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有嗎？”沈飒眨了眨眼。
“有啊，”陸岩在沈飒面前蹲下來，招呼宿舍裡的另外兩個女孩子，“哎，你們看看，飒飒今個兒是不是跟平時很不一樣？”
“真的呢，今晚上沈飒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哈哈，飒飒有喜事兒了？”
那兩個女孩打趣道。
沈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啦。”
陸岩好奇地看着沈飒：“說說嘛，飒飒，到底發生什麼了？”
“真的沒有什麼。”沈飒說。
“我才不信呢。”陸岩壓低了聲音，“待會兒偷偷跟我說？”
沈飒搖搖頭：“你别瞎猜啦，什麼事都沒有。”
“好吧，不說就算啦。”陸岩嘴上這麼說着，過了一會兒，卻借口要去外面晾頭發，把剛剛洗完澡的沈飒強拉了出去。
宿舍頂樓的天台上，月光靜靜地傾灑下來，這裡沒有高樓大廈，所以坐在樓頂上還可以望見漫天的繁星，如同碎鑽石般鑲嵌在墨藍色的夜空中。
春天的夜晚，空氣中彌漫着花草的香味兒，天氣不冷不熱，也沒什麼風，在陸岩看來，最适合聊心事了。
天台上不知道是誰在上面鋪了幾張報紙，于是兩人就這麼躺在了報紙上，将胳膊墊在腦後，望着夜空中一閃一閃的星子。
沈飒沒有說話，陸岩也不催促，眯着眼嘴裡哼起了歌。
“手牽手一步兩步三步望着天
看星星一顆兩顆三顆連成線
手牽手
默默許下心願
看遠方的星
是否聽得見
……”
陸岩的聲音不屬于大部分女孩子特有的尖細和透亮，她唱歌時的聲線略顯得低沉，透着一種微啞的磁性，非常适合唱男生的歌。
沈飒聽的有些出神。
等陸岩唱完了停下來的時候，她問：“岩岩，這首歌叫什麼？”
“《星晴》啊，傑倫周的。”陸岩随口說着，扭過頭看着沈飒，“飒飒，你不會還要問我傑倫周是誰吧？”
沈飒笑了下，輕聲說：“嗯。”
陸岩瞪大了本來就很圓的眼睛：“……飒飒，你到底是不是跟我一個時代的？”
“我真的沒聽過啊。”沈飒不好意思地說，“不過，這首歌真好聽，你唱得真好。”
陸岩早就習慣了沈飒的另類，雖說部隊裡面的女孩本來就和外面的女孩不太一樣，但沈飒要比大家還要特别一些。
所以，沈飒說沒聽過，那就是真的沒有聽過。
“傑倫周的歌都挺好聽的。”陸岩謙虛地說，“也不全是我唱得好，是他的歌本身旋律就特别好。”
陸岩又唱了幾首周傑倫的歌，沈飒聽得入了神，等到陸岩唱完《回到過去》停下來的時候，沈飒側頭問陸岩：“岩岩，以後能教我唱他的歌嗎？”
“當然可以啊。”陸岩笑眯眯地說，“咱們家飒飒聲音這麼好聽，唱歌一定也很棒。”沈飒笑了笑，沒有說話。
陸岩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就問：“飒飒，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見着什麼人了？”
沈飒猝不及防地被陸岩殺了個回馬槍，愣了愣才說：“為什麼這麼說？”
陸岩知道沈飒一向不會說謊，她能這麼說，那就肯定是見着什麼人了。
當然，沈飒到底是見到了誰，陸岩心裡是有數的，隻是，她還不十分的确定。
“咱倆認識這麼久了，我還不了解你啊？”陸岩有點擔憂地說，“隻是，飒飒，你跟那個人……沒可能啊。”
“你在說什麼啊？”沈飒一臉詫異地望着陸岩，“我和誰沒可能啊？”
陸岩沒辦法直白地說，撓了撓半幹的頭發，她委婉地說：“飒飒，反正，我覺得，對有的人，就隻把他當成個長輩就行了，不用太……哎，你懂的。”
沈飒愣了一會兒，突然間悟過來了。
她坐起身子，漲紅了臉看着陸岩說：“我沒有，陸岩，你不要把我想成那種人。”
“飒飒，你别激動啊。”陸岩看着沈飒這副模樣，更加覺得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我真的沒有。”沈飒心裡有點兒難過，但她自己也沒想到，會這樣難過。她不清楚自己是因為陸岩對自己的誤解而感到不舒服，還是因為别的什麼。
陸岩也坐起身來，輕輕拍着沈飒的肩膀：“好啦好啦，我相信你。我就是怕嘛……總感覺你特别在意成長官。可是你知道啊，成長官是有老婆的嘛，而且成長官那樣的人……”
陸岩頓了頓，伸手指了指夜空中的星星，“看見了嗎？成長官那樣的人，對于我們來說，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樣，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我相信你沒動心，我是怕你動心――你知道，一個人要是喜歡上跟自己沒可能在一起的人，可是很痛苦的事情啊。”
