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鸢洛的面色一沉。
個敗家子!
難道湘王府的錢就是刮大風刮來的嗎?
這段時間掌了王府的事,才知何為不當家不知材米貴。
況且,若是以後真的起事,萬一又沒有找到南儲國脈,銀子的多少可是直接關系着事情的成敗的。
退一萬步,就算有朝一日是為了保命,也得有銀子啊!
“寄緒,不許給他!”楊鸢洛上前一步,攔在了寄緒的前面。
“寄緒,還不趕緊把銀子給國舅爺。”墨祈煜直搖頭,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來添亂了。趕緊給了銀子了事,宮裡怕是要鬧翻天了,可憐的小月兒還等着他去說情呢。
墨祈煜不免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一邊無所事事看熱鬧的厘陌,且等着吧,他早晚得把這銀子從厘陌身上扒下來。
“寄緒,把銀子給我裝回去,我說不能給就是不能給!”
無辜的寄緒:“……”
“我說你這個小白臉,怎麼什麼事情都要管上一管?王爺的随從也是你能夠随便呵斥的?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日子過得太舒心了,就要折騰折騰?行,你要是能夠拿得出這一萬兩銀子來,我也不就跟王爺要了,省得還要得罪王爺。你若是拿不出來,那倒也簡單,先陪三爺我睡上幾天,再把你賣到清風閣,給三爺我掙銀子去!你這樣細品嫩肉水靈靈的貨色,清風閣裡敢稱第二,沒人稱第一。怎麼樣,這筆生意劃算不劃算?”
“趙三爺!”墨祈煜忽地就提高了聲音,打斷了越來越下作的話:“不過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公子而已,趙三爺這樣纏着不放是什麼道理!”
趙三爺一愣,看着楊鸢洛和墨祈煜的眼神就暧昧了起來:“哎呀呀,我早就應該想到了,若是王爺和這位小公子不認識的話,這個小公子才剛也不會對王爺那麼熟稔,王爺也不會為小公子出這筆銀子了。”趙三爺轉過頭來又開始恭維楊鸢洛:“小公子真是好福氣啊!能夠得到湘王爺的寵愛,定然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楊鸢洛冷哼,嫁給這個敗家子,也算是她上輩子做殺手造下的孽緣了。
“不過嘛……”趙三爺話鋒一轉,又笑道:“雖然我跟王爺您是老相識了,可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這筆銀子您可不能不給啊。剛才不知道這位小公子和王爺您是這樣的關系,我還胡說八道了那麼多混賬話,王爺您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您放心啊王爺,這位小公子,我絕對不動歪腦筋。既然他是王爺的朋友,那以後也是我趙三的朋友。隻要小公子在街面上走動,盡管報上我趙三的名号就是了。小事什麼的就不要麻煩王爺了。”一面說着,趙三的眼睛一面死死地盯着寄緒手裡的銀票,一刻都沒有挪開過。
墨祈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估計不出今日,京城裡的大街小巷定然傳遍了湘王爺不僅喜女色還好男風的消息。
“寄緒,你愣着幹嘛,還不趕緊地把銀票給國舅爺送過去?”
“不行,寄緒,把銀票給我放回去!”楊鸢洛卻不依不撓地擋在了寄緒的身前,她今兒個還就真的寸步不讓了。
趙三爺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就連之前跟墨祈煜的客套都懶得裝下去了,一個沒有實權的繡花王爺而已,理他做什麼!就算是在皇上和太後娘娘那裡受寵,又能夠比得上當今的太子殿下墨陵城麼!
說句不好聽的,皇上和太後娘娘可沒有幾年好活頭了,到時候還不是墨陵城說了算!說不定那個時候,就該輪到墨祈煜來拍他趙三爺的馬屁了!
“我說這位小公子,你可不要仗着王爺的寵愛,就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了。王爺的銀子要怎麼花,那可是王爺自己說了算,還輪不到你這個旁人來說三道四吧?再說了,就算是要管着王爺的銀子,那也是湘王妃殿下的事情,你不過一個娈童而已,哪有什麼資格插嘴!”
楊鸢洛直接一把奪過寄緒手裡的銀票:“你還真的說對了,我就是……”
“他就是本王的娈童啊!國舅爺好有眼力啊!”墨祈煜連忙插話打岔。同時心裡也捏了一把冷汗,可千萬不能說你就是湘王妃啊!一個整日裡流連風花雪月中的繡花王爺已經是京城裡的笑柄了,再來一個喜歡逛賭場的湘王妃,湘王府的臉面要還是不要了!
偏偏楊鸢洛不領情,繼續一字一頓:“我就是湘王妃。”
墨祁煜:“……”
“什麼?!”趙三爺頓時就瞪大了三角眼,這個小白臉竟然就是湘王妃?可他素日與湘王爺無冤無仇啊,這個湘王妃領着人特地跑到金玉坊裡來鬧事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欺負他趙三是一介平民嗎?
趙三爺覺得自己受了墨祈煜和楊鸢洛的愚弄,心中的火氣蹭蹭蹭地就直往上冒,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怒喝道:“王爺你欺我太甚!”
