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戒指
宴會這種場合對我來說是不太愉快的。
逢場作戲的笑臉下面是各種亂七八糟的小心思,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這些,但無奈心靈感應是個被動技能。
好在咖啡慕斯的味道非常不錯。
我端着蛋糕坐在最角落的沙發上。
宴會廳懸挂的水晶吊燈華麗而明亮,鋼琴和大提琴合奏的舒緩音樂悄然流淌,我一個人在角落裡幹掉了第四塊咖啡慕斯。
沒錯,一個人。
剛踏進宴會廳,赤司就被那個叫竹川晴子的女生強行拉走了。
順帶一提,今天是這位小姐的生日宴,當然在場的大部分人還是将它當成一個商業宴會。
簡直不知道赤司是出于什麼心态帶我過來的,耳邊充斥着無聊又麻煩的心聲,我低下頭切了一小塊慕斯。
剛切好卻被别人叉走了,我面色不善地擡起頭。
赤司沖我笑了笑,沙發輕輕往下陷了一點,他坐到我旁邊。
“等一會父親也會來,他和晴子的父親是多年的好友。”
隔着老遠感受到一道灼熱的視線,我面無表情地朝對面掃了一眼。
[真過分,赤司哥哥居然帶别的女孩子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話說這家夥是誰啊,從來都沒有見過,長得倒是還算不錯,雖然比我差上那麼一點,身材倒也還好,可惜皮膚沒有我白,說起來她身上這件衣服倒是挺好看的,真想把手上的紅酒潑上去呢。啊,不可以這樣想哦,像我這種美麗又富有的女孩子也一定要有善良的品格,呐,暫且先忍一忍你吧,對面的那個醜小鴨小姐。]
喂,說誰是醜小鴨呢。
竹川晴子朝我這邊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
真是難為你在這麼短暫的視線相接裡做出了這麼多的心理活動。
說起來我們班有個人倒是和這位很像,但是憑心而論,照橋同學在我這裡的印象分還是比這位高多了。
我放下手上的餐具。
【青梅竹馬?】
赤司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也算不上,晴子兩年前才從國外回來。”
宴會廳裡新到一個看起來頗有些嚴肅的中年男人。
我很快從附近的心聲裡得知了這就是赤司的父親,赤司征臣。
看起來的确不太好相處的樣子啊,難怪赤司提到他的時候總是恭敬居多并不算親近。
“去打個招呼吧。”
赤司站了起來,我隻好暫時丢下還剩一半的咖啡慕斯,跟着他去拜訪這位赤司家族的家主。
赤司的父親用審視的眼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我一下。
【您好。】
赤司向他介紹我,“這是我在帝K的同學齊木,上次考試打敗我拿了年級第一。”
真是清新脫俗的介紹呢,但是拜托能不能别再提這件事了。
“難得有能在學業上打敗征十郎的人。”赤司征臣朝我露出一個還算滿意的威嚴笑容。
我聽到了他的心聲。
[這是征十郎第一次向我介紹他的朋友,倒的确是個看起來優秀又冷靜的女生。]
我突然有點後悔與赤司父親的第一次見面是以這種方式,盡管他對我的印象還算不錯。
哪裡不錯了!從性别開始就已經錯了!
以後萬一追到手了,解釋起來也是一個爆炸般的麻煩啊。
我突然有點擔憂。
算了,大不了帶赤司離開地球。
玩笑而已,不要當真。
赤司跟着他父親開始了一些我不便參與的寒暄和應酬。
蛋糕吃得稍微有點多了,我端了杯果汁坐回角落裡慢慢喝着解膩。
優雅而舒緩的音樂突然變調,舞池裡開始有人相擁着跳起華爾茲。
差不多可以走了吧,這邊的甜點我幾乎都嘗了個遍了。
我擡眼準備看看赤司在哪裡。
“齊木同學,跳個舞嗎?”
