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棠又氣又喜。
她氣的是自己的小心思被表哥當面揭穿,心中巨是忐忑。
畢竟顧海棠是有那麼個習慣的,單純童真的她,一旦遇到會哄善騙的男人,就覺得對方真的是太好,太關心體貼了。她就忍不住要上去給人一個鼓勵的抱抱!
第一次是姬長空,那個從天福苑的高牆上跳下來的男人,他說的那一番鬥志昂揚,讓顧海棠發自内心的震撼。覺得,兩人都是那種天公不作美的可憐人。出于同情,抑或是緣分,她就忍不住要熱切的‘安慰’一下。
再就是,那個姬長空的‘表弟’,那個可憐的二虎子……
可是,這也不是心上人啊?我的臉好燙!顧海棠心中暗想着,瞥了齊王一眼。斥責道:“表哥,你說話也不怕閃了你的牙啊。你快說,什麼時候帶我見見我未來的嫂嫂。”
一句話,打斷了齊王的笑意。他一本正經的說道:“等表哥下次去巴蜀的時候,一定帶着讓你看看。表妹,這一次事态緊急,不是表哥不留你。你好好歇息一天,後天,你就帶着魚蠶趕回巴蜀。”
顧海棠道:“嗯。現在,神教的六個長老之中,有四個要擠兌我爹爹,有了這個,也足以讓他們都閉嘴了。表哥,那你也早點休息吧。這些天,蠻辛苦的。”
“不了。我還有事。明天,我還要去為一位老朋友慶功。”
“昨天那三個人?”
“不,是魯王。今天你不是看到城内有禁軍嗎?卻是本王跟其他三位公爵,在朝堂之上聯手迎回了魯王。”
顧海棠道:“哦,我聽爹爹講過,在宣王時期,大周的王爺裡面,就有一位百戰百勝的王爺,就是魯王。”
“表妹,世界上沒有百戰百勝的人,舅舅說的那個魯王早就死了。這一次是他的兒子。對了,反正你明天也要走了,表哥就帶你去湊湊熱鬧。你在這住了幾天,表哥公務繁忙,還一直沒有帶你出去玩過呢。”
顧海棠怯懦道:“我還是不去了吧。那樣的場合,人家去了,總覺得不是很自在。”
“也行。反正你也不喜歡詩書畫印。那表哥先走了。”齊王說着,把魚蠶劍再度放入雕像的底座下方,擰動燭台,祭壇恢複了原貌。
“表哥!”
“怎麼了?”
顧海棠睜大眼睛,問道:“你說有詩書畫印?”
“是啊。明天的慶功宴就在‘海宴樓’舉行,大周的文人墨客,都會前去捧場的。”齊王一五一十的說着。
文人墨客,書香情懷,風流倜傥,坐懷不亂!各種各樣的翩翩君子,風度小鮮肉,浮現上顧海棠的心頭。
顧海棠的心思,還是想要去看一下詩書畫印的,畢竟被稱之為天下四絕。再有她打小就聽父親說,那些掌握才氣的高人,才是值得尊敬跟向往的。顧海棠也想去開開眼界。
至于那些腐儒、書生呆子,她反而沒有多少好感,可想起小露跟小雅自從來了就叫嚣着要去看看帥哥美男,就索性也帶着她們去一睹風采。
畢竟,明天啟程,這一次回到巴蜀,她這輩子都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次涉足外面的世界。
“表哥,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去了。我可以帶上小露跟小雅她們嗎?”
“怎麼?你又改變主意了?”
“嗯!”顧海棠點頭認真的說道。
“那還不快點去睡?”
