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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是人是鬼

皇家太子妃 立誓成妖 3501 2024-01-31 01:08

  刀疤一聽說“蝕骨散”三個字就全身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他親眼見過楚依绫中過這種蝕骨散,那次還是尊主出手,為楚依绫用内力逼去了一些毒性,可楚依绫還是被折磨得不成樣子。若是他也中了蝕骨散……

  刀疤一個激靈,不敢再想下去,連忙鬼哭狼嚎地求起饒來:“王爺!王妃殿下!小人真的錯了!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既然你自己都說自己該死了,那我成全你,你不是應該高高興興地感激我嗎?為什麼還要做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惡心樣子!”楊鸢洛的聲音一點溫度都沒有,仿佛隻是對着空氣說話。

  刀疤徹底絕望了,他過着刀口上舔皿的日子,楊鸢洛眼神中的這種殺意他再熟悉不過了。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除了驿站那次,他到底還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楊鸢洛?就算是在驿站,傷害楊鸢洛的人也是楚依绫,與他又有什麼關系!為什麼連墨祈煜似乎都有些松動的樣子,楊鸢洛卻一定要直他于死地呢?

  況且,還是用那種極其慘烈的方式?

  墨祈煜招了招手,吩咐寄緒這就去找老九去,又對楊鸢洛說道:“這裡陰暗潮濕,你傷勢還未好利索,身子也素來柔弱,若是在這裡站久了,恐怕對身子不利,不如我們出去吧,這裡就交給寄緒和老九了。”

  “我還有一句話想要對他說。”

  墨祈煜有些不放心,看了鎖住刀疤的那條鎖鍊良久,确定鎖得結結實實,才沖楊鸢洛點點頭:“我就在門口,你有什麼事情喊我便是。”

  楊鸢洛感激地看着墨祈煜的身影消失在石室外面,才重新換上了另外一副表情,一步一步地朝着刀疤走去。

  而刀疤的心卻一點一點地涼了下去。

  楊鸢洛的表情他再熟悉不過了。這種猶如死神一般的冷酷,刀疤隻在一個人的臉上看到過,那個人就是死去多時的曲幽。

  刀疤猶記得,每當曲幽執行任務,面對一個即将死去的人的時候,臉上就是這種事不關己的漠然與絕情,看得讓人心裡面的溫度會漸漸流逝,直到最後冰涼一片。

  那個時候刀疤還經常和手下的人開玩笑,在曲幽背後戲稱她為“死人臉”。

  可這怎麼可能呢?曲幽已經死了多少時候了,還是他親眼看着曲幽咽氣的,這會兒恐怕曲幽的屍骨都已經爛了,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間地下室裡!

  刀疤搖了搖頭,他一定是太害怕了,所以才會胡思亂想。站在面前的女子絕對不是曲幽,她是南儲國的湘王妃!就算是神情相像又能夠怎麼樣,這世間長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更别說表情相似的人。更何況,湘王妃和曲幽身形面容都相去甚遠,這絕對不是曲幽!

  “刀疤,你在想什麼呢?”

  刀疤一個哆嗦,楊鸢洛的臉已經近在咫尺,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不放。

  這是曲幽的語氣!

  刀疤再熟悉不過了!

  曲幽在世的時候,刀疤是最害怕被分到和曲幽一起出任務,因為曲幽不像楚依绫,她是一個從來不講情面的人。隻要刀疤做錯了一丁點地方,曲幽就會這樣幽幽地站在他的面前,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然後淡淡地吐出一句“刀疤,你在想什麼呢”。

  這句話對刀疤的震懾力僅次于尊主滄流殇的命令。

  “你,你到底是誰?”

  若是能夠給刀疤一個選擇的話,他絕對會離楊鸢洛遠遠的,越遠越好。可惜他現在被鐵索鎖得死死的,後背已經抵上了冰冷的牆壁,再也沒有可逃之處了。

  “我是誰?”

  楊鸢洛忽然笑了起來:“你怎麼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了?刀疤,你心裡面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你是……”刀疤猛地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是她!絕對不可能!”

  “我不可能是誰?”楊鸢洛不給刀疤一點喘息的餘地,她就是要讓刀疤害怕,讓刀疤打從心眼裡恐懼。

  刀疤鼓起勇氣,在心底默念了幾遍“曲幽已死”,才算是鎮定了一下心神:“湘王妃,你不要在這裡裝神弄鬼,故弄玄虛了!落在你手裡,算我刀疤倒黴!可是刀疤有一事未明,除了在驿站,我還做過什麼得罪王妃殿下的事情嗎?”

  “‘得罪王妃殿下’?”楊鸢洛輕啟朱唇,将這幾個字重複地念叨了一遍。的确,除了在驿站那次,刀疤還真的沒有在什麼地方得罪過湘王妃。

  可她現在不僅僅是湘王妃,還是那個含恨而死的殺手曲幽!

