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戰事
夏子言不知月靜安的心思,隻當她是聽到此時覺得荒唐,又歎道:“其實本也沒有什麼,子衿妹妹姿容出衆又聰慧過人,世子愛慕于她是人之常情。凡事都有身不由己,就如我這般,勸說他不動,亦是身不由己……”
月靜安沉默半晌,心中已經起了要好好敲打敲打夏子衿的心思,否則又得她這樣拈花惹草,豈不是讓晟卿傷心。
“好了,你也莫多思,安心等着出嫁便是。榮王世子即便心裡頭有想法,也不是說要納誰就能納的。”月靜安安慰道。
夏子言點點頭,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榮遇一意孤行……她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兩人這般說着,卻聽宮人匆匆跑進了院子裡,喘着粗氣跪地禀報。
“娘娘,公主,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情這樣慌裡慌張。”月靜安皺眉。
宮人看了一眼夏子言,哎一聲道:“娘娘有所不知,世子方才入朝堂禀報,廣州灣八百裡加急傳了折子來,說世子爺放在廣州灣守青龍關的兩萬精兵軍隊遭遇當地流寇勢力聯手襲擊,如今兩萬多人隻剩一半,流寇還在不斷緊逼,狀況岌岌可危啊!”
早在十幾日前廣州灣便鬧開了,隻是路途遙遠,信使多番遭到匪寇截殺,死裡逃生又一句東躲西藏,足足過了半月才平安進了上京。而十幾天的時間内損失了一萬兵馬,明聖帝在朝上大怒稱要殲滅全數流寇,朝中惶惶。
夏子言慌了起來,倒不是因為什麼别的,而且因為那廣州灣的兵是榮遇所有,此刻廣州灣出了岔子,按理來說身為統領榮遇要前往主持戰事。但是如今二人婚期已近,榮遇這一去能否如期回來,都未可知……
“父皇可有說派誰前去主持戰事?”夏子言問道,揪着帕子害怕聽到最糟糕的答案。
宮人道:“皇上已先派了柳家的柳安祁小将軍快馬加鞭前去,隻是若柳将軍到廣州灣回報情況不好的話,榮王世子勢必要親自去一趟了!”
果然!
夏子言咬唇,心裡已經七上八下起來。
月靜安自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銳利的眸子轉了一圈,心中多了一個主意出來。
“言兒,莫多想了,柳家小将前去少說也要兩三日才能穿回消息,你若擔憂,便多想一想法子替榮王世子分憂吧,有好的戰術他也不用親自回去了。”
夏子言覺得有理,也就應下,心裡記挂着榮遇終究是安不下心。
而月靜安撫了撫額發,揚眉心道,是該去墨生園走一趟了。
月靜安出現在墨生園是夏子衿完全沒有料想到的,她風寒剛好,披着毯子在殿裡見她,唇色不免還有些蒼白。
“聽聞明珠公主病了?”月靜安呷着小葵端來的清茶,眼神落在夏子衿的臉上,似有幾分深意。
夏子衿擺擺手道:“無妨,左右不過是受了點涼,吃了藥便好了。”
“不過……蓮妃娘娘今日突然造訪,恐怕不會是隻為了來和本公主寒暄兩句吧?”
她雖氣色不佳,氣勢卻分毫沒有弱下,況且她同月靜安到底也算同盟,平時各行其事也就罷了,依照月靜安的性子也沒有那個閑情逸緻特地來慰問她的病情。
月靜安笑了一聲,右手扶着茶杯,左捏着杯蓋在杯口輕輕地刮着。
“明珠公主也知道,本宮是七公主的養母,這養女一日操心一日,如今言兒她又要大婚了,本宮還是得操心她的心思,真真是難的很呢。”
她一聲抱怨,夏子衿卻沒有看出多難來,倒是和越貴妃的鬥寵要更叫月靜安心煩吧?
夏子衿也不說破,順着話道:“蓮妃娘娘辛苦,左右不過是這幾日了,等七姐姐嫁進王府,娘娘就能松口氣兒了。”
月靜安見她面色如常,說起榮王府也沒有什麼異樣之處,又轉了轉目道:“若是真這樣便好了,言兒這兩日總是悶悶不樂的,本宮這做母妃的也是擔心的緊。細細一問,才知是世子惹得她傷心,這還沒有大婚呢,竟看上了不知哪一個女子,真是作孽的緣分。”
夏子衿眼波未動,确是聽出了月靜安話中有話,想到榮遇近日來對自己或許熱絡的态度,心中也不由得生了幾分憂。
“七姐姐又如何知道榮王世子心有所屬呢?”她似不經意一問。
月靜安一雙丹鳳眼望定她,自然也不會漏掉絲毫反應。
“這本宮便不得而知了,隻是敢問明珠公主一句,若是這事換成你,又當如何?”
