙将軍這是打算連本王也一并審了麼?”宮邑辰也不動氣,懶洋洋的往身後椅背上一靠,兩條長腿直接交替着搭上審案桌,那吊兒郎當的痞性當真能氣死個人。
“九弟,這裡是提審堂,請端正你的态度,不然就滾到外面去!”宮邑孤一看他這德性就氣的臉色發黑,懶得對他這麼疾言厲色。
宮邑辰讷讷的撇了撇嘴,但還是将搭在桌上的腿放到了地上。
宮邑孤見他收斂了些,這才緩了臉色,繼續審問夜凰道,“就算有九王爺作證,你們當晚又在一塊兒,但也隻能證明你确實有在外面呆過,至于九王爺離開回府那段時間的空白期,完全符合作案的時間。”
“話雖這樣沒錯。”說到‘激動’處,夜凰猛然擡起頭來,“可小朱的腦袋傷口來看,明顯就是被人赤手擰下來的,試問那麼短的時候,王爺覺得就奴婢一介弱女子能做到?”
聽到弱女子,宮邑辰嘴角禁不住抽了抽。飛檐走壁還算弱,那那些手無寸鐵得豈不比面條還脆弱了?
倒是宮邑孤面色如常,“你怎麼知道那就是給赤手生擰下來的?”
宮邑孤這話,明顯問到了西蒙心坎兒裡,這也是他陡然疑惑的,一個宮女能一眼看出那些,就足以說明此人不簡單,就算是宮邑孤不問,他也會追問這一點。
夜凰道,“奴婢雖是庶出,但家父好歹也是尚書,家父向來對仵作一類的知識頗有興趣,奴婢自小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