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一進醫院她就忙着看病曆了解病人情況,根本無暇顧及成烈,從手術室出來後見不到成烈,她整個人都慌了。
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她的心跳得厲害。
“唐醫生,你放心,你丈夫在我辦公室休息。”朱醫生溫和地說,“真是不好意思,大晚上讓你和你愛人跑這一趟,他連外套都沒顧得上穿就送你過來,你們夫妻之間的相互理解相互支持,真的非常讓人感到感動。”
唐笑顧不上與朱醫生寒暄,胡亂點了點頭就快步朝朱醫生辦公室走去。
旁邊的小護士也是一臉羨慕:“難怪唐醫生願意在家做專職太太,像唐醫生丈夫那樣的男人,真是百年難遇啊。”
朱醫生望着唐笑的背影,眼神微微有點暗淡。但也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去查看病人術後情況了。
唐笑氣喘籲籲地推開門,看見成烈伏在朱醫生辦公桌上,似乎是在睡覺的樣子,終于松了一口氣。
她剛剛做完手術,無論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有些疲倦,拉了一張轉椅在成烈身邊坐下,盡管室内開着暖氣,她還是忍不住把外套脫下來蓋在成烈身上。
誰知道外套剛剛搭在他背上,他就直起腰睜開了眼睛。
成烈臉色煞白,發間又是一片濡.濕,眼眸深黑,但在睜開眼的那瞬間卻像有點失焦,身子還微微地晃了晃。
他身體晃動的幅度極其微小,但唐笑眼尖地發現了,頓時吓了一跳,想都不想地撲過去抱住成烈。
“成烈,你怎麼了?”她緊緊摟着他,神情慌亂不已。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難道不是無堅不摧的嗎?在她眼裡,她這輩子見過的男人中,沒有一個像成烈這樣仿佛永遠都充滿力量,天塌下來都有他頂着的。
可是現在,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瘦了。
成烈合着眼,待那一陣眩暈過去,便伸手推開唐笑,淡聲道:“沒事。”
唐笑一臉不信,伸手要去碰成烈額頭,被他偏頭躲過。
他直起身,依然身姿挺拔,除了臉色蒼白些,神情和往常并無二緻,看不出一些痛苦或者疲倦。
“走吧。”他說。
唐笑緊緊盯着他:“成烈,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告訴我好不好?你哪裡難受?”
成烈看了她一眼,說:“困了。”
說完大步往外走去,唐笑跟在成烈後面,小跑才追得上他。朱醫生剛過來打算找唐笑說幾句,卻見唐笑慌慌張張地追着大步流星的成烈往外跑。
怎麼,難道兩人吵架了?這才結婚多久啊。唐醫生那樣的性格,也能跟人吵架?他實在想象不出來唐醫生急赤白臉的樣子。
看來唐醫生這個老公,脾氣也不怎麼好嘛。朱醫生心想。
成烈頭疼的厲害,全靠咬牙強撐着,現在隻想趕快回家睡一覺把這陣緩過去,誰知道剛走到停車場,就被唐笑從後面一撲――
成烈眼前一黑差點撐不住倒在地上,勉力站直了,發現唐笑從後面摟着他腰,成烈伸手去掰唐笑的手,她順勢抓着他的手,轉到他前面來,仰頭瞪着他問:“說清楚,你到底怎麼回事?”
成烈面無表情說:“不關你的事。回家去。”
唐笑被打擊得體無完膚,仍然倔強地問:“你病了嗎?成烈,我看得出來你不舒服,要不别開車了,去附近找個酒店――”
成烈伸手揉了揉眉心:“走吧。”
雪停了,風歇了,地上落了一層雪花,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聲響,成烈身上還隻穿着睡衣。唐笑雖然連日裡和成烈冷戰着,眼下也暫時沒有和解的可能,但還是心疼。
她簡直想把他揣進懷裡暖暖,可她知道這不行,成烈是個大男人,怎麼可能一下變小了讓她揣着。她緊緊攥着他冰涼的手,他沒甩開,兩人就這麼走着。
淩晨兩三點的世界,安靜的像在做夢。
唐笑心想,要是世界上就她和成烈兩個人多好。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世界上要是隻有他和她,那他是從哪兒來的,她又是從哪兒來的?