“岩岩，你想太多了。”沈飒的心平靜了下來，她仰頭望着夜空中那璀璨的星子，就像望着那個人一樣，是的，就像陸岩說的那樣，他是高不可攀的。
所以，她也并沒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她隻是想，成為更優秀的自己，得到他的鼓勵和認同罷了。
“哎，我希望是我想多了。”陸岩歎了一口氣，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她總覺得沈飒對成長官的感情沒那麼簡單。
“成長官是我的偶像，也是我努力的方向，我向往他，但不一定，代表我渴望和成長官發生什麼，或者是――擁有他。”
沈飒淡淡地說，“而且，當我親眼目睹成長官對他妻子的感情，我知道，成長官全部的愛都給了他的妻子，他眼中是不可能放下除他妻子之外的任何女人的。如果在明知道這一切的情況下，我還對成長官懷有那樣的心思，那我簡直不配做他手底下的兵。”
“飒飒……”沈飒向來話不多，對于她能夠一下子說出這麼一大堆話，陸岩感到十分的意外。
這也更讓她确定沈飒是在意成長官的，否則的話，她不可能用這麼多話來解釋她對待成長官的感情。
隻是，人真的能夠分得清楚敬佩仰慕和愛戀嗎？
她隻是擔心，等到沈飒能夠分得清楚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沈飒這種直來直去不會拐彎的性格，真的很讓人操心啊。
“放心吧，岩岩。”沈飒微笑着看向陸岩，月色下，她清秀純美的臉龐如同在暗夜中盛放的百合花一樣動人，“謝謝你關心我，陪我聊這麼多。”
“咱倆誰跟誰啊？”陸岩大大咧咧地說，“反正，你能想得開就好，飒飒，咱們以後都是要出去執行任務的，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預感，你和成長官會一起出去，然後發生什麼事……”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呸呸”了兩聲，說，“我這烏鴉嘴，剛剛的話撤回，你和成長官都那麼強，你們倆要真的一起出去執行任務，那鐵定是所向披靡。”
想到成長官今天晚上和自己說的話，沈飒露出了快樂的笑容：“借你吉言。我們會的。”
聽到沈飒用“我們”這兩個字，陸岩再次愣住了。
她雖然看起來像個男孩子一樣大剌剌，但是心細如發，聯想到沈飒今晚的表現，她覺得，成長官晚上肯定是回部隊來了，說不定，他把沈飒叫過去說了什麼。
是關于今後的任務的嗎？也許，她猜的一點都不錯，沈飒，真的是要和成長官出去并肩作戰的。
而她作為沈飒唯一的朋友，她内心感到憂慮卻又無法說出口的是，她害怕萬一有一天到了戰場上，沈飒會為了成長官犧牲自己。
陸岩甩了甩頭發，試圖将這不好的念頭甩飛出去，沈飒好笑地看着陸岩跟個撥浪鼓似的左右搖頭：“你又怎麼啦？”
“我想讓頭發快點幹嘛。”陸岩搖頭晃腦地說着，龇出一口大白牙朝沈飒笑道：“飒飒，你知道嗎？你一直是我的驕傲。”
陸岩冷不丁的一句話，讓沈飒瞬間呆住了。
陸岩看着傻乎乎的沈飒，無奈地說：“真像個小傻子，讓人忍不住替你操心。可是，在訓練場上，你又那麼厲害，好像無往不勝，連那些臭屁的男兵都不是你的對手，你說，你怎麼能不是我的驕傲呢？其實呀，咱們訓練基地的所有女兵們，都以你為榮呢。”
沈飒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實，大家都很厲害的，我隻是……”
她說不出話來了，她本身就是個不太善于表達的人，所有的天賦技能點都在武力值上了。
“好啦，你别謙虛了。”陸岩太了解自己的這個好朋友了，“飒飒，我知道我跟你比起來很平庸，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像你這麼出色，所以，有時候我會想，你的将來一定會越走越遠，做到很多我，包括其他女兵做不到的事情。我很期待，又很害怕，擔心你被别的什麼事影響……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種奇怪的心情，總之，飒飒，你要加油哦。”
“嗯，我會的。”沈飒握住了陸岩的手，“岩岩，你可以做到的，我們一起加油。”
“好。”夜空下，兩個年輕女兵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不管将來如何，此時此刻，她們的笑容如星辰般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