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聽到藍佳音和李維臻退婚的消息,沐淩铉應該欣喜若狂才對,可他高興是高興了,但還遠遠達不到‘狂’這個地步。
實在是因為安信侯府來退婚的這個時機,實在太容易引人诟病,李家和藍家的親事,現實點來說,是藍明東的權勢更大。
安信侯府沉寂了二十多年,李維博堂堂世子的身份,卻在魯王府做侍衛統領,可見他們家對實權的渴望,已經達到不在意閑言閑語的境地了。
現如今藍明東隻是被收監,并沒有被定罪,怎麼他們家就按耐不住,連審案的結果都來不急等到,便巴巴的上門退親?
萬一藍明東被無罪釋放,官複原職呢?
那今晚安信侯府的一番折騰,豈不是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話?
不得不說,李維博在今天帶着妻子上門給弟弟退婚,實在太讓人遐想連篇,沐淩铉深陷此事,沒辦法不多想。
“隻要藍左相不倒,藍家就還是衆人眼中的香饽饽,安信侯府怎麼就這樣輕易的,把香饽饽給扔了呢?”他此刻心裡疑窦叢生,壓根沒時間開心。
甚至連馬車都來不及坐,打馬就奔回了太傅府,一心想把心頭的疑惑講給表哥聽,得讓這位聰明人幫着自己分析個結果才行。
誰知道梁雲旗下午就去了齊王府,到這會都還沒有回來,無人相商,沐淩铉坐在空蕩蕩的書房,低頭暗暗尋思。
“沐一,你說說,安信侯府這時候來退婚,他就不怕藍左相翻了案,毫發無損的出來?”
“既是不怕,就是有持無恐。”沐一的回答很簡單。
“有持無恐,嗯,你說的很有道理,他怎麼就笃定藍左相一定會定罪呢?”
“能證明藍左相和廢燕王的确有勾結的證據,證人。”這回沐一的回答,長了那麼一點點。
“證據?還有什麼證據,能比那張漏洞百出的親筆信更能說明問題?”
“證人?廢燕王那邊可是被一網打盡的,當今聖上對親子留情,可對這些為虎作伥奴才,那可是甯錯殺,不放過啊。”
短短幾句問話,沐淩铉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推翻了沐一的論斷。
越是這樣,他就越覺得心裡發慌,很有些坐不住的感覺。
藍明東謀逆一案,明日就要開審,若真的會有變故,必在今夜,過了今夜,一切證供呈到大堂上,那什麼都定了秤了。
要是有人想藍家倒黴,那肯定有所行動。
今夜,是最關鍵的一夜。
沐淩铉得趕緊想,想問題究竟會出在哪裡,隻有知道對方切入的那個點,他這邊也才好對症下藥不是?
藍佳音就在剛才,變成了自由的單身千金小姐,她不再屬于某一個人,沒有了婚約的束縛,她再也不用擔心,和熟悉的公子一起出門,會被人在背後議論紛紛。
而沐淩铉心裡所暗藏的感情,也終于有了能見光的可能,詩經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了這句被才子文人挂在嘴邊念叨的話,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對小丫頭好了?!
眼看