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父子嫌隙
他想的清楚,若夏天勤敢拿假消息騙他,他定然不會饒了夏天勤,左右自己雖然在朝臣面前誇下海口,說是顧念舊情,自願照顧他,但另一方面,就表面夏天勤必須在他手上讨活,他雖然不能殺了夏天勤,可想讓他吃些苦頭還是容易的很。
林王在夏天勤與他挑明那事後就看出他不是個安分的,有些煩躁林潤玉為何要将他弄到府中來,正好想找林潤玉問個清楚,看看他到底看中夏天勤哪一點,就聽見下人在外面禀報,說是林潤玉過來探望他。
林王眼皮一跳,心中惴惴不安,但不能不去見他,若是夏天勤什麼都沒說,他不見林潤玉,豈不是心虛。再加上,他是林潤玉的老子,就算是養了外室又如何?還輪得到林潤玉管嗎?
想到這一點,林王又底氣十足起來,開口讓小厮放他進來。屋子裡彌漫着濃郁的藥味,林王既然決定“生病”,自然不能作假。林潤玉聞着屋子裡檀香和藥混雜在一起的味道,忍不住有些作嘔。
但現在不是挑剔的時候,小厮帶着他進來後,大聲喊了一句,沖躺在層層簾幔後邊的林王報了信就退了出去。林潤玉看不清楚躺在床榻上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更瞧不透他的心思。實在是夏天勤告訴他的事情實在是讓他驚詫,若夏天勤說的是真的,那父親的心思……
林潤玉呼吸一滞,實在是不敢再繼續想下去,“父親身子可好些了?”
林王裝病這事是自己的決定,如今夏子衿明顯在猜忌林王府,他上朝什麼都做不了,還不如借着生病的名義在府中休養,若是日後朝中出了什麼事情,他同樣有不在場的證明,夏子衿沒法處置他。
此事他是給林潤玉透過口風的,那時候林潤玉沒什麼想法,現在卻忍不住多想,說不得林王是為了私底下見那個小雜種方便呢?林潤玉垂在身側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握緊。
“哼!本王就算是好些也被你氣壞了。”林潤玉掩飾的極好,林王并沒有聽出他話語中的異樣,他的腦海裡浮現出夏天勤來他這兒的樣子,就是一聲冷笑,“你好端端的,将夏天勤那個廢物接到府中做什麼?”
夏天勤沒瘋的事情,林潤玉已經同林王說過了,但在林王看來,夏天勤當初有丞相等人支持,甚至還與大魏借兵,都沒能打敗夏子衿,赢得皇位。現在他一無所有,半點希望都不可能有的,接回府中又有什麼用。且他發現了那件事,這更加促使了林王想要殺他的心。
“父王放心,兒臣向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夏天勤就算是再不堪,多多少少是皇室皿脈,是先帝的皇子,日後總能有用處的。”
“用處!”聽着他話語中海油要一直留着夏天勤的意思,林王眼皮又是一跳,差點兒從床榻上坐起來,眉心“突突突”直跳,“他能有什麼用處?他留在府中隻會給府裡帶來禍患,你快将他送走!”
最後一句話,林王不自覺的加快了語速,語氣中的不耐煩顯而易見。然而這樣的急切卻是讓林潤玉猶如置身大雨中,渾身上下都被雨水淋的濕透,不住的顫抖,僵硬的站在原地,半晌,他猶如還魂似的在林王疑惑不解的視線下低下頭,苦澀的應了一聲,“是,兒臣遵旨。”
至于林王剛剛說了什麼,實際上他一個字都沒有聽下去。他應聲之後就沒了留下來的興緻起身告辭。在他看來,林王之所以會這麼急着處置了夏天勤,不外乎就是擔心他會事情真相告訴自己。
從昏暗的屋子裡出來後,一束刺目的陽光就直接落到他臉上。林潤玉微微眯眼,等着适應了這陽光的光亮,他才緩緩睜開眼睛,沖着守門的小厮客氣的笑笑,懷着滿腹的心事離去。
林王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咬緊牙齒,略顯渾濁的眼珠子裡露出一抹複雜的精光來,最後還是沒忍住道:“你去跟上,看看他現在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日後但凡發生半點兒情況,都要來告訴本王。”
暗處的人低聲應是,一個起伏間,身影就已經完全消失。林潤玉并不曉得有人暗中跟蹤監視他,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去夏天勤的屋子的,因為林王明顯不想留下他的性命,不管是因為什麼,自己暫且離他遠些,說不得還能留住她的命。
林潤玉一邊想一邊苦着臉搖頭。夏天勤在與林王挑明他在府外養私生子的事情後,一定會徹底與林王決裂。林潤玉這個人不算蠢笨,夏天勤會與他說這事情,分明是将他與林王看做了兩回事情。而且看林王的架勢,很明顯是要殺人滅口。
呵!林潤玉唇角溢出冷笑來,剛準備說話,就察覺身後似乎有人跟着他,面色一僵,快速轉了個方向,跟着他的暗衛看着他走去的方向,不覺一怔,下意識的頓了頓腳步,跟着就追過去。
林潤玉推開門的時候,黑衣女子正伏在桌子上假寐,聽到動靜立時站起身,關上門窗,“世子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在府裡被人跟蹤?”
