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分?你也好意思拿這兩個詞來教育我?你就守本分了怎麼着?”琳兒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上下打量了月兒的一身穿着和頭飾,冷笑道,“不是為了勾引玉衡公子,你穿這麼漂亮給誰看?”
的确,月兒這幾日一直稱病留在屋裡沒出去幹活,許甯也欣然同意,畢竟她若是去了墨香閣做事兒也得和琳兒吵起來,還不如不去。
可是僅僅是一個人留在屋裡,還是在生病的情況下,她也有心情梳妝打扮,還真是叫琳兒刮目相看了。
琳兒啧啧地驚歎道,“瞧這簪子,又是皇後娘娘贈的?月兒,你這一身珠光寶氣的,哪像個丫鬟?分明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嘛!”
“你閉嘴!”月兒喝道。
丫鬟最忌諱的就是不守本分,妝容和穿着過于華麗,在宮中這樣的宮女一般會被主子視為想要爬龍床的,最後的結果都逃不過一個“死”字。在任何的府邸裡都是有這個規矩的,這一點就連在夫人們之間也有将就,位份低的絕不能打扮得比位份高的華麗,嚴重者可視為儀态不周、以下犯上之罪。
“閉嘴?我偏不!”見月兒惱羞成怒了,琳兒反倒更加開心,不依不饒地問道,“那你倒是說啊,你打扮成這個樣子幹什麼?不勾引玉衡公子難道自己欣賞的嘛?還是要勾引其他人?哦,對了,這府邸裡不光有一個男主子,還有咱們王爺呢!那才是貨真價實的主子……”
琳兒的話還沒說完,月兒的臉色立馬變了,原本一直強忍淡定如今也有些控制不住,“噌”的一聲站起來,死死的等着琳兒。
琳兒被她那種憤恨和滿含怒火的眼神吓了一跳,不過還是定了定神,強壯淡定,“怎麼?我是說對了嗎?你是想勾引王……啊!”
月兒及時的掐上琳兒的脖子,堵住她接下來要說的話,琳兒卻完全沒有預料到她會有這麼一招,全然沒有防備的被月兒禁锢住,直到感覺到疼痛才反應過來掙紮。
月兒低啞着嗓音,湊近琳兒,口腔裡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脖頸間,激起一層雞皮疙瘩,“你要是再敢說一句,我就把你的脖子掐斷。”
琳兒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眉頭緊緊的皺起來,整個兇腔的空氣隻出不進,渾身忽冷忽熱。她不斷的用手去扣脖子上的手指,卻根本于事無補,還惹得對方更加用力了幾分。
琳兒不禁奇怪,月兒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力氣了?這貌似不該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該有的手勁兒。
即便是如此危機的關頭,琳兒還是不想輸給自己五年來的對手,腦子裡靈光一現,張了張嘴,聲音艱澀道,“皇後送你的……九頭鳳……金钗,你不想要了嗎?”
一聽這話,月兒一愣,“在你那裡?”
琳兒蒼白着臉冷笑,“呵……若不是……若不是你陷害我,我怎麼會得到那麼貴重的東西?”
“還給我。”月兒放松了些手下的力道,也皺起眉頭。
琳兒卻得意洋洋的一笑,“憑什麼要還?那是我的東西。”
“你不要命了?”月兒收緊了手指,威脅道。
琳兒反問,“難道你就真的敢殺我?剛才我進來的時候那幫丫鬟都看到了,到時候我要是出了什麼事兒,第一個被懷疑的肯定是你。”
“别挑戰我的底線,你可得知道,我要是真動了氣,要你的命不在話下。”月兒這麼說着,卻極其不屑的放開了手,“簪子還給我,我可以給你一條生路。”
琳兒拍了拍兇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半晌臉色才恢複過來,勉強笑了一下,“生路?我的生路需要你給?放心,那支簪子我絕對不會給你的。我留着,早晚有用得上的一天。”
琳兒的表情有些猙獰,頗有些當不上夫人誓不罷休的意思,這種念頭就像是一種心魔,讓她擺脫不開。
末了,琳兒又詭異的一笑,“現在我知道了你的心思,你可是有把柄在我手裡了沒想到你胃口還不小,竟然對王爺……”
話沒有說完,琳兒就閉了嘴,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诶?你說……如果王妃知道了這件事,會是什麼反應?是讓你不要費心了直接給你一個位份,還是……讓你沒有命起這種念想?”
見月兒又急了,琳兒不再咄咄逼人,隻不過有了這一把柄,說話底氣也足了,“不過你放心吧,我是不會告訴王妃這事兒的,隻要你幫我一件事。”
月兒想都沒想就問,“什麼事?”