墨祈煜扶額。
楊鸢洛奉行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原則,冷冷道:“趙三,這件事情可全部都是我引起的,跟我家王爺沒有什麼幹系,你要有什麼怨氣就沖着我來就是了,沒必要把賬記在我家王爺的頭上!”
墨祈煜頓時大感欣慰,總算還有點良心,知道是自己做錯了。可是你既然已經是本王的王妃了,你做什麼事情,就算真的跟本王沒有關系,别人也會把賬記在你家夫君頭上啊!
厘陌的眼神也黯淡下來。
墨西決說過,金玉坊的趙三背後的人是皇後娘娘,這個人嚣張跋扈得很,不是那麼好惹的,帶楊鸢洛到這裡來,就是為了給墨祈煜添堵。
沒想到,楊鸢洛竟然當真将所有的事情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難道她的心裡真的有墨祈煜嗎?
到手的銀子飛了,還莫名其妙被人指着鼻子罵,成為了别人的戲耍之物,趙三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吩咐管家拿了外袍來,一面穿,一面冷笑道:“我趙三就是一介平民,遇上你們這樣的權貴,也沒有個地方說理去。可王爺王妃,我也不是好欺負的,别指望我被欺負了就成啞巴了,如今少不得要到皇後娘娘面前分辯分辯去!”撸起袖子,竟是擺出了要告禦狀的架勢。
墨祈煜頓時就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偏要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這麼一出來,也不知道待會兒要怎麼收場。
楊鸢洛本也不是個喜歡惹事的人,可今日這事,有厘陌這個别國的太子在場,倘若當真如了趙三的意,也未免太過丢南儲的臉。
當然,她其實也并不算多麼具有家國大義,隻是厘陌那副似笑非笑看好戲的譏諷樣子,實在礙眼。
于是倔脾氣一上來,竟硬碰硬的杠上了:“好啊,三爺,那咱們就到皇上面前說道說道,看看是你錯了,還是我錯了。如果到時候皇上都說是我錯了,那我當場給三爺下跪,賠禮道歉,并且到這個金玉坊自願做一個月的工。可若是就連皇上都說是三爺的錯,那麼三爺就要心甘情願受罰。怎麼樣?”
墨祁煜認命的歎了口氣,卻再不多言阻攔。
趙三爺已經笃定自己肯定沒有事,自然一口應承:“王妃殿下好氣魄!一個女流之輩都能夠這麼爽快,我趙三自然不會當縮頭烏龜!”
笑話!也不看看現在誰是太子!宸妃娘娘早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現在後宮可是皇後娘娘一家獨大,就算新晉了一個辛勤的舞姬,皇上也不過是貪圖新鮮罷了,幾天就給扔到腦後去了。隻有皇後娘娘,皇上那是幾十年如一日地敬重。皇後娘娘的話,就是無理,皇上也還要聽三分。對他這個皇後娘娘唯一的堂哥,皇上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難道今日能夠眼睜睜地看着他受罰?
因為趙三嚷嚷着要趕緊地進宮面聖,楊鸢洛也沒有時間回去換衣服了,隻能夠跟着一路趕往皇宮。
到了東平門前,守門的侍衛見到湘王爺湘王妃、西秦的太子殿下并當今國舅爺都一起來了,并且國舅爺臉上還隐有怒容,都有些好奇。
而皇上正好處理完朝政,正坐在禦書房中批折子,禦案前面站着垂首嘟嘴的墨惜月,見到墨祈煜和楊鸢洛來了,墨惜月還以為是來救她的,杏仁眼裡頓時就燃起了希冀的光芒。
“皇叔,皇嬸,你們總算是來了!”墨惜月身形一動,就要上前迎接,然而墨天昶一聲頗為嚴厲的呵斥打破了小丫頭的幻想:“朕沒有讓你動,你亂動什麼!”
吓得墨惜月一個哆嗦,連忙畏手畏腳地站好了。
楊鸢洛沖着墨惜月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放心,就和墨祈煜等人一道,一字排開,跪在地上給墨天昶行了大禮。
墨天昶今日心情似乎還不錯的樣子,揮揮手笑道:“都是自家人,快起來吧。這麼多禮節做什麼?”然後仿佛是剛剛看到厘陌一般,“咦”了一聲,詫異道:“哎呀,怎麼西秦的太子殿下也在啊!還穿成這副模樣,這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厘陌今日身着一身極其普通的衣裳,要不是有那份權貴的氣質和驚世的容貌,光憑借着這身衣裳,大概也要被人認為是哪個窮酸書生了。
厘陌微微欠身,笑道:“因為今日閑來無事,就想要到這京城的市井之中走走瞧瞧,便特地煩勞湘王妃帶孤一同前去。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才穿成這樣。如今在殿前失儀,倒是孤的不是了。”
墨天昶斜着瞄了一眼寶貝女兒,見墨惜月根本就沒有把厘陌給放在心上,隻顧着對楊鸢洛擠眉弄眼,便很是大度地笑道:“無妨無妨!太子殿下想去哪裡玩,隻管跟湘王妃說一聲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