“本世子……”林潤玉剛握住她的手掌,女子就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手指,垂在身側,若無其事的看着他,然而仔細看去,她眼底明顯帶着一星半點的殺氣,讓的林潤玉不敢再放肆。
此事他是沒辦法和眼前之人說的,隻能歎了口氣,就将話題扯開。他的事情,黑衣女子原本就不想多管此次不過是覺得奇怪,這才多嘴問了一句,他既然不想說,天自然不會剖根問底。
對于自己已經引起林王殺心這件事情,夏天勤半點兒都不奇怪,林潤玉去找林王,試探自己父親的事情,夏天勤同樣知道,可惜他沒法聽到他二人都談了什麼。
但到了晚上的事情,看到林潤玉陰沉着一張臉進來的時候,他就知道這父子二人明顯是談崩了。林潤玉拎着一壺酒,進來就遣退下人。夏天勤故作不解的看着他,“林世子,你這是……”
“喝!”林潤玉心裡邊憋屈,他下午特意派人去查了,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算查出來些蛛絲馬迹,雖然沒找到那什麼私生子,但去看見了林王養在外邊的女子,瞧着與林王差不多年紀的樣子,加上伺候那女人的婆子還不時提到少爺什麼的,這麼明顯的事情,他如何能不知道?
可查清楚了這一切,他又能如何?林潤玉第一次覺得自己沒用,若沒有林王的幫持,他想要攀登皇位,難如登天。夏天勤低垂下頭,好心勸他少喝些,卻隻收到林潤玉的冷笑,當即不再多言,與他一同喝酒。
夏子衿一直派人盯着林王府的一舉一動,在知道林潤玉喝的酩酊大醉的時候,手裡拿着的繡針一抖就刺在指尖,鮮紅的皿珠從指尖冒出來,她連忙用帕子擦掉,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些心慌。
但事情已經按照她的料想來進行,隻要夏天勤依着她說的去做,這父子二人,早晚會反目成仇,就算做不成仇人,也一定會産生隔閡。但他就是覺得心慌,尤其是一想到惠太妃,她就一陣陣心悸,好似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實際上,的确如同她想的那般,此刻惠太妃的屋子裡,夏啟軒正端着茶盞一口接一口的抿着,坐在他對面的惠太妃滿臉忐忑,同樣還有不甘心。她原先是個宮婢,被人欺辱是她身份低賤,又不得盛寵,她怨不得旁人,但現在她是皇帝的生母,這些人,憑什麼一個兩個的都來欺辱她!
惠太妃保養的精緻的指甲死死的掐着自己的帕子,努力讓自己保持良好的笑容,等着夏啟軒開口。
這一等,就是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夏啟軒瞧氣氛差不多了,遂放下手中的杯子,望着惠太妃,“太妃娘娘可知,本殿下今日來事有事情要與太妃商量?”
與她商量?惠太妃哈哈大笑,笑聲中滿是嘲諷。更多的卻是自責。夏啟軒自然曉的她心中的想法。可惜惠太妃這人是名副其實的有賊心沒有賊膽,或許她當真起了别的心思,但有他和夏子衿在上頭壓着,惠太妃就算心有不忿,也隻能忍着。
夏天勤深深的看她一眼,不動聲色,且豪不給面子的開口,“太妃笑什麼?”
惠太妃見他面色似是有了不悅,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哀家是高興的,若皇太後知道了你的心思,應該同樣是十分高興的。”
見她張嘴胡謅,夏啟軒并沒有拆穿她的打算,反而站起身告退,隻是臨走時意味深長的看了惠太妃一眼,“太妃娘娘,這人就像荷花池的花朵,若是不在熱烈時擇一有陽光的地方養,日後就算想要有陽光也遲了。”
惠太妃開始還沒有聽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但看着他的背影,猛然反應過來,身子就是一顫,滿眼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