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天剛微微亮,封厲早已收拾整齊,在院子裡忙活着。
尤大海起床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們在村子裡生活慣了,向來起的早,沒想到每天早上封厲竟然比他們還要早。
“封厲,你先把手上的事情放下,過來坐,我跟你說上幾句話。”
他們兩人一起坐到了1樓的客廳裡。
尤大海關上了門,就坐在封厲的身邊,看他端端正正的坐姿,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是不是真心想和我們欣欣在一起?”
“是。”
封厲堅定的點了點頭,他面容嚴肅,神色堅毅,就連說的話也是铿锵有力。
“那好,我問你,你有沒有打算和她結婚?”
“有。”
答應着,封厲還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遞了過去。
尤大海有些奇怪的接過。
在看清了紙上的内容時,他一顆心瞬間放了下去,就連有些凝重的面上也揚起了笑容。
“好。”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将紙還了回去,問道:“欣欣媽想問問你,你們帝都那邊的習俗是怎麼樣,女方嫁妝這方面有沒有什麼規定?”
封厲風神俊朗的面上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隻見他薄唇微微一啟。
“叔,我們家看中的是欣欣的人,其餘的什麼都不需要。”
“這怎麼好,這是習俗,你家那邊有沒有什麼想法?你父母又怎麼說?”
尤大海對封厲一家的好感度更是蹭蹭直漲。
雖然給嫁妝是必須的,但聽到這麼說,心裡還是無比滿意。
要知道,其實很多男方的家庭更是現實,要是女方的嫁妝不達到他們心裡的預想,婚後也會一直存在矛盾。
他們夫妻倆想着,封厲家庭的條件不錯,為了不讓欣欣以後擡不起頭來,怎麼也要湊夠錢。
他們看中的也是封厲這個人,隻要他能護好欣欣,兩個人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封厲看他這麼在意這件事情,索性攤開了說。
“叔,我父母沒有一點意見,他們也從不在意嫁妝的事,大概在兩年前,我母親借欣欣緻病的緣由,便已把聘禮給了她,不過這件事欣欣到現在為止還并不知情。”
尤大海:“……”
他們未來親家竟然在兩年前,就把他們女兒給定下來了?
連他們女兒都不知情?
這……
這一家人是不是太迫切了?
腦海裡淩亂了片刻後,尤大海試着問了一句:“你母親給了多少聘禮?”
“100萬。”
“多少?”
尤大海的聲音忽然失了真。
100萬?
這到底是戶什麼家庭?
原本按照他們所想,嫁妝要和對方的聘禮一樣多,但現在他突然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就算是把他們老兩口的命要了,也湊不到100萬啊!
見到尤大海臉上的表情格外複雜,封厲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什麼,說:“叔,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用放在心上,更不需要什麼嫁妝,我的家産也已經交由欣欣打理,你們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你這孩子……”
尤大海嘴巴嗫喏了兩下,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這封厲,遠比他想象的更愛欣欣。
他之前還覺得封厲年紀稍微大了點,性格看着比較冷淡,家庭條件又很好,若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以後欣欣跟了他,或許過得也并不怎麼好。
但直到這一刻,他心裡僅有的那一點點擔憂也全都消散的幹幹淨淨。
“欣欣,就托付給你了。”
――
尤欣又睡了個大早。
等她慢悠悠的下了樓,太陽已經升上了半空中。
她一下來,就看見老媽在往封厲的後備箱裡塞東西。
隻要是家裡有的東西,全都往裡面塞。
這其中還包括兩隻從舅舅家捆來的老母雞。
看着那滿滿當當的後備箱,她砸了咂舌,“媽,這暑假還有一個多月,我也不是不回來了,怎麼裝這麼多東西?”
劉曉芳橫了她一眼。
“這又不是拿給你的,你管那麼多幹什麼。”
“……”
一大早的,又受到了暴擊。
吃過早飯,尤欣和封厲又踏上了回南市的路程。
抵達時已經是下午了。
她也沒有閑着,先準備了一下明天要領獎時的演講詞。
等全部記在腦子裡,已經又是夜裡了。
她有些疲軟的關了燈,躺在床上。
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天特别容易想起上輩子的一些事情。
大概是昨天看到了張坤的那個眼神。
張坤是個狠人,做事決絕,從不考慮後果,就正如上一世他殺了她一樣。
像他這樣的亡命之徒,若是真的想要對父母下手,她也防不了一輩子。
昨天原本想說服父母讓他們到市裡來住,反正買了新房子,但一想到種着莊稼的田地,以及養着的家禽,他們肯定不會同意。
而上輩子父親慘死的情形還曆曆在目……
這麼一想,這件事便落在了她心頭。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半夜也沒能睡着。
可能是天氣有些燥熱的原因,嘴巴裡有些發幹,她赤着腳下了床,摸索着到了客廳,拿着一瓶礦泉水到了陽台。
這幾年南市發展的還不錯,眺望過去,隐隐約約能看到一些亮着的燈火,半空中還挂着一輪彎彎的月亮。
幾口礦泉水下肚,終于感覺舒服了很多。
客廳裡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她倚在陽台邊,回頭看去。
高高大大的身影走了出來,在夜色下看着有些朦胧,不如平日那麼清晰。
“小丫頭,睡不着?”
“嗯,想起了上輩子的一些事情。”
尤欣收回目光,雙手搭在陽台上,目光悠悠的看着,也不知道在看哪裡。
她這句話一出,封厲呼吸滞了兩秒。
他沒說話,隻是将拿出來的單薄外衣披在了她的肩上,然後以聆聽者的姿态站在一旁。
過了好一陣,伴随着溫涼的夜風掠過,她清淡的聲音再次響起。
“上輩子,我一生都在為錢奔波,我拼盡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買到了一套特别小的房子,我以為,我不用再住在狹窄的小出租房裡,終于有一個避風港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