每個人都有他的來處,每個人活着都不隻是他自己。
唐笑牽着成烈的手,一面走一面仰頭看着他,沒一會兒就兩眼發酸。
成烈偏頭看了她一眼,路燈下唐笑的眼睛很亮,泛着清粼粼的水光。
“我不冷。”成烈忽然說,“在E國執行任務的時候,零下十多度,我穿着一身迷彩服在雪山上呆了十多天,不也沒死。”
唐笑咬了咬嘴唇,心裡難受極了。
你不冷,我替你冷。
這句話她沒能說出來――假使說得出來,她就不是唐笑了。
唐笑和成烈在附近的酒店開了間房,兩人雖然沒有分床,但成烈卻一直背對着她。
唐笑盯着成烈的背影,過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睡夢中倒是感覺自己被人緊緊抱着,全身暖和的不行,還有輕柔的吻落在額上。
醒來後發現床上隻有自己一個人,成烈不知去向,視線落在床頭櫃上的紙條上,成烈習的是草書,但字體格外潇灑有力,他在紙條上寫着:醒來後叫酒店送早餐來,吃完後給李肅打電話,讓他來接。
唐笑歎氣。
洗漱完畢後唐笑叫了早餐來,坐在套房的客廳内一邊看早間新聞一邊吃着,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吃完後習慣性地從包裡拿潤唇膏,手伸進去的一瞬間想起來自己慣用的那隻唇膏已經在昨晚摔斷了,可是手指卻分明碰到了熟悉的唇膏,摸出來一看,竟然是一隻一模一樣的全新的唇膏。
唐笑吃了一驚,把包包朝着沙發倒拎着,裡面的東西一樣樣落在沙發上,手機、唇膏、隔離乳、化妝鏡……等等一系列小物件,全部都是全新的,卻又和唐笑先前所用的分毫不差。
除了成烈,她想不出還有誰會去做這些。
盡管這些東西不一定是成烈親自去買的,但他一個大男人能想的這麼周到,也已經很難得了。
唐笑簡單地紮了個馬尾,塗了層隔離霜和潤唇膏,便拿着房卡下去退房。
她不打算叫李肅來接,反正她也沒什麼事,自己出門逛逛,再打個車回去也一樣,何必麻煩李肅呢。
唐笑進了電梯,剛剛打算按關門按鈕,一個女人踩着七厘米高跟鞋疾步走到門口:“請稍等!”
唐笑手摁在開門按鍵上等女人進來才關電梯,女人輕輕呼了一口氣,看了看亮着的1樓按鈕,朝唐笑露出禮貌的微笑:“真巧,我也去一樓。剛剛36樓的幾間全部是總統套房,不知道小姐對我們酒店總統套房的服務還滿意嗎?”
“哦,還不錯。”唐笑随口答道。再好的總統套房,跟她和成烈之前的家,或者是現在的成家比起來都相差甚遠。唐笑和唐笑結婚後住慣了裝修别緻的豪宅,對這種千篇一律的總統套房也沒有多大的感覺。
唐笑漫不經心的态度引起了女人的好奇,她工作的酒店以環境優美服務周到著稱,總統套房在國内都算得上頂尖,面前這個穿戴普通的女人,竟然對酒店的評價如此一般?
女人禁不住多看了唐笑幾眼,唐笑對對面的女人卻沒什麼興趣,一開始就沒注意對方長什麼樣,即使隻有兩人呆在電梯,也隻是站在那兒看着電梯的數字一跳一跳地發生變化。
“唐笑……你是唐笑嗎?”那女人突然一臉驚訝地叫道,“我沒看錯吧?你真的就是唐笑啊?”
“嗯?”唐笑轉過頭望向對方。
女人身材極好,豐滿的兇部緊緊包裹在白色襯衫内,外穿筆挺的黑色制服外套,即便是冬季,下身也隻穿着黑色花苞半身裙及膚色絲襪,腳踩七厘米尖頭黑色高跟鞋,看起來幹練又美豔。
她裸露在外的手腕上戴着百達翡麗鑽表,白皙的頸項上一條光芒璀璨的鑽石項鍊,兇前的白金銘牌寫着她的職務與姓名:客房主管金曉儀。
金曉儀?唐笑慢慢思索着,這個名字十分熟悉,是誰呢?
“叮……”電梯到了一樓,唐笑仍然沒能想起來金曉儀到底是誰。
有些尴尬地朝着對方笑了笑,名為金曉儀的女人卻跟在唐笑身後走出電梯,一臉熱情地說:“笑笑,我是你高中同學,以前我們經常一起去看電影的,你不記得了嗎?”
唐笑站在電梯外面,旁邊是一隻巨大的瓷器,面前是跟瓷器等高笑容滿面的美女,她感覺壓力山大――誰能告訴她,這位和她一起經常看電影的美女是誰?為什麼她一點想不起來這位的臉呢?
金曉儀完全沒有被唐笑記不起自己的事實打擊到,仍然積極地幫助唐笑回憶:“笑笑,你再好好想想,高一的時候咱們倆還做過同桌呢!”
唐笑這麼一回想,倒是想起來自己高一時的同桌了,不過那位和這位的長相相差甚遠,那位女生塌鼻小眼,身材幹瘦,哪裡有面前這位的半分風姿?
而且,她的高中同桌不叫金曉儀,而叫金小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