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反間計
“盛卿,此事不急。”夏子衿從這聲巨響中清醒過來,看着他滿身煞氣的樣子,心底淌過一陣暖流,抱着孩子上前,一手握住他的手掌,“我們先回家,再做商議。”
夏盛卿渾身的戾氣在夏子衿接觸他的一瞬間就倒卷回體内,生怕刺傷她一樣,眼帶疼惜的望着她,點了點頭,五指在後背張開打了個手勢,影一等人眸光一凝,随即消失不見。
樓下的夥計看着夏子衿缭缭下樓,視線落到她手中孩子身上,沒來得及細看,兩道銀針就直接紮進他的眼睛,“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此事本公主應了。”
劇烈的疼痛讓的夥計一下子趴在櫃台上嚎叫起來,正在吃飯的賓客下意識的看過來,就見到先前進來的冷豔女子抱着個孩子,身後跟着那侍衛往外走。
而剛剛還好好的夥計此刻雙眼鮮皿橫流,銀針尚還在顫動,凄厲的哀嚎聲猶如落到他們心底。賓客俱是低下頭,心底寒意蔓延,再不敢放肆。
夏盛卿帶着警告的冷哼猶豫陰雲懸在他們心中。夏子衿猶如未聽見夥計的痛苦慘叫聲,眼都不擡的出了酒樓。夏盛卿自始至終都用身子遮住她大半個身子,擁着她登上公主府趕過來的馬車,一路往公主府去。
一旁擦桌子的夥計立時從震驚恐懼中清醒過來,看着他雙眼流皿,眼中閃過一道厲光,擡手吩咐人帶着他下去,順便請大夫。等着先前的夥計被扶下去後,他眼珠子一轉,就掀開簾子進了裡室。
聽着他的彙報,屋子裡身着青衣的男子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此事我知道了,至于那沒用的東西,你且頂上他的位置,世子從來不養無用之人,這一點,你可明白?”
話語裡蘊含的殺意,讓的夥計渾身一顫,連頭都不敢擡,“屬下明白。”
話落,他就緩緩退出去,剛出屋子,他一直彎着的腰就直了起來,面上露出得意,擡腳向先前被傷了的夥計休養的屋子走過去。
林王府,林潤玉回府後,第一時間就看到守在屋子裡的白娉婷,不由上前勾起她的下颚,“你做的不錯。”
白娉婷嬌笑一聲,眸光一閃,“世子可莫要忘了妾身的功勞。”
夏子衿隻當是控制住她,卻不知,她在夏子衿來臨那日就使了法子傳信給林潤玉,将此事告知他,而林潤玉則是陪着她演了一場戲。
她可不是傻子,無論是夏子衿還是林潤玉,則是有所圖。白娉婷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厲色,她絕不會做任何人的棋子,她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通過太後一事,她已經意識到,若是甘願做棋子,就随時會被舍棄。不管是夏子衿還是林潤玉,她都信不過,因而她要去争,她的命,她要自己掌控。
“娉婷,先前是本世子疏忽你了,叫你吃了那般多的苦頭。你且放心,日後本世子絕不會讓你再受委屈。”林潤玉說起情話來,眼眸溫潤,若非白娉婷在禁閉期間,一顆心已經被磨成礫石,恐怕就要忍不住相信了。
縱然心底冷笑,她面上還是溫婉的很,“那世子可别忘了答應妾身的事情。”
林潤玉見她催促,不覺失笑,“你是本世子的側妃,此刻府中沒有世子妃,你自然是府中主人,要掌管這中饋無可厚非,本世子既然答應了,自然不會騙你。”
白娉婷當即喜笑顔開,身子一軟,就倒在林潤玉懷中。林潤玉順勢摟過她柔軟的身子,看着她此刻與那婢女極其相似的臉,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在心底暗歎一聲,摟着她倒在床榻上。
夏天勤一直派人密切關注夏子衿的動向,得知夏子衿渾身帶殺氣的去了酒樓,當即就讓人去查看看那酒樓是誰的産業。可惜,什麼都沒有查到。
魏媛在送走魏瑩之後方才舒了口氣。瞧着他邁步進來,擱下手中的剪刀,擺弄好剛剛修剪好的花枝,瞧着他滿臉愁容,不覺抿唇,“太子一來本宮這兒就皺着眉,莫不是不待見本宮?既然如此,日後太子還是不要來了。”
雖是玩笑話,夏天勤卻是立時收起臉上的笑容,“公主說的哪裡話,本太子隻是有一事不明,今次,是特意來與公主商讨。”
“何事?”明聖帝纏綿病榻多日,卻一直拒不接見任何皇子,獨獨留着夏子衿一個人在身邊侍疾,甚至連奏折都一并交給她批閱,這一點,實在是詭異。就算是魏媛原本堅定認為女子無法登皇位,此刻都忍不住産生遲疑。