月靜安問得刁鑽,夏子衿擡眼打量她,卻又未曾看到除了笑容之外的其他表情。
“這個問題本公主答不上來,本公主的未婚夫是晟卿,不是榮遇世子,晟卿他對本公主一心一意,也沒有瞧上别的女子,所以本公主自無法帶入七妹妹的感官感同身受呢。”夏子衿笑着答到,是滴水不漏的回答,卻也是心裡話。
月靜安心中冷笑,算夏子衿還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了未婚夫,若是她再和榮遇糾纏不清,自己定要叫晟兒看清她!
“是本宮胡亂比喻了。”她抿唇淡淡道,眉峰一挑,又問道,“不過明珠公主可聽說了廣州灣暴亂的事情?”
這事從今日早朝後才傳開,夏子衿近幾日安心養病,院子裡也有小桓子管着,便沒有操心别的事兒,此時聽月靜安一說也是有些驚訝。
“廣州灣?那不是榮王世子駐兵之地麼,聽聞廣州灣常有海匪和陸寇騷擾,勝在有大量兵馬守在青龍關,長久也未聽說有過大的動亂。”夏子衿若有所思,忽然地腦袋裡閃過了些記憶來。
暴亂……
難道是前世那一場?
她記得前世也有一處臨海關門發生了前所未有的暴亂,隻不過她記不清究竟是不是廣州灣。那時戰報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月,都是敗落的消息,幾萬的兵馬最後剩下五千人,被匪寇困在守關的城内,誓死不出。
那場戰役在一位老将軍連日制定修改出一條絕妙的禦敵計策後得到了反轉式的勝利,雖然損失了數以萬計的士兵,卻也終究保住了最後五千人。
前世如此,今世如何?
隻聽月靜安又道:“這一回廣州灣的流寇都是有備而來一般,原本不友好的幾個勢力也紛紛摒棄私怨聯合了起來,廣州灣駐紮了兩萬多兵力,如今剩下一萬多人守着青龍關,情況不容樂觀呢。”
果然是和前世的暴亂很相像,隻是不知道這一次能否安然渡劫。
月靜安歎了歎,又似是自言自語一般,抿了口茶便說了起來:“換了本宮,定要先把青龍關的大門給死死堵上,一萬多人到底也是不小數目,那些流寇再兇殘還能越過比百年大樹還高的青龍關城牆麼?”
夏子衿笑着搖了搖頭,月靜安到底是深宮婦人,若是照此舉才是自尋死路。
“本公主認為不妥,第一青龍關的城牆雖是很高,卻也沒有高到登天的地步,隻要敵人懂得用長梯和弓弩,死守被破是遲早的事。第二城内的糧草要分成一萬人的份,又能堅持幾日?”
月靜安含笑,又問:“似乎的确如此,那确是換成明珠公主,當如何禦敵?”
她要如何?
夏子衿沉思,仿佛也将自己帶去了那個腹背受敵下的青龍關,糧草将絕,前有惡敵,要如何?
前世老将軍的計策她熟記在心,卻也覺得有幾處是不妥的,戰場上瞬息萬變,其實并沒有一種計策是保證萬無一失,但是若能夠選擇,誰都希望将傷亡降到最低。
“若是本公主……大開城門,放敵入城!”
月靜安含着茶水差點沒噴出來,她沒聽錯吧?放敵入城?那不是等于找死嗎,原本她還想着來下子衿這裡套着計策,她從前便用了許多好計策平定江南瘟疫與其他瑣碎事深得明聖帝欣賞,想來夏子衿也能夠想出巧妙的辦法對付廣州灣流寇。
但現下聽到這句不羁言語,卻讓月靜安有些大失所望。
“這……太過懦弱了吧?”月靜安幹笑一聲。
“本公主還沒說完呢。”夏子衿笑了笑,“開城門放敵進去不過是個幌子罷了,正所謂兵不厭詐,既然如今的情況已經很是糟糕,流寇也自然氣焰高漲,若是強硬對抗反而不妙,不如退一大步,讓其膨脹起來。”
月靜安挑眉,示意她說下去。
“開城門之前,必定要好好部署一番。廣州灣的兵兵力應該不俗,從中挑出千名佼佼者,換上百姓衣裳混入百姓行列,再挑出次能的兩千人藏匿再城内的河中。開城門後流寇必定一窩蜂湧入城中大肆掠奪,他們生性窮兇極惡,殺傷搶燒乃是家常便飯,所以開城門之前必定要保證真的百姓藏到安全之處。而乘着他們進城防備戒心最弱的時候,先讓剩下的幾千士兵突圍出城,從外頭把城門堵死,再由僞裝成百姓的精兵進行下一步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