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林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自己這個學生,拿了紙筆給她。
尤欣當即就提筆寫了起來。
她寫藥方時,田母和楊老師都在旁邊看着。
她的字體沒有封厲那樣的氣勢磅礴,但也潇灑流暢,下筆更是有神,每落下的一筆看着都讓人莫名的舒心。
不一會兒,尤欣放下了鋼筆,将藥方遞給了田母。
“阿姨,這藥每天喝兩次,飲食上要注意清淡,還有要注意情緒,不能太暴躁了。”
“謝謝,謝謝。”
田母接過藥方,看着那行雲流暢的字體,更是信了她幾分,“對了,這藥需要吃多久?”
“半個月就可以恢複了。”
“好,我知道了,真是太謝謝你了。”
田母又道了幾次謝,這才拿着藥方離開。
她一走,楊建林就道:“你的醫術學多久了?”
之前還以為她隻是會紮兩針,但沒想到現在看起病、開起藥方也是信手拈來。
這個學生,真是超乎了他的預料。
“有一段時間了。”
尤欣沒有明說,畢竟還要去給錢老師施針的,如果楊老師知道她這一切都是自學的……
好在楊建林也沒有多問,隻是讓她回去上了課。
剛走出辦公室,身後又傳來了一道聲音:“你等等。”
她回頭看來,就見楊建林盯着她的腿,問道:“你這腿是怎麼回事?”
“昨天被燙了一下。”
昨晚就一直火燒火燎的,今天早上起來一走路就感覺發疼,所以也不敢下力。
“嚴不嚴重?有沒有塗藥?”
“有幾個水疱。”尤欣應了一聲。
楊建林又将紙筆放到了桌子邊緣,說:“寫張請假條,中午自己出去拿點藥。”
她也不墨迹,寫好請假條,楊建林當即就簽下了字。
回到教室裡,鐘雪盯着她,問道:“楊老師叫你幹什麼去了?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我的腿被開水燙了,中午可以出校去買藥。”
“哇,我也想出去……”鐘雪一臉羨慕。
學校是封閉式的,也就每周末放假才能出校,其餘時間隻能在學校裡。
平日裡沒有事情不能出去,要出去也必須得拿着班主任簽過的請假條。
想到嚴格的條件,鐘雪生無可戀的趴在了桌子上。
中午,放學。
尤欣出了學校,在附近的小飯店裡随便吃了碗臊子面,然後去了仁德大藥房。
現在是吃飯時間,一樓的大廳裡沒有多少人,她直接去了二樓。
他們正好吃完飯,王丹丹和陸甜在收拾碗筷。
趙老爺子在通風口擺了一張竹椅,正靠躺在上面,慢慢悠悠的搖着蒲扇。
“師父。”
“哎――”
他應了一聲,扭頭看了過來,“欣丫頭,你今天沒上課?”
“我過來拿點藥就回去。”尤欣應着。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腿被開水燙了,起了幾個泡。”
聽罷,趙老爺子朝另外一間屋子裡喊了一聲:“一源,你出來給欣丫頭看看。”
“不用麻煩趙醫生了,我拿盒藥膏就行。”
她的話音剛落,另外一個屋子的門被打開,趙一源從中走了出來。
他也沒看她,徑直朝樓下走去。
到樓梯口,他回頭看來,俊眉微微一蹙,“還不跟上等什麼?”
這個人的脾氣……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臭。
尤欣下了樓,跟着他到了診室裡。
她坐在以往患者所坐的凳子上。
“哪裡燙傷了?”
尤欣撩起了褲腿,一瞬間,三個又大又腫的水疱呈現在了趙一源的眼前。
他仔細看了看,然後語調冷硬的道:“這麼嚴重,你還打算隻塗藥?”
知道他這個人嘴裡的話不會多好聽,尤欣也直接沒回答。
“坐到病床上去,把腿伸直。”
趙一源吩咐着,起身朝外面走去,不一會,他手裡拿着一個小盒子,以及一支藥膏。
戴上了手套後,他拿了一根消毒針過來,目光盯着她的水疱。
瞧見他這嚴肅的表情,尤欣心裡一個咯噔。
他是打算把水疱弄破,把裡面的水弄出來,然後再塗藥啊……
可她這水疱,不碰都痛,這要是碰了――
想着,尤欣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趙一源在準備動手時,忽的瞧見她将頭瞥向了一邊,挑了挑眉,問道:“你在害怕?”
“還好。”
“害怕就直說,雖然說了沒用。”
聽到他這令人無感的話,尤欣也不想理會了。
下一刻,消毒針戳破了水疱,趙一源從盒子裡拿了幾根棉簽出來,按在了水疱上……
“嘶――”
感覺着腿上的疼痛,尤欣忍不住吸了幾口涼氣。
她扭頭看來,就見他拿着幾根棉簽,一起按壓着她的水疱處,手上的力道很足。
正是這一幕,讓尤欣思考着,她是不是什麼時候得罪了這尊大佛?
“趙醫生,我們是有仇嗎?”
“怎麼說?”他将幾根棉簽丢到了垃圾桶,又換了一根消毒針,紮入另外一個水疱裡。
尤欣秀眉倏地擰緊,她總算看清了,他下手不僅快,而且還十分果斷。
這要是稍不注意,消毒針就能穿破水疱,穩穩的刺入她的肉裡。
緊接着,趙一源如法炮制,又拿了幾根棉簽,用力按了下來。
“這好像不用說了吧?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聽到她這話,趙一源難得的沒有說什麼。
很快,三個水疱裡的水全都按壓了出來,他拿着藥膏塗在了患處。
藥膏冰冰涼涼的,尤欣這才感覺到好受了些。
完事後,她小心的放下了褲腿。
趙一源将那盒面前和藥膏裝到了一個小袋子裡,扔到了桌子上,“拿回去,自己每天塗一次。”
“多少錢?”
“嗯?”似乎沒聽清,他轉過了頭,不明就裡的看着她。
尤欣示意的看了一眼藥袋子,說:“需要給你多少錢?”
趙一源闆着一張臉,那雙目光盯着她,語氣也依舊冷漠。
“你覺得該給多少?”
她看了一眼藥膏和棉簽,這東西現在都不貴,算下來也就幾塊錢,再加上他的手工費,于是……
整個診室裡響起了尤欣認真的聲音。
“十塊,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