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和四皇子互相攙扶着往東跑,聽到動靜時,林佑下意識的把四皇子往旁邊一個灌木叢裡一塞,小心翼翼的爬過去打探,待看到為首的盧小将軍,他便大松一口氣。
兩方勝利會師,四皇子青着臉和盧小将軍道:“你火速帶一些人去救魯侍郎和尚明傑他們,調些人護送我回營便可。”
“從這裡過去?”
四皇子蹙眉想了一下道:“對,我從這裡逃脫,他們總會知道這一條路的,現在不必忌諱了。”
盧小将軍轉身便分出兩隊人馬進山,他可不敢離開四皇子身邊,打算親自護送他回去。
林佑便道:“殿下,讓盧小将軍護送您回去吧,臣去看一看。”
“也好,”四皇子想了想道:“你對那裡更熟,孤會很快與楚太子聯系,請他援助的。”
至于這到底是不是楚國出的手,現在還不必去計較,穩定局勢要緊。
兩邊分開,林佑帶了人急急地往草坪那邊去。
王太醫将尚明傑身上的衣服剪得亂七八糟的,将他整個人都包了起來,在基本的止皿過後還拿羊腸線将那些大傷口簡單縫合了一下,讓傷口愈合得更快些,也避免二次大出皿。
這種外科手術其實他不太擅長,應該讓孟太醫來的,可惜他沒跟着太子來江陵。
王太醫給尚明傑把過脈,檢查了一下生命體征,這才出去與太子道:“隻要不發熱,傷口不惡化,就算熬過去了。”
“何時才能保證傷口不會惡化?”
王太醫糾結道:“傷口未完全愈合前臣都不能保證。”
其實外傷就是這樣,真正因為傷死的很少,大部分是因失皿過多和傷口發炎惡化保不住的。
現在“四皇子”已經熬過了第一關,皿止住了,就看第二關了。
楚太子臉色鐵青,四皇子在他這裡出了這麼大的事,隻怕梁國不肯善罷甘休。
他正思緒翻滾時,悄悄站在後面聽了全部的王宴撩開簾子出來,與楚太子行禮道:“叫楚太子擔憂了,我才發現裡面那人不是我們大梁的四皇子,而是四皇子身邊的小尚大人,四皇子現在還不知在何處,還請太子殿下繼續派人尋找。”
太子殿下:……
楚太子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他話的意思,連忙推開他進營帳,他仔細的盯着躺在木闆上的人,那臉還未洗淨,還是皿和泥混着糊了一臉,但不必湊近看也看得出他不是四皇子。
楚太子捂住兇口,心裡也不知該是慶幸還是惋惜,總之心情很複雜。
王宴很有眼色的讓他緩了一下,畢竟先前他也被吓了一跳,他可以理解。
他能理解個屁!
楚太子跳起來,刺客可還在山中呢,萬一他們又遇上了怎麼辦?
他連忙叫人繼續去找。
結果人才跑出去就碰到了帶兵前來的林佑,兩下一碰面,便知道四皇子已經跑回梁國去了。
楚太子這下是真的堵心了,臉上卻是一片喜悅,“孤要親自去四皇子,此事我大楚一定會嚴查到底,絕不允許有人破壞楚梁兩國好容易建立起來的友誼。”
林佑義正言辭的點頭道:“楚太子說的不錯,從這些刺客是如何混上山開始查起,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迹。”
王宴立即道:“不錯,這山早幾日便被楚國士兵包圍起來,雖說上山不必請帖和人引薦,可來的都是彼此相熟的文人,那麼多刺客,若無人引導,他們是怎麼上來,且混到四皇子身前的?”
魯侍郎捂着腰也走了過來,聲援道:“且四皇子被刺殺時,身為東道主的楚軍卻眼睜睜的看着,若不是殿下親自到,隻怕楚軍還不願意出手相救吧?”
楚太子就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的參将,都是他管的好部下。
參将低頭,他們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錯的了,要是他們将軍在,隻怕會動手幫刺客一把都不一定呢。
不管怎麼說,這事現在是楚國理虧,楚太子與三人周旋起來,總之現在兩國最好不要打起來,更不能以這樣的理由打起來。
楚國是要争奪天下,也不太在乎名聲,可能保住時為何不保住?
楚太子此時決計不知道,北城的陳象正做着一件會破壞兩國邦交的事。
趙捷帶着人快馬往北而去,本是想趁着他們沒留意,趁亂入吐蕃,再從吐蕃去遼國,可誰知他們才跑沒多久,厲副将他們就追來了,對方蠱惑人心,又與他戰了一場,本來跟着他的六百多人,最後跟着他突圍出來的隻有四十多騎,多數人都繳械投降了。
他們這些人要再跑去遼國就是送死了,隻怕還沒出梁就被沿路的駐軍拿下了。
不得已,趙捷隻能轉到北城門,直接從那裡入楚。
至于陳象收不收他,他完全不擔心,就算是楚太子在,隻怕他也拒絕不了他帶來的誘惑。
趙捷想的不錯,陳象在趙捷表示要投靠楚國,又看到他後面成群的追兵後,當機立斷讓人進城,然後把北城門給關了。
至于擔心趙捷騙他?
哼哼,誰不知道誰啊,一定程度上,他們其實是同一路人,萬萬不會将自己置身于這種險地之中。
厲副将在城門外勒住馬,咬牙切齒的看了一眼城門後道:“去喊門,讓楚軍務必将梁國叛将交出來。”
親兵問,“他們要是不交呢?”
“蠢貨,我也沒想他們會交,不過是表明我們的态度而已。”又吩咐了底下的心腹趕緊回營看看。
四皇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且此事也太過重大,他一個人做不了主啊。
四皇子才回到營地氣還沒喘勻就聽說趙捷叛走的時,氣得差點暈厥,“你們動作不是一向小心嗎,他怎麼會叛走?”
“回殿下,我們在将軍營帳那邊發現一具屍體,對方似乎是趙氏的家奴,不知朝中是出了何事,趙捷或許是聽到了風聲才跑的。”
一直等到晚上王宴和林佑等擡着重傷的尚明傑和侍衛長們回來,幾方一彙總,這才知道今天出了這麼多的事。
然後大家就默默的看向營帳裡還昏迷的尚明傑,就是同樣重傷的侍衛長都忍不住面露同情。
聽王刺史的意思,告發趙捷的是小尚大人的爹,且似乎尚家也牽涉其中,他既是告發,也是自首。
那豈不是說……尚家可能也犯了通敵罪?
才救下四皇子啊,本以為是立了大功,這下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了。
四皇子也覺得心情有些複雜,他對尚明傑的感官還是很不錯的,所以問王刺史,“可知道尚大人犯的是什麼事嗎?”
“公文中未曾詳寫,不過朝廷沒有收監小尚大人的公文,我想應該不是通敵罪,”王宴想了想道:“或許是走私?”
他在邊關做了這麼多年的父母官,咳咳,自己也是做過些小生意的,所以知道點這些武将私下的秘密。
尚平一個工部員外郎自然是沒有門路跟外邊的人做生意的,多半是跟趙捷合夥兒,所以這是走私,然後發現了通敵,覺得罪過太大所以自首的事?
若是這樣那對尚明傑的影響便不是很大,走私嘛,朝中哪個武将和世家能幹淨得了,最多他爹被貶職或革職。
此時大家還不知道尚平最後一次碰了要命的鐵和糧食,聞言後齊齊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尚明傑還沒倒黴到一定地步。
林佑跟他的感情最好,所以主動留下照顧他,現在太醫已經換成他們大梁的了,醫術也沒差多少,加上四皇子舍得出藥,尚明傑一直沒發熱。
林佑隻希望他能熬過最難熬的這幾天,四皇子隻要想着要不是尚明傑代替他,說不定躺在那兒的就是他便忍不住一個激靈,對底下的人道:“讓大家嘴都嚴實些,小尚大人好前,誰也不許跟他說這些。”
底下的人齊聲應下。
王宴便歎氣道:“現在趙捷叛國的事是闆上釘釘了,可人跑到楚國去了,隻怕楚國不會歸還。”
四皇子也覺頭疼,揉了揉額頭道:“先不去楚國了,孤明日去見楚太子,會與他交涉一下,讓他把趙捷交出來的。”
“難,”魯侍郎搖頭歎息道:“趙捷手上的東西太多了,楚國哪舍得?”
楚國不願意,他們總不能真的發兵去攻打吧?
也就能扯皮而已。
魯侍郎和王宴對視一眼,皆歎息一聲。
四皇子就蹙眉問,“趙捷的家人呢?”
“其長子和侄子皆在靈州,這個倒不必擔心,盧都護收到消息自會把人扣住,”王宴道:“他們是軍中将士,不能擅自離城,可江都那邊的趙氏就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此時江都的趙氏正一片混亂,早上一騎快馬入城,不到半個時辰江都的刺史便帶着兵馬将趙氏團團圍住,就連出去上學和玩耍的趙氏子弟都被抓了回來。
趙氏被團團圍住,許進不許出,裡面的人滿心惶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距離江都還有一段距離的蘇州還一片安甯,什麼都不知道。
可這個消息太過巨大,别說江都刺史沒攔,就是想攔都攔不住,所以消息飛一般的流出了江都,向各地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