“嘿嘿,好哒。表哥最疼我了。”顧海棠蹦跶着,離開了宗祠。看着那小妮的活潑身影,齊王有一種被玩壞了的負罪感。
一條河,孕育出黎元世界的一個傳奇。
一片土地,承載了大周帝國的一段史詩。
河洛,是大周王權的統治下,唯一一個具備單獨執政的郡。郡主便是光祿侯上官羽。
之所以能夠獨立,是因為武王伐纣時期,西岐軍跟商朝的軍隊在洛河中遊的牧野之地發生過對峙,最終周武王得到洛神相助,最終大勝商朝軍隊。天下大定後,武王把河洛之地,作為獎賞封給洛神後裔。
直到周幽王時期,河洛境内有妖風作祟,幽王派自己最為得力的戰将上官羽平頂河洛妖患。此後這兒就一直成了上官羽的封地。
上官羽,大周朝堂上,諸多公侯裡面最為神秘的一人。神秘的不單單是他的武力,還有他的身份背景。
對于他的傳言有很多。有人說他是幽王的私生子,有人說他是遺國餘孽的後代,也有人說,他是燕雲氏的後人。總之,衆說紛纭,喧嚣日上。
不過光祿侯的爵位卻是實打實的存在。麾下将近二十萬的神武大軍,也讓他擁有立足朝堂并且底氣十足的資本。
按理說,堂堂大周的侯爵,官拜鎮國将軍!他應該有富麗堂皇堪比國公的豪華府邸,但是沒有。
他的住所,就是軍營。光祿侯的囤兵之地,在河洛極北的火焰山脈裡面。那你人迹罕至,常有虎狼出沒,再加上火焰山,在大周典籍的記載中,是出了名的活體火山,又是玄門中所說的火神墳場。
所以,仙蹤難覓,人類難以涉足,就連大周最傑出的賞金獵人也不會深入火焰山的腹地。
就是這樣的地方,如今成了光祿侯上官羽的老巢,他的主宰地。
被别人視為生命禁區的地方,就是他的起源地。
今夜,跟平常一樣。上官羽在中軍帳中接受着,一個個将領的彙報。
賬外戰馬嘶鳴,三十裡的營盤燈火通明。在四周的山坡山,一雙雙明銳的眼睛,在幽暗的環境中散發出攝人的光芒。
那是蒼狼的瞳孔,像是在看着一份不可能捕獲的獵物,卻有止不住的垂涎三尺。
狼,原本隻有十幾隻,後來變成上百隻,最後,成千上萬隻狼出現在環繞的山坡上。如此龐大的狼群,在大周的曆史上都從未出現過,即便有出現,或許也沒有記載,即便有目睹者,那個人也必死無疑。
二十萬神武大軍的營盤,被明亮而深邃的目光團團圍住,乍一看,就像是一道圓形的彩虹,因為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眸光,在大軍火焰的照耀下,散發出五光十色的斑斓。
狼群俯視着人類的營盤,它們的目光中充滿了仇恨跟敵視,它們的獠牙暴露在寒風之中,它們蹙眉,猙獰的發出低沉的咆哮。
吼!
吼!
嗷嗚……
這種悲壯而蒼涼的聲潮,宛若海浪,狼,深山草原中的主宰者,狼群就是屹立在食物鍊頂端的存在。
近萬隻狼仰天長嘯,它們歪着頭,昂首對着月亮。
豁然之間,軍營中豎起了更多的火把,伺候登上了哨樓。營盤外圍的士兵,來到木栅邊緣,他們嘎吱咯吱的轉動大型弓弩,其中一員偏将,親自架起弩機,身邊的士兵将一杆燃燒着火焰的長矛放在弩機上。
砰的一聲!
巨大的沖擊力,讓偏将後退半步,但是那長矛直接迸出百丈開外。将遠處的叢林照耀的清楚分明。
“奇怪,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大規模的狼群。你們在這裡守好,本将去跟元帥彙報。”
中軍帳内,上官羽早已挺身而出。他身穿一身白色的盔甲,甲胄幾乎把他的全部身形都包裹在内。他頭上戴着一副銀色的鳳翎盔,隻露出一雙淡金的眼睛,他的眸中,似乎無時無刻都在燃燒着洶洶的火焰。
賬外,一行副将紛紛趕來,看到上官羽,屈膝跪拜道:“大帥,不知怎麼回事,我們的四周突然出現了數量繁多的狼群。”
另一位将領說道:“據末将估測,得有一萬隻左右。”
上官羽目光遠眺,笑道:“不,狼群不下兩萬。那是一隻集團軍。傳令下去,高度戒備。”說完,伸手一揚,再一看,原本空蕩蕩的右手中,赫然出現了一柄火焰灼銀的長槍。
此槍名為‘銀藤槍’,世間罕見的天玄道器,此物隐隐現騰蛇形象,為被火焰包裹的銀槍,火之兇器,主驚恐之力。被刺傷後,夙夜驚懼,三天之後,肝膽碎裂而亡。
咚!咚!
咔嚓!
上官羽持槍,往營盤的外圍走去。他每走一步,身上的甲胄便會發出金鐵摩擦的聲,銳利卻不刺耳。于此同時,他的腳步讓大地都産生了莫名的波動。
到了圍欄邊,上官羽依舊沒有停止腳步,他的身形就跟不存在似的,直接一步一個腳印的從兩丈高的斷牙圍欄上穿了過去!
眨眼間,他已經獨自一人到了營盤外面。他望着正前方的狼群,那個方向上方,足有四五千隻。
嗷……嗚!
狼群中,走出一頭高大威猛的雪狼,碩大的頭顱跟鋒利的利爪,尤其是那一對在月色的照耀下,散發出月芒的獠牙。将它的身份昭然若揭。
那是一隻狼王,确切的說,那隻雪狼能夠是統帥一方的狼族先鋒大将。
山坡山,雪狼顯得無比孤傲,這種浩瀚的場面,它已經多年不曾體會了。這一次它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的享受一番。
營盤中,走出一個人。
雪狼的眸光中露出厭惡跟睥睨,仿佛它才是大山中的王者,絕對不容卑微的人類來侵犯它的權威。
雪狼咆哮,蕩出冰冷的氣浪,氣浪之中,可以隐約看到一個虛妄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