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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一群老不死的

鳳臨江山 千苒君笑 2338 2024-01-31 01:09

  玉硯送了點心和熱茶進來,沈娴素手濾了茶葉和浮沫,隻留下青碧色的茶水,遞到蘇折手邊,道:“你是我的夫君,阿羨的爹,出入太和宮更沒有錯。

  蘇折手上或多或少沾了些奏折上的墨迹,指端泛着淡淡的墨香。
他拿着茶杯飲了一口茶,輕細道:“雖不是朝朝暮暮,可也常常能相見相伴,也不壞。

  “原來你這麼容易滿足的嗎?

  “若說滿足,人哪有那麼容易滿足的,”他緩緩道,“隻是我有耐心,等得起,那幫老臣總不至于活得比我久。
我不願你太過于勉強自己。

  天色漸晚,沈娴和蘇折相擁着一同靠在貴妃榻上,也不舍得讓他離開,纏着他道:“今晚留下來用晚膳,好嗎?

  一家三口一起用晚膳。

  蘇羨自己用一副碗筷,用不着人一口口喂,沈娴隻時不時往他碗裡送清淡的菜食。
她顧着蘇羨時,蘇折便顧着她。

  蘇羨吃飽了以後,一本正經地放下碗筷,小嘴沾了些油光,道:“爹,娘,我吃好了,想出去走走。

  随後崔氏就進來領了蘇羨出去散步消食,留下沈娴和蘇折兩個人在屋裡。

  沈娴替蘇折舀了一碗羹湯,眯着眼看他吃了幾口,又道:“蘇折,天色已晚,今晚就留宿在太和宮,可好?

  蘇折隐隐含笑,若有若無地挑眉道:“你這是打算對我循循善誘?

  沈娴支着頭,看着他道:“是啊,我想先把你騙進宮後,再徐徐圖之。

  “可能不行。

  “為什麼不行?

  “明日你早朝會遲到不說,可能還會被群臣指着鼻子罵昏君。

  沈娴抿唇道:“若我說我不在乎呢?

  蘇折眸裡深了深,道:“如若我被罵奸臣惑主,你也不在乎嗎?

  沈娴沉默。
她不能不在乎。
她也知道蘇折和她一樣,根本不在乎自己身負罵名,他隻是舍不得她被天下人恥罵。

  最後,沈娴隻能送蘇折出太和宮,眼睜睜地看着燈火闌珊下,他一人獨去。

  沈娴絮絮說道:“家裡一直冷冷清清也不好,你這性子,一回去也不會給誰添麻煩,興許一夜就又這麼過去了。

  蘇折窄了窄眼簾,靜靜地聽着,沈娴靠近一些,倚在小橋木欄杆上,替他理了理衣襟,指腹輕輕地摩挲着他衣襟上的暗紋,又道:“可那家裡總得添點人氣,别因為你一個人,就可以随便應付着。
天冷就多添衣,餓了就讓下人備湯茶夜宵,記得讓管家往你房間裡放一個暖爐,這樣你就會暖和些。

  沈娴低低道:“有時候想,若你我隻是一對尋常夫妻,我也就不會有那麼多方面要擔心了,有我在你身邊,總歸不會讓你冷着、餓着,一個人孤單着、冷清着。

  她低着眉莞爾笑了笑,還道:“我極是喜歡你的那個家,若我能與你一起進出那家門,那樣的生活想必也極好。
省得我像現在這樣,你還沒走,我便已經開始牽腸挂肚。

  蘇折俯頭捉住了沈娴的手,緩緩放在唇邊。
他的氣息落在她的手指上,淺淺潤潤。

  他道:“真那麼舍不得我,我留下便是了。

  沈娴道:“明早要是被戳着鼻子罵昏君怎麼辦?

  “讓他們都來罵我。

  沈娴蓦地被他逗笑。
可最後,她還是放他走了。
她又怎舍得,讓蘇折被罵呢。

  “阿羨,帶你娘回去休息。

  适時蘇羨散步過來,自主地牽了沈娴的手。
沈娴回頭時,見蘇折走了兩步,蓦地停下來亦回頭,與她道:“對了,我聽說近來,連青舟下海撈寶打漁,得了一塊烏沉木。

  沈娴一怔。

  她對木頭再怎麼不了解,也聽過那玩意兒。
烏沉木沉硬如石,百年不腐,是難得的珍奇木材。

  等沈娴回過神來時,蘇折已經消失在太和宮外了。

  她回到寝宮,淡淡看了一眼那被她壓在一旁的兩本奏折,均是彈劾蘇折出入後宮一事。

  每日都會有這樣一兩本奏折送到她的手上。

  第二日,沈娴在早朝上嚴肅地說了關于奏折的寫法一事。

  她道:“上奏便上奏,長篇大論、東拉西扯一大堆作甚,是要朕稱贊你們文采好嗎?
考試還曉得敲黑闆劃重點,你們就不能條理清晰地羅列一下要上奏的事?

  衆臣:“自古以來,上奏表文都是那樣寫的。

  沈娴:“可是朕看得很吃力。

  衆臣:“那是皇上學識不夠,年輕還是要多讀書啊。

  沈娴:“……”

  最近好像她和這幫老臣十分不對盤,說不到幾句就氣得想掀桌。

  沈娴:“你們成天那樣長篇大論,别說朕看着吃力,你們寫着不累嗎?

  衆臣:“隻要兇中有墨,信筆拈來,自成文章。
等皇上多讀點書以後,就能領悟其中真谛了。

  “真谛你媽,”沈娴冷笑,“呵呵哒,既然這麼喜歡寫,要不要朕給你們舉辦個作文大賽啊?

  于是公事之餘,衆臣又就女皇的禮儀文雅進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論,強烈勸谏女皇要知書達理、有矩有禮,切不可亂動粗口。

  後宮裡像長了眼睛似的,蘇折昨夜那麼晚才從後宮離去的事,很快就傳到了大臣們的耳朵裡。

  便有一位老臣站出來提醒沈娴道:“後宮禮法,不可亂。
大皇子還是應該移步到太學院學習較好。
蘇大人雖是皇上老師,可也不宜頻繁出入後宮,如此于理不合。

  沈娴沉默了半晌,說了兩個字:“散朝。

  從朝堂上下來,沈娴都快已經七竅生煙了。

  賀相在家養生,朝堂上的相位已經形同虛設了一陣子,賀悠身為輔國大臣便替他爹擔了不少職責,每日早朝畢後,會把奏折收攏來,送到沈娴的桌案上去。

  沈娴随意翻開一本來看,見那密密麻麻的白紙黑字,又合攏,長吸了一口氣,道:“他們是故意與朕作對吧,一群老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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