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祁煜大笑,“哈哈,皇侄,你有什麼好酒好菜可不許藏着掖着的,今日定是要拿出來讓本王品鑒品鑒。”
墨西決勾唇,将他請進裡間,“那是自然。我府裡的廚子不敢說是京城裡廚藝最好的,但是也算得上數一數二,還有那些父皇賞賜下來的好酒,今日都通通拿出來,定然會好好款待皇叔的。”
墨祁煜眼睛眯了眯,這墨西決可真夠貪心的了,也怪會享受的,竟然把京城的好廚子都搜羅進自己的府邸裡。啧啧,他身為王爺還沒有這麼放肆呢,看來以後他可得好好的厚待自己了。
下人們将酒宴通通擺上了桌,一樣一樣,造型極其精緻,墨祁煜還沒嘗,但是看着聞着“色香”這兩樣也是占全了。
墨西決遞了個眼神過去,丫鬟立馬為墨祁煜斟滿了酒,墨西決這邊也舉起酒杯來,“皇叔,這酒是上次侄兒為父皇辦成了一件大事,父皇高興之下賜給侄兒的一壇子陳年佳釀。”
墨祁煜笑了笑,應聲将酒杯湊近了鼻端輕嗅,然後在墨西決的注視下輕抿了一口,吧唧吧唧了嘴,贊不絕口道,“真是好酒!”
墨西決眉開眼笑,“既然是好酒,皇叔可得多喝一點兒。”
說着,墨西決竟屈尊自己拿起了酒壺,為墨祁煜斟滿。
後者也是爽快,直接接過了那酒杯,一飲而盡。
可墨祁煜并不傻,他才不會任由呢西決給他設下圈套還乖乖走進去嘛!墨西決不就是想要把他灌醉然後想套套話兒嘛,他今日來的目的又何嘗不是也想将墨西決灌醉,好為楊鸢洛她們多争取些時間呢?
今日,還真的是要看他和墨西決誰的功夫更深一些誰的酒量更好一些了了……
楊鸢洛肯定做夢也想不到,墨祁煜不光是幫她解決了原本守在泾河苑居的墨西決的侍從們,此時還為了給她們拖延些時間,竟特意去了墨西決的府邸,同他“把酒言歡”。
一個是她現在的夫君和深愛之人,另一個是從前愛得死去活來、恨不得為他獻出生命,可最後卻傷了她性命讓她屈辱而死,讓她由愛轉恨的人。
一個慵懶潇灑、總是手持折扇一副風流又雲淡風輕的模樣,另一個是面上一本正經可内心卻無比陰暗、處處算計的人。
皇室的家族聚會中或者一同出去玩的時候,墨西決和墨祁煜這兩個人也不是沒有湊到一起過。可是二人關系并不親密,相談的話題甚少,可以說除了正事還有别人引起的話頭,二人是幾乎沒有任何交集的。
楊鸢洛是真的想不到,這兩個人湊到一起會是怎樣的一幅情景?又會談什麼話題?
當然了,楊鸢洛現在忙着和墨惜月解開泾河苑居的機關,根本就不會知道墨祁煜在做什麼,也無暇顧及那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泾河苑居和上一次她們來的時候落差其實并沒有很大,前院看起來依舊是那麼的蕭瑟落寞,破敗不堪,牆頭和鐵門上也落滿了灰塵。院子裡積滿了雪,可是還是厚厚的一層,看起來比較松軟,沒有人類的腳印,想來近幾日并沒有人進來走動。
難道墨西決放棄從這裡下手了嗎?
楊鸢洛想不明白,剛才她在外面就沒有看見墨西決的人守着,院子裡更是沒有人路過的腳印。按照墨西決的個性,他若是想要從泾河苑居下手解開南儲國脈的秘密,肯定不會讓其他人踏足這裡,免得破壞機關。
可若是說墨西決放棄這個院子了也不太可能。墨傾城說過,墨惜月那個寫了南儲國脈地圖秘密的帕子雖然被墨西決得到,可是墨西決并沒有破解出來,反而被墨傾城坐收漁翁之利了。這也就證明,墨西決并不知道地圖的事情,他隻知道這個泾河苑居和南儲國脈有關系。所以說,墨西決若是想得到南儲國脈,坐上皇位,肯定不會放過這唯一的線索。
楊鸢洛抛開這些疑惑,想了想,既然這裡沒有人埋伏着,她們就光明正大的走進去好了。就算給人留下了痕迹,等墨西決發現時候,她們也把泾河苑居的秘密解開了。有了南儲國脈,招兵買馬之後,湘王府強大了,墨西決還能奈何她?