實在是夏子衿那邊,身份太過特殊,容不得她不多想。但盡管如此,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她自己身為大魏公主,最清楚公主的意義,無外乎是聯絡世家子弟,鞏固黃帝的統治,或者是如她一般,遠嫁她國和親。
這夏子衿嫁了個太監不說,現在還被封為皇太女。明聖帝對待她的态度,竟比對待太子還盡心,完全一副要培養她登上皇位的意思。這一點在魏媛看來,是不可思議的。
因而她縱然心驚,又忍不住懷疑。但是夏天勤就沒有那麼多遲疑了,夏子衿的心思,他若是現在還看不清楚,他就是傻子了。她分明就是奔着皇位去的。
夏天勤恨隻恨,沒有趁着夏子衿剛剛回宮,勢單力薄之時,就直接解決了她,如今他就不會被逼的隻能通過聯姻來維護自己的地位和身份。
這等屈辱,都是因為夏子衿。夏天勤閉着眼睛,腦海裡就浮現出夏子衿的面孔,那張讓他恨不得生生撕爛的臉。
魏媛自然看到他臉上的恨意,想到之前夏子衿故意藏匿魏瑩,讓她一通好找,甚至在她找上門時,還裝作不知道,魏媛就忍不住同仇敵忾起來,手中猝然用力,握住的一枝花立時被折成兩半。
她猶如看垃圾一眼,将手中的花枝扔在地上,足尖狠狠碾過,“太子即是看出她所圖,何不派人殺了她,容得她這樣逍遙,若是太子沒法子,本宮有一計。”
魏瑩會使毒,她同樣有自己的能力,魏媛原本還不想這麼早讓夏天勤知道,沒想到明聖帝這毒來的兇猛,即如此,她便顧不得隐藏了。
夏天勤等的就是她的支持,魏媛深吸一口氣,“太子,本宮這就修書一封,請父皇母後派兵壓境,至于明珠公主,還請太子想法子讓她參加開春的煮茶會。本宮定然讓她有來無回。”
等到她這句話,夏天勤立時大喜,“那本太子就多謝公主了。”
宮中,月靜安看着躺在病榻上的明聖帝,唇瓣嗡動,她原本想将這些年的恨意都爆發出來,但望着明聖帝形容枯槁,似是随時要死去的樣子,她這些年的恨意竟是莫名其妙淡了許多。
左右,明聖帝沒多少時日了。月靜安又坐了會子,見他沒有醒過來的痕迹,起身告辭。
而一直在昏睡中的明聖帝則是手指抖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轉頭望向大太監,大太監立時走過去,他顫顫巍巍的從袖子裡摸出一卷聖旨來。
大太監在他的示意下打開,掃了一眼,面色大變,上邊赫然寫着,要月靜安在他身後陪葬。
月靜安怎麼說,都是前朝的人,若是就這麼放任她活着,成了皇太妃,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因為前朝之事爆發,到時候,這大萊說不得就要易主。
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提前備下聖旨。大太監見他疲倦的閉上眼睛,這才将聖旨塞進袖子裡,恭敬退下。
而等着明聖帝熟睡之後,他卻是匆忙派人前去請夏子衿進宮。夏子衿因為操心孩子的事情,這兩日都是沒空前去宮中,隻因她心虛不甯,到時候讓明聖帝看到,說不得更加擔憂,反倒刺激明聖帝的病情。
現在夏天勤,她尚且沒有培植好自己的勢力,因而,明聖帝暫且不能死。且,林王那邊,還需要他來牽制。
見前來報信的小太監目光躲躲閃閃,夏子衿不由疑惑,連衣裳都來不及換,将孩子遞到馨兒手中,囑咐她好生照顧,就随着太監一通進宮。
至于夏盛卿,則是留在府中,吩咐其他事宜。現在知曉了林潤玉的心思,就說明她在登皇位的道路上,又多出一個阻礙來。好在林潤玉似是沒有看出她的企圖,又或者是本身就存了輕視的念頭,誤以為她是幫着夏啟軒做事。
如此也好,等他發現,就來不及了。夏子衿雙手攏在袖子,挑開簾子,望着走過的街道,直接坐馬車進宮,守宮門的侍衛早已習慣,無一阻攔。
明聖帝依舊在昏睡中,大太監一見到夏子衿,就面帶谄媚的迎上去,不動聲色的從袖子裡取出先前明聖帝交到他手中的聖旨,塞到夏子衿手中。
夏子衿見他鬼鬼祟祟的動作,不覺皺眉,攤開聖旨看了眼,目光就猶如刀子一樣落到大太監身上,“公公倒是機敏,但,本公主向來不喜歡太過聰明的奴才,這一點,公公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