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韓澈,袁夢腦子有些懵,猶豫着問到:“您會嗎?”
然後就聽韓總理所當然的說了句:“當然不會,我長這麼大,都沒有做過。”
袁夢如果不是身體不舒服,很想一巴掌拍在這個男人臉上,是不是英俊的男人,就連說起這種欠抽的話來,都會理所當然,就像梁駿馳一樣?
“那您還說要給我煮粥?和着您逗我呢?”
韓澈脫去西服外套,随手扔在沙發上,解開襯衣袖扣,将袖子高高挽起,露出裡面精實的古銅色手臂。
袁夢看得一陣口幹,這個老男人,真是連脫衣服的樣子都像是模特展示,個子這麼高的話,就算不是豪門貴胄,當個明星一定也餓不死。
“我雖然沒有做過,不過煮粥,不就是把米放進水裡,打開爐子就行了嗎?如果想要味道,加點鹽或者糖不就OK?”
韓澈卷好袖子,對着袁夢煞有介事的說了一句,轉身就往廚房裡走。
這間公寓是打通的設計,客廳、廚房和書房都是連在一起的,隻除了卧室。
袁夢不喜歡受拘束,但覺得,睡眠質量還是應當受到尊重和保障,所以獨獨給卧室上了門。樂樂的卧室就在次卧,收拾好了,他還沒回來,有的時候梁駿馳會在裡面睡。
韓澈彎下身,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米櫃,然後就說了句讓袁夢驚住的話。
他從裡面取了些米,擡頭看着她說:“你這裡還有小米?裝備還挺齊全。”
袁夢忍不住對他豎起大拇指,原來以為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韓大總裁,竟然連這個都認識?
韓澈一邊把米放進鍋裡,一邊打開水龍頭淘洗。看他的架勢,好像真的把純理論付諸實踐,真的并不是那麼一件很複雜的事。
直到他把鍋放在爐子上,“噼啪”一聲藍色的火焰燃起,袁夢才有些回過神來,自己的頂頭上司是真的在給自己煮粥。
然後,她就笑了,正好韓澈擦了手回過頭來對上她笑意盈盈的樣子。
“笑什麼?傻丫頭。”
袁夢捂着嘴,笑的愈發厲害,頭卻一個勁搖着:“我是突然覺得,就算您年紀很大,艾草的父母也一定不會介意的。
看您這樣,就知道您平時對艾草一定是好的沒話說,男人年紀大一點,就是很會心疼人。呵呵……”
她此刻腦子裡想着梁駿馳“任打任罵”的樣子,再看看韓澈,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是嗎?”韓澈卻沒有因為得到誇贊而高興。“你喜歡什麼味道?鹹的還是甜的?”
沒等袁夢回答,就又說到:“我看還是什麼味道都不要放,你這肚子,就是中午那頓飯鬧的吧?老實一回,不許亂吃了。你去躺一會兒,好了,我叫你。”
說着就揮手讓袁夢回房。
袁夢覺得讓上司忙,又把他一個人落單,真不是什麼待客之道,但對着他在這裡站着,又好像沒什麼可說的了,于是聽話的回到床上躺着。
這裡袁夢一走,韓澈就拉了把椅子坐下,想着袁夢的那句話。
――男人年紀大一點,就是很會心疼人。
寬敞的公寓裡,一點聲響都沒有,爐子上火苗簇簇的竄跳,窗外有風吹過,韓澈覺得這句話真是諷刺。
他空長了這麼大的年紀,在真真活着的時候,卻沒有好好的心疼她。
明明是拼了命的想要對她好,不喜歡她讀書,隻想讓她無盡的揮霍自己的财富,讓他傾家蕩産也無所謂……可,為什麼就到了今天這一步?
