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欣從研究室的樓上下來,臉色冷冽,一如刮在面上的寒風一樣。
秋冬季的冷風最為刺骨,但她心頭的那團怒火卻怎麼也吹不滅。
前天下午發出去的那條短信,到現在都沒有回信。
她一直忍着沒有給封厲打電話過去,隻想着等時間一到,由易修主動開口澄清,到時候她再和封厲說明一下。
可剛剛趙一源那番話,着實在她傷口上傷口上撒了一袋鹽。
抛開她現在看似冷靜的外表,其實内心裡早就有些淩亂。
趙一源那些話是不好聽,但也不無道理。
如果以往教官收到了她的短信,就算不會回電話,也會回一條信息。
但現在,消息沉入大海已經兩天了,一點波瀾都沒有。
教官是看到了易修穿着浴袍的那張照片生了氣?
她不知道。
她是頭一次心裡有些亂了方寸。
尤欣是希望封厲相信她的,可那種照片擺在眼前,封厲就算不信,也可以理解。
可說到底,她的心頭現在怎麼都不是滋味。
尤欣到了宿舍樓,拿着盆子和毛巾到了集體洗漱的地方,接了大半盆冷水,将整張臉都沒了進去。
冷水浸透着皮膚,那股清透的感覺,使得她心頭那股煩悶的感覺漸漸消散。
十幾秒鐘後,她從冷水中離開,拿着毛巾擦了擦臉。
下一瞬間,冷水忽然從背後襲來,猛的拍打在了身上。
尤欣瞬間渾身濕透,冷意更是迅速傳遍全身。
她擦臉的動作頓了頓,頭發絲上都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流着水。
她還沒轉過身,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爆笑。
“哈哈哈……看她現在的樣子,真像是落湯雞。”
“你怎麼用盆給她潑水,這多不好?”另外一個女生忽然說到。
“怎麼不好?像她這樣不知廉恥,上學還敢去開房的人,給她潑盆水,讓她洗洗,不是正好?”
那短發女生拿着空了的盆,耀武揚威的說道。
“一盆水能夠洗得幹淨?要我說,你就該拿着桶給她沖。”剛剛那女生從旁邊遞了一個桶過去。
“唉呦,你說的有道理。”
那短發女生還果真把桶接了過去。
尤欣轉過身,目光冷冷的看着這兩個女生。
她身上已經濕透了,現在溫度本就涼,渾身都散發着寒氣。
然而,她目光更冷,像是冰刃一樣,直直的落在這兩個女生的面上。
她們都住在同一棟樓,以前有打過照面,并不熟。
“你看什麼看?我們說的就是你!你不僅丢了我們帝都大學的臉,還丢了你家老祖宗的臉!你再瞪,小心我再給你潑桶水!”
“你大可以試試。”
尤欣冷笑一聲,随手端起了自己的水盆,毫不猶豫的朝面前這兩個人潑了過去。
她們完全沒有意識到尤欣的動作,硬生生的受下了這盆水。
整盆水潑在了她們兩個人的身上,冷水流下,整個洗漱間更是透着一股冷意。
看到她們兩個人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尤欣勾着唇角,低聲問道:“爽嗎?要不要再來一盆?”
許是她的表情看着讓人有些害怕,剛剛還牛轟轟的兩個女生,看她竟然還笑得出來,心裡生出了一股怯意。
她們兩人拿着盆和桶小跑着離開,尤欣牙齒也打了個顫。
她吐了一口冷氣,也快速的離開了洗漱間。
走出門口,通道口有冷風刮進,更是使得她渾身一顫。
尤欣一回到宿舍,正打算收拾着去上課的三個室友發現她這模樣,還被吓了一跳。
“你這是怎麼了?洗澡不是你這樣洗的吧?”
她們之前都是看到尤欣回來拿盆的,還以為是她自己搞成了這副樣子。
但尤欣沒說話,隻是悶聲找着衣服。
齊小蓉向來怯弱,觀察力卻是最為厲害。
她張了張口,小聲問道:“尤欣,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譚安安瞬間炸了毛,她兩步走到了尤欣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肩膀。
滿手皆是冰涼。
“誰欺負你了?現在這些人還真的是無法無天,還敢在帝都大學欺負人!你告訴我,我今天非得幫你出出氣!”
“沒事,我也給她們潑了水。”
尤欣說話的聲音有些僵硬,她翻找出了衣服,去了換衣間。
譚安安洩了氣地坐在床沿邊。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怎麼就發展到了這種地步?你們看剛開學的時候,尤欣是全校老師的寵兒,在開學大典上發表講話,還在軍訓彙演上當領頭羊,怎麼才過了兩個多月,她就變成人人唾罵了?”
“其實我覺得,你崇拜的那個易修應該也不是什麼好人,你難道沒有發現?事情已經兩三天了,他完全玩了失蹤,連一句聲明都沒有,把所有風波都推到了尤欣一個人身上,讓她一個人承擔所有的責任。”
高蘭難得的開了口。
她的聲音也是頗顯一些老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尤欣待的久了,她的表情也和尤欣如出一轍。
譚安安的表情有些糾結。
她扯了扯頭發,又抓了抓臉,始終有點定不下心來。
她是有這種感覺,但那可是易修啊。
但一想到尤欣現在的處境,她還是咬了咬牙,說:“如果易修再當縮頭烏龜,我絕對會脫粉。”
她們說着話,轉眼就看到尤欣從換衣間出來。
隻不過,她的臉色看着有些發白,嘴唇好像也有點淡淡的發紫。
“我怎麼看着你感覺好像有點不太對勁?是不是不太舒服?”譚安安問道。
“沒事,該上課了。”
下午,尤欣上課總感覺腦袋有些昏沉。
她知曉是中午那盆涼水沖的有些受寒,現在也沒有藥,隻得等明天放了假,去外面開點藥吃。
這一整個下午,她越來越頭重腳輕,直到下午一放學,連飯都沒吃,回了宿舍倒頭就睡。
“尤欣?你是不是感冒了?該吃什麼藥?”
幾個室友圍在她床邊,看她回來就睡,有些不太放心。
尤欣隐隐約約直接聽到她們講話,但沒什麼精力回答,一晃,便徹底睡了過去。
“行了,你們該回家的就回家,這裡有我看着,先讓她睡一睡,這幾天她都沒有睡過好覺。”高蘭說道。
她們兩人想了想,也沒有拒絕,各自帶着東西回了家。
天色漸暗。
帝都一處四合院的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