  “你說的沒錯,你沒有得罪過我。”

  刀疤面露猙獰,憤然道:“既然如此,為什麼王妃殿下非要将在下置于死地?為什麼不肯給在下一條活路!”

  楊鸢洛微擡下颚,冷笑道:“刀疤,除了驿站那次,你的确不曾在别的地方得罪過湘王妃殿下。可我從來都沒有說,你沒有得罪過我。”

  “你?”刀疤被楊鸢洛繞得有些糊塗了,低頭想了一小會兒,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腦子裡劃過,刀疤瞬間就擡起頭來,一雙眼睛瞪得猶如銅鈴大,在這昏暗的地下室中,更顯得刀疤臉上的疤痕猙獰可怖:“是你!真的是你!”

  楊鸢洛點頭微笑,那神态,就像是跟一個久别重逢的故人親親熱熱地打招呼一般:“刀疤,沒想到吧,我們又見面了。”

  這會兒刀疤全身上下的皿液都似乎沖到了頭頂――這怎麼可能!曲幽明明已經死了!

  刀疤臉上橫肉都已經不自覺地抖動起來,他忍住心中極大的恐懼,顫抖着問道:“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我、我可是親眼……”

  “你可不是親眼看着我死的。”楊鸢洛逼視着刀疤,一字一句,冷冷地說道:“你是親手把我折磨死的。”

  上輩子臨死前的屈辱又再次湧入楊鸢洛的腦海,她怎麼會忘記!

  “不、不是我!”刀疤似乎已經找回了自己的勇氣,開始極力為自己辯駁起來:“你搞錯了!不是我!是尊主下的命令!是尊主讓我殺了你!是尊主把你交給我的!你應該明白,尊主把你交給我是什麼意思,就是任我處置!至于你臉上的刀疤,那是楚姑娘吩咐的,我隻是聽尊主和楚姑娘的命令,心裡還是同情你的!”

  這真是楊鸢洛兩輩子加起來聽過的最好聽的笑話了,一個折磨她緻死的人,竟然還說心裡面同情她!這難道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你心裡若是有半分同情,就絕對不會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哪怕痛痛快快地給我一刀呢?可是你沒有!你從來都沒有念過半分舊情!你就等着承受蝕骨散的夢魇吧!”

  楊鸢洛冷笑着轉身離去,留給刀疤的,不僅僅是蝕骨散的痛苦,恐怕還有見到早已死去故人的恐懼。

  果然,刀疤沉寂了一會兒,下一刻便恐懼地喊了起來:“你騙老子!你别走!不可能是你!不可能的!”

  見楊鸢洛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刀疤開始憤怒起來:“你這個賤人!你可千萬不要落在老子的手裡,否則,老子要你好看!”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接踵而至,楊鸢洛搖搖頭,加緊腳步走出了石室。

  墨祈煜負手站在地下室的最後一級台階上,聽見楊鸢洛的腳步聲,莞爾一笑:“你都說完了?”

  “賤人!蕩婦!老子要你不得好死!”刀疤的咒罵不斷傳來,墨祈煜皺緊眉頭,冷冷地說道:“你等我片刻。”

  楊鸢洛看着他經過自己的身邊,寬大的衣袖拂過她的手,有些微的涼意,讓楊鸢洛身上都泛起了雞皮疙瘩。

  片刻,墨祈煜便從石室中走出來,而刀疤的咒罵聲已經戛然而止。

  楊鸢洛以詢問的眼神看向墨祈煜,墨祈煜淡淡地說道:“他太聒噪,我點了他的啞穴。”

  兩人并排而立,雙雙拾級而上,一路沉默不語。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寄緒匆匆而來。

  楊鸢洛往寄緒的手中掃了一眼,見他手裡提了一個小包袱,便問道:“是蝕骨散?”

  寄緒點點頭:“九先生那裡正好有現成的,小的便拿了過來。”

  墨祈煜不動聲色地看了看楊鸢洛,見她臉上一派甯靜,仿若才剛并沒有進到那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而隻是随意在花園子裡走了一走,心裡暗自歎氣,她究竟有什麼不可言說的秘密。

  “寄緒,你拿進去吧,這就給他喂下便是了。”墨祈煜輕歎一口氣,楊鸢洛不說,他也不能問。

  楊鸢洛看着寄緒将蝕骨散拿進去,心裡竟然有一股子說不出口的悲哀,前世她與刀疤也曾把酒言歡,談笑風生,誰知道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這一切,又怪誰呢?

  怪刀疤嗎?

  刀疤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他隻是在執行墨西決和楚依绫的命令,他是個殺手,冷皿無情的殺手,主子吩咐什麼,他便必須要完成。上輩子楊鸢洛不也是這個樣子嗎?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刀疤?

  暮色藹藹,楊鸢洛擡起頭,盯着西邊漸落西山的殘陽。

  墨西決,等着吧,上輩子加在她身上的傷痛,她定然要十倍百倍地讨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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