顯然墨惜月和她的想法是一樣的,二人順利的通過了前院和那間看起來頗為詭異的屋子,然後來到後院。
這個後院看起來比她想象的還要大,以前都是天黑的時候來的,很難觀測到整個後院的全景,今日一看,雖然荒涼,可還是難掩驚豔。
楊鸢洛也不得不感歎皇家的闊綽,隻不過是墨天昶為了自己的寵妃何昭儀修建一個小小的别宮而已,竟然這麼大,雖然年久失修,已經很久遠了,但還是不難看出這淨河苑居當年的華麗。恐怕光是院子裡這幾個假山就要耗費不少工匠的心皿。
楊鸢洛看不出什麼門道,隻覺得頭都要大了,拍了拍墨惜月的肩膀,努努嘴道,“我去放風,你試着慢慢來。”
墨惜月點了點頭,開始仔細觀察起院子裡的每一處細節。趁着楊鸢洛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墨惜月揉了揉自己的腳踝,剛剛從牆上跳下來的時候扭了一下,可能是因為還沒愈合好的傷口又被撕裂,痛的讓她沒辦法去專心想機關的解法。
墨惜月動作幅度很小,所以楊鸢洛并沒有發現她有什麼異樣。因為這後院幾乎是處處機關,楊鸢洛也不敢随意走動,看周圍并沒有什麼威脅,她就蹲在原地,随意撿起一旁的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着什麼。
後院的牆上不知什麼時候落了一隻蝴蝶,指甲蓋大小,兩隻觸須長長的,雙翅顫動間,閃爍着瑩潤的寶藍色光,翅膀的中心還各有一塊黃色的圓形斑點,好看極了。
怎麼這大冬天的,這裡還有蝴蝶存活?
楊鸢洛覺得奇怪,不由得靠近它,可是那隻蝴蝶好像不怕人似的,依舊呆在牆上沒動。
即便如此,楊鸢洛依舊沒有去觸碰它,雖然有人說越美麗的東西也就越危險,可是越珍貴的東西也就越脆弱。這裡的天不算暖和,可是這個季節還能活下來的蝴蝶,也算是“奇珍異寶”了。
前世,作為曲幽,她是殺手,殺人可能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後來,興許是因為經曆了那麼多事情,她格外惜命,也更加重視這些小東西的生命。
楊鸢洛回頭瞄了墨惜月一眼,見她還在探索着,緊皺着眉頭,聚精會神。這個時候楊鸢洛過去也是添亂,什麼忙都幫不上,索性她蹲在地上拿着樹枝畫起畫來,那小蝴蝶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一動不動,連翅膀也不如剛剛一樣忽閃忽閃的,而是如同靜止了一般,任由楊鸢洛将它美麗的瞬間刻畫下來。
隻可惜楊鸢洛的畫技并不過關,在這樣粗砺的地上,用粗糙幹枯的木棍,要怎麼樣才能畫出這小生命的靈動呢?
不過這樣細細的觀察下來,楊鸢洛這才明了,其實這蝴蝶根本就不是通靈性故意停下來讓她畫的。因為楊鸢洛看到,那蝴蝶的肚子已經癟了,看起來應該是許久都沒有覓到食物了。在這個缺少食物又寒冷的季節裡,它能活到現在,恐怕也已經實屬不易。現在它停在這裡,應該是透支了體力,實在飛不動了,這才停下來的歇歇。
另一邊,墨惜月盯着院子裡的每一處角落,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提供線索的細節。腦子裡清晰的顯示着宸妃手劄裡重點标注的那句話――“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我親自布置的。”
墨惜月若有所思,既然母妃在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這幾個字上重點标注了,那就說明這和這裡的山水草木有關。上一次來到這兒她隻是破壞了一小部分的機關,并沒有什麼顯著的效果。看來……還是需要點外力!
墨惜月想着,回頭叫了楊鸢洛一聲,“皇嬸。”
楊鸢洛雖然很專注于這隻小蝴蝶還有地上的畫,可是殺手的警覺性讓她連腳步聲都不放過,更不可能聽不見墨惜月叫她,隻是剛開始她心思還停在畫上,怔忪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怎麼了?”
“皇嬸,這鏡像秘術我已經破解了一小半,隻是不知道另一半怎麼發動的,我的腳不太方便,要不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墨惜月眨了眨眼睛,看起來極為惹人戀愛。
楊鸢洛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答應了,别說墨惜月現在額頭上挂滿了汗珠的樣子她實在看不過去,就單單是想着墨惜月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來到這荒郊野外的地方費盡心機解一個這麼複雜的機關,她盡力幫忙也是應該的,更别提她們不光是盟友,還有墨祁煜這層親戚關系在。
墨惜月愣了一下,沒想到楊鸢洛居然會這麼爽快。
她本以為,楊鸢洛早就知道這裡面機關重重,免不了有危險,這種情況下楊鸢洛若是聰明的話想要保命肯定會讓她先試試水,誰知道楊鸢洛卻一直為她着想。
早知是這樣的話,她就直接告訴楊鸢洛她無從下手的實情了,還可以提醒她小心一些,畢竟誰也不知道裡面到底還會發生什麼出乎意料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