赤司就微笑着站在我面前呢。
碎金般的燈光灑在他薔薇色的頭發上,他的眼睛也亮亮的,很好看。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完美。
但這構不成我陪他跳舞的理由。
【不跳。】
開什麼玩笑,變身穿成這樣來參加宴會我已經非常給面子了,跳舞是絕對不可能的,我是有底線的。
赤司朝我伸出手。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帶着一枚銀色的戒指,燈下暗光流轉。
“你再不同意,竹川晴子就要過來了,就當幫我一個忙吧。”
我淡淡瞟了一眼,壽星正提着裙子往這邊走。
[不行,赤司哥哥一定要和我一起跳舞,不能讓給她!]
這冒着怒火的小眼神燒的我有點不爽啊。
姑且再縱容赤司一次吧。
我搭上他的手。
這種應付場合的簡單舞步倒是難不住我,我搭着赤司的肩膀,跟着緩緩流淌的音樂面無表情地移動着。
赤司問我:“這裡是不是很吵?”
我明白他指的是心聲。
這種人多的複雜場合的确算得上煩躁了。
我點點頭。
“你的鍺戒指有帶在身上嗎?”
【沒帶。】
由于試驗了幾次受到了一些驚吓,我覺得還是由着心靈感應更加方便一些。
赤司突然停了下來,他摘下手上的戒指,将它推到了我的手指上。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比起冗雜的心聲,宴會廳裡剩餘的交談聲和音樂根本不構成什麼困擾。
“那天無意中在家裡翻到的,大概是小時候的玩具吧,想着齊木同學或許有用,就帶在身上了。”
【多謝。】
我勾起嘴角笑了笑。
赤司對我的超能力并沒有了如指掌,比如我手上戴着肉眼不可見的透明手套他就不知道。
隻要用手觸摸一個物體,我立刻就能了解到物體上所存在的殘留思念,看到它從産生到現在的一切樣子,為了封印這項麻煩的超能力,我一直都帶着這副手套。
但出于好奇,我現在用念力悄悄讓戒指覆蓋住的一小塊透明手套消失了。
我清晰看見了赤司在商場裡挑選戒指的樣子。
但他為什麼要騙我說這是在家裡随便翻到的呢?
我凝視着赤司的眼睛。
他眼神裡有很清澈的,淡淡的笑意。
我開始了解了平時在學校裡聽膩了的少男少女們的戀愛心聲。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的一切你都會很欣賞。
盡管隻是一個眼神。
不擅長猜想,我決定直接問他。
【為什麼特意送我戒指?】
換了首曲子,音樂聲突然拔高了一些。
赤司小聲說了句什麼,但淹沒在音樂聲裡,我難得的沒有聽見。
【再說一遍。】
赤司無奈地附到我耳邊,他說話時的熱氣撩得我有些難受。
“我想要你隻聽清我一個人的聲音。”
什麼意思?
沒太聽懂。
我松開搭着赤司的手。
【差不多該回去了。】
我轉身往宴會廳外面走。
赤司征臣對我的評價沒有錯,我是一個冷靜而鎮定的人。
不冷靜也沒有關系,念力可以降溫。
臉紅是不可能臉紅的。
走出去的時候,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身上那股高冷的氣場。
赤司跟了上來。
我準備找個無人的地方恢複本來的樣子。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我看着那兩張熟悉的臉清醒了。
鍺戒指還帶在手上。
“呀,這不是小楠的朋友嘛,赤司同學,對吧?”
媽媽笑容異常親切地朝赤司打着招呼。
【穩住。】
我不得不叮囑赤司,并不想讓爸媽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真巧啊,伯父伯母也在這裡吃飯嗎?”
赤司拉着我自然地進了電梯。
“是的呢,我們在樓上兩層參加婚禮,本來也想把小楠帶着的,但是他不願意,不知道小楠現在在家裡做什麼呢?”
我就站在你面前呢。
“說起來,”媽媽突然露出了八卦的笑容看向了我,“這是赤司同學的女朋友嗎?”
開什麼玩笑呢!
【否認。】
赤司禮貌地回應,“隻是朋友。”
爸爸的視線停留在了我們交握的手上。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和赤司是拉着手的,但現在放開也太做作了。
“呐,媽媽,你說楠雄什麼時候能這麼有出息啊?交幾個這樣的朋友什麼的。”
幾個?
求你們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