答應琳兒一件事也無傷大雅,雖說琳兒平日裡目中無人,可卻也不是殺人放火的性子,頂多用些小心計,她還應付得過來。隻不過如果那件事被王妃知道了,那她難逃一死。
“幫我,不要幫着那幾個小丫頭。”
琳兒說的那幾個小丫頭是随她們一起進王府的宮女,那幾人都十分敬重月兒,就是因為她有些手段,大家都争先恐後的求月兒幫忙讓她們坐上夫人的位置,雖然如今沒有看見什麼成果,但是琳兒相信月兒絕對有那個能力。
這對月兒來說不是什麼難辦的事,與她來王府的目的也不沖突,就欣然應道,“好,一言為定。”
琳兒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轉身出了院子,月兒緊緊的盯着她的背影,眼睛眯起,拳頭攥得死緊,抑制住自己想趁她不備從背後一擊緻死的沖動。
她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相信琳兒?
都怪自己這一次大意了,被琳兒無意中猜中心思後慌了手腳,不然的話也不會多這麼一個麻煩。一定要等待一個最合适的時機,将琳兒徹底鏟除掉,或者自己得盡快行動,達到目的,等成了主子琳兒也就拿自己沒辦法了,不然的話……後患無窮。
這麼想着,月兒不自禁的透過窗外看向觀瀾院的方向,心裡開始計較……或許,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王爺和王妃現如今正在吵架分居,王妃住在主院子觀瀾院,而王爺前幾天是在書房擠了幾晚,昨天把衣物什麼的都搬去了清城苑,那裡服侍的丫鬟是原先服侍過丞相夫人的知曉和知畫,隻她們兩個,很好對付,她随便找點理由支走她們,再偷偷混進去,事成之後不管有沒有名分,隻要留在王府裡,一切都好說。
月兒是這麼想的,也付諸實行。
任知曉和知畫兩個人再怎麼聰明也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安安分分的不招災不惹禍也會被算計。
瞅着天色已晚,月兒算準了時間,進去點了油燈。
墨祈煜還在看書,沒有注意到這次進來的丫鬟已經換了人,頭也不擡的吩咐,“去沏壺茶過來。”
“是。”月兒應道,墨祈煜過了半天才發現聲音有些不對,擡頭的時候卻隻能看到一個背影了,丫鬟們都穿一樣的衣服,也分辨不出是誰。
月兒再次回來的時候,墨祈煜連姿勢都沒有換,從翻過去的頁數看,竟還是原先的那篇。
月兒将茶壺和茶杯端上來,放到桌子上,手卻因緊張而有些顫抖,差點将茶杯碰倒在地上。
陶瓷杯子碰撞的聲音打擾了墨祈煜的沉思,他不由得皺眉,看了看眼前的丫鬟,隻覺得眼生,警惕地問道,“知曉和知畫呢?”
月兒盈盈地福了個身,“二位姐姐被王妃叫去了,便讓月兒來替一下。”
墨祈煜本是懷疑的,可是一提到和楊鸢洛有關,他就亂了心思,滿腦子都是楊鸢洛叫自己的丫鬟幹嘛,是不是和他有關,卻忽略了這麼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
知曉和知畫是最懂規矩的大丫鬟,二人也是一直貼身服侍墨祈煜,隻是中間有一段時間被派去服侍萬氏,她們二人是雙生子,不管有什麼事情,隻要一個人走了,另一個人必定會留下,怎麼可能讓墨祈煜身邊連個可以召喚的人都沒有?
墨祈煜一直颦着眉,看書也看得心不在焉,月兒給倒得茶他一口也沒有動,看得月兒隻能幹着急。
王爺要是再不喝那杯茶水,恐怕過不了多久知曉和知畫就會回來,自己的計劃可能會被全盤打亂,并且極有可能促成她人的好事,得不償失。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墨祈煜終于回過神來,放下手中的書,拿起桌上的茶杯,月兒也不自禁的跟着他的動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可是萬萬沒想到,墨祈煜舉起的茶杯都送到了嘴邊,最後還是放下了,月兒的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可是除了幹着急,她什麼都做不了。
月兒看了一眼天色,自己在這裡也站了半天了,剛剛她一邊支走了知曉,另一邊又讓知畫也出去,兩人都不知道對方也出去了,她這才得空混進來。隻不過八成不用多久這兩人就都回來了,她當時隻想的是王爺喝了茶水,藥性發作,到時候她順理成章的爬上那張床,等着兩個人回來看見王爺在做這事兒也不會厚着臉皮進來打擾。
可是月兒卻漏算了平日裡極其愛茶的墨祈煜今天會如此的心不在焉,茶杯端起來又放下,來來回回幾次,連水都覺得難以下咽。
不多時,月兒一聽院子裡有腳步聲,忙道了一聲退下,埋着頭往外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