真真,我想對你好,想做個對你言聽計從的好丈夫,可我……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剛才袁夢提起了艾草,他不是不知道艾草對他多少已經有了那種心思,可是,他卻不想解釋,也不想推開,很費力氣,除了真真,沒有女人再值得他費力氣。
除了艾草,多少女人也都對自己虎視眈眈。這和他的财富脫不了幹系,當然還有他多少年都不見蒼老的外表。
并不是他有多刻意的注意保養,相反的,真真過世的這五年裡,他沒有做過多少對身體有益的事,抽煙、酗酒,熬夜,這些事,他一樣沒少做,而且樂此不疲。
他不想長壽,一點也不想,他怕他的真真等的太久。
可他就是一點事兒也沒有,不但如此,“老去”這個詞,硬是跟他沾不上半點關系。此刻坐在袁夢家廚房裡的椅子上,想着真真以前跟他說過的一句話。
――等着我,不許老。
“真真,我還沒有老,可是,我已經等不到你。”
身後的爐子上發出“噗噗”的水汽聲,鍋蓋被蒸汽掀開,打在邊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驚醒了遐想中的男人。
韓澈起身取過長勺,打開鍋蓋在鍋裡面攪着那些米湯,霧氣鑽入他的眼中,溫暖潮濕。
米粥煮好,用漂亮的瓷碗盛好了,端進袁夢房裡。袁夢肚子餓得并沒有睡着,聽到門口有動靜,立馬就迎了上去。
對于韓澈的作品,袁夢真的很是驚訝。
“您真的……是第一次做嗎?”
細白的瓷碗裡,白稠的米粥裝了七分滿,米粒熬得很軟,化在了一起,米湯也和米粒融合了,雖然韓澈已經明确告訴她,這粥裡什麼都沒有放,可袁夢還是食欲大增。
“吃吧,不知道能不能吃。”
韓澈有些得意,他的确是第一次做,雖然看是看過很多次了。
袁夢從韓澈手裡接過碗,拿起湯匙一勺一勺往嘴裡送,眼睛越瞪越大,嘴裡塞着米粥,對着韓澈豎起大拇指:“您這手藝,果然聰明人,就是不一樣!”
“我倆誰聰明?袁博士?”韓澈笑她孩子氣,明明這麼聰明的人,誇起别人來倒是毫不吝啬。
“怎麼這麼會做飯?您是不是經常在家熬給艾草喝?咦,還騙我是第一次?”袁夢肚子裡有了東西,精神也好了,把下午兩人的不愉快也給忘了,開始抽空調侃韓澈。
韓澈皺了皺眉,咋着嘴說:“你怎麼會覺得,我會和艾草在一起?小姑娘還是大學生,别胡說八道,亂了她的名聲。”
“咳咳……”袁夢嗆了一口,忍着笑:“别啊,我隻是在您跟前說,我不會出去說的。再說了,這種事……您不說,人家肯定也是這麼想的啊!”
“沒有。”韓澈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果斷幹脆的就否定了她的疑問。的确沒有,就連真真也沒吃過他親手做的米粥,袁夢是第一個。
“我是第一次煮粥。”
袁夢覺得他的神情有些嚴肅,并不是開玩笑,大概男人總是不喜歡在背後議論自己喜歡的女人吧?就像梁駿馳,雖然整天嬉皮笑臉,但是寶貝起她來,連别人多看一眼都是不高興的。
然後,袁夢對韓澈的好感激增,癡情又專情還有些小别扭的大叔,真是讨人喜歡。
“我老婆,很會做飯,以前我們住在小公寓裡,每天很早她就會起床給我做早飯,她喜歡在粥裡面放紅薯,那種黃色瓤的,夾在白色的粥裡,看上去金燦燦的,聞起來很香,喝一口下去,甜絲絲的,一整天,口裡都是這種味道。”
這是韓澈第一次在袁夢面前提起真真,袁夢停住了,湯匙插在碗裡,看韓澈的眼神變得有點模糊。
她突然覺得,在這個男人面前提起艾草是件多愚蠢的事?他的眼裡心裡,明明全都是他那位過世的妻子。
提起她的時候,悲傷洶湧,仿佛要沖破他的身體,但嘴角卻又滿溢着幸福,仿佛那些回憶,就足夠讓他支撐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