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看着地上的四具屍體,面色寒冷。
盧肅和周刺史的臉上也很凝重,周刺史立即道:“我立刻将此事禀報聖上。”
本來還想等消息坐實了再說,可現在顯然事情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他們沒想到對方會是死士。
林清婉目光沉沉,盯着屍體沒說話。
林潤則一陣一陣的發寒,臉色蒼白道:“那佑兒他們會不會也被死士追殺?”
他大爺可隻有林佑這一個孫子啊,想到家中的寡嫂,他臉色有些發白。
易寒上前一步道:“姑奶奶,佑少爺身邊跟着徐金,應該不會有事的。”
徐金是林清婉派去保護林佑的護衛,他可是作為暗衛精心培養出來的,應該不至于護不住一個林佑。
不過再要保護盧瑜他們恐怕就有些難了。
但作為暗衛的第一個準則就是主子的安危高于一切,關鍵時刻,徐金知道怎麼取舍。
林潤聞言暗暗松了一口氣,盧肅垂下眼眸,盧家自然也派了護衛跟随盧瑜兄弟三人,隻不知他們現在如何了。
盧瑜他們,現在正困在一個小山村裡呢,盧理受了重傷,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也帶了傷,如今根本不能趕路。
最關鍵的是,他們的主力護衛徐金也受了重傷,就算他們有心往京城去,此時也不敢出村。
不然撞上那些追殺的人他們就隻有被砍的份兒,直到此時他們才深切體會到他們之前學的功夫完全是三腳貓啊。
明明以前覺得他們的劍法挺好的,卻沒料到在那些追殺者的手底下連三招都過不了。
盧瑜憂傷的蹲在茅草屋檐下,憂心忡忡的看着正飄着細雨的天空,明明是夏天,硬是讓他看出了秋天的蕭瑟。
幸虧盧家給他們派了三個護衛,加上有徐金在,這才保住了性命,可想到還在前線掙紮的将士,盧瑜便滿腹憂心,他忍不住去找林佑,“林兄,不如我先出去,洪州事急,得盡早把消息送出去。”
林佑傷了手,聞言蹙眉道:“他們隻怕在入京的沿途都設了哨卡,想要入京隻怕不易。”
盧瑜道:“我不進京,我去靈州。”
林佑瞪眼,“靈州?”
盧瑜點頭,眼中閃着堅定的光芒道:“靈州都護出自京城盧氏,我們兩邊聯着親,他們能攔着我,難道還能攔住盧都護嗎?”
林佑精神一振,道:“你帶一個護衛走,稍作打扮,盡量避着人走。等盧理和徐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我們繼續往京城去,總有一邊能把消息遞出去。”
“不錯,何況還有尚兄弟和周兄他們呢,如今也不知他們到哪裡了。”盧瑜歎氣,分開前大家想得很好,一隊往京城去,把敵人吸引過來,一隊則回蘇州去搬救兵。想着三四日總有一隊能把消息遞出去,哪想到他們轉了七天還是被困在鄂州一帶。
當時他們是眼看着有人去追尚明傑和周通了,所以也不知那二人如何了。
倆人議定,盧瑜便開始準備啟程了,跟着他們的護衛和小厮不由苦勸,“大公子,此時出去實在太過危險,不如我們再等等。”
“我們等得,但邊關的将士等不得。”盧瑜道:“我意已決,你們不必再勸了。”
而盧理和盧瑞雖擔心,卻沒有阻攔,隻是讓他保重。
躺在床上養傷的徐金收回憂傷的目光,默默地把心中的無奈按下,隻要林佑不跑出去就好。
他覺得這是自己出任務以來最大的一個失敗。
别看他才二十三,但他工作已經八年了,從十五歲開始他就在老爺身邊當值。
每日除了訓練就是保護老爺,偶爾也奉命出任務,人也殺過不少,自然也執行過保護别人的任務。
至少目前為止,他就沒失敗過,一是他的确厲害,二則是跟同伴們配合得好。
這一次的任務是除了刺殺任務外第一次單獨執行保護任務,雖然是第一次,但他一點兒也不緊張。反正他隻要保護林佑的安全就好了啊。
可他沒想到他的主子能蠢到把自己迷路了,還是一群要參加進士科考的才子呢,大梁交到這群手裡真的不會滅國嗎?
直到此時他才後悔小的時候沒好好讀書,以至于不能成為易寒那樣博古通今,熟知地理和能領兵的人,所以他們走偏了路他根本不知道啊。
作為一名保護主子人身安全的暗衛,他隻要跟緊主子就好啦。
一步錯,步步錯啊,徐金閉了閉眼,繼續躺在床上裝死。
反正這個村莊還算安全,那些人一時半刻還找不到這裡來,他還是先養傷吧。
作為暗衛,他是不能幹涉主子的決定的,所以不管林佑是打算繼續上京,還是回蘇州,甚至自投羅網的往鄂州去,他都得跟着,反正在林佑死前他得先死就對了。
林佑不知徐金所想,此時他正努力的開動腦筋,最後拉了盧瑞道:“我們寫信,下山後就找驿站投遞,一個驿站投兩封,我就不信他們能把所有的信都攔下。”
這個辦法雖笨,卻肯定能給對方增加不少麻煩,說不定信就寄出去了呢。
盧瑞道:“還有官府,我們每過一地都給當地縣令遞封信,就不信那些人敢把縣令也殺了。”
躺床上的盧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幹脆你們給各地的鄉紳也遞封信吧。”
“這個辦法好,”林佑狠狠的一握拳道:“那麼多信遞出去,我就不信他們真敢動手殺人,那樣收到信的人反而更安全了。”
盧理:……他就是說說而已,要不要這麼當真?
但林佑和盧瑞卻開始翻出紙來寫信,沒有足夠的信封便先折了放在一邊,等出去後再說。
徐金扭頭看了一會兒,繼續睜着大眼睛看着屋頂發呆,算了,還不如期盼蘇州那邊的救援來得現實。
盧瑜已經改扮好,帶着一個護衛悄悄的離開了這個小山村,避着人往靈州而去。
林佑和盧瑞則在茅草屋中奮筆疾馳,等徐金和盧理的傷好一點時,他們已經把身上所有的紙都用完了,信壘成一堆,被分為三份用油紙包了塞進包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