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二十來分鐘。
尤欣拿着處理好了的草藥出了空間。
這些草藥她有簡單的處理過，隻取下了所需要的部分，看起來并不起眼。
随着“吱呀”一聲，門開了。
同一時間，封厲幽邃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弄好了？”
“弄好了。”
她應了一聲，拿着藥進了廚房。
汪翠蓮正佝偻着身體，慢吞吞的在竈台邊弄着飯。
尤欣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把草藥都放進了砂鍋裡，加上水，準備生火。
她還沒來得及，封厲就已經點燃了火。
他坐在昏暗的鍋竈邊，火光映照着他俊朗的面孔，仿佛為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光。
這樣的封厲，讓人的視線忍不住凝在他身上。
不管在什麼環境下，隻要他在，連空氣都會變甜。
――
汪翠蓮還是沒能做成蛋炒飯。
飯還沒蒸熟，她扶着竈台的手一松，有些臃腫的身體緩緩地滑了下去，失去了意識。
把人扶到了床上，尤欣聞着房間裡一股老人特有的味道，忍不住擰緊了眉。
汪翠蓮沒醒，他們也不好走。
天色漸暗。
昏迷了兩個小時的汪翠蓮悠悠轉醒。
尤欣把煎好的藥端到了她手邊。
看到她的舉動，汪翠蓮歎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一口氣咽了下去。
喝完藥，她端着空碗，一臉愧疚的看着尤欣。
“丫頭，是奶奶對不起你，奶奶以前對你們母女倆不好，做了很多錯事，你能不能原諒奶奶？”
看着她這姿态，尤欣眼裡升起了一抹厭惡，她直接往後退了退，拉開了距離。
“如果不是看大過年的晦氣，我并不會過來。”
之所以給汪翠蓮治療，尤欣也不過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
在國内，都以孝為天，更何況還是在這個年代。
若是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她根本不願意過來浪費時間，但父母還要在這個村子裡生活。
如果她不過來看看，汪翠蓮出了個什麼三長兩短，父母會被全村人戳脊梁骨。
這也是她會過來的主要原因。
汪翠蓮頓時黯然失色。
她蒼白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落。
“欣欣，你不原諒奶奶，奶奶也不怪你，隻是希望你以後可以常來看看。”
她抓着尤欣的手，臉上的神色看起來異常難過。
“在這幾年，奶奶總是翻來覆去做同樣一個夢，夢見你和張坤結了婚，夢見你被他們一家人欺負，夢見大海和小芳都沒了，你也被他活活掐死……”
說着說着，她聲淚俱下，渾濁的淚痕順着皺紋滑了下來。
尤欣拽出了手，臉色也有些難看。
“你睡糊塗了，這些事情不是真的。”
“奶奶看到你的日子，心裡就像是壓了一塊石頭，總是喘不過氣，要是我不逼你和張坤結婚，你的一輩子就不會被毀了。”
“我沒時間聽你瞎廢話。”
尤欣揮開了她繼續要抓過來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她的房間。
身後隐隐約約的還能聽到哭聲。
她心頭又是一陣煩悶。
上輩子的很多事情，其實在這兩年間，對她的影響已經沒有以往那麼強烈了。
偏偏被汪翠蓮這麼提起的時候，心裡又有些膈應。
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但總歸是讓她心煩。
走到院子裡，封厲的身影幾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
尤欣想起了剛剛汪翠蓮說的那些話。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
“我們先回去？”她問道。
“現在天太黑了，今天再這裡休息一晚，你看怎麼樣？”
封厲走至她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動作輕柔，像是在安撫。
尤欣看了一眼天色，現在的确太晚了，村子裡許多人家都已經滅了燈，整個村莊都陷入了沉睡。
“那就休息一晚。”
――
夜裡。
床上。
房間裡一片寂靜，但尤欣沒能睡得着。
她整個身體被溫暖寬厚的懷抱摟着，溫涼的薄唇也印在了她的額頭上。
“在想什麼？”
帶着磁性的溫柔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
尤欣睜開眼，看着漆黑的房間，頓了好一陣，才輕聲道：“那會她說的話，你聽到了？”
“嗯。”
封厲應了一聲。
她又沉默了片刻。
“她說的沒錯，上輩子我父母都沒了，父親是被張坤推下山而沒的，可那個時候，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自己不小心失足摔死的。”
“可這件事，是我在被他掐住脖子窒息前才知道的。”
房間裡響起了她低低的笑聲，這笑聲，令人心疼。
封厲緊緊的摟着她，把自身的溫度傳到她身上。
“阿厲，你說，掐死我後，他會不會得到報應？”
封厲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她的鼻梁，最後吻了吻她的唇。
他們額頭貼着額頭，感受着對方的溫度。
“這種罪犯，國家不會放過他。”他如是說。
尤欣又笑了笑。
或許，在她死後，張坤也被制裁了。
就好比在這一世，他也同樣進了監獄。
這麼一想，之前被汪翠蓮影響的有些糟糕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她雙手環抱住封厲結實的腰，臉在上面蹭了蹭，滿足的道：“阿厲，我很慶幸可以重來一輩子，可以遇見你。”
感受着腰部的微癢，封厲呼吸一頓，壓制住了那股躁動，隻是輕撫着她的頭。
這一晚，尤欣睡的很好。
可能是心頭壓的那些事情都講了出來，整個人神清氣爽。
汪翠蓮也起來了。
她臉色雖然還有些憔悴，但精氣神看起來比昨天好了很多。
尤欣把昨天沒有用完的中藥分成了幾份，各自放開。
“這些藥每天喝兩次，不難受就不用喝了。”
簡單說了一下用法，尤欣就打算離開。
汪翠蓮看着她，滿臉的舍不得。
“欣欣，你能不能多待一天？奶奶就想多看看你。”
“我沒時間耗在這裡，下午媽會過來。”
尤欣神色冷清，俏麗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變化，轉身就走了出去。
封厲緊随其後。
看到他們兩人幹脆的背影，汪翠蓮站在院子邊看他們離開，身體愈發佝偻了幾分。
一聲帶着悔恨的長歎幽幽的穿了開來。
這邊，走到半路的尤欣看着路邊接二連三經過的車子，尤欣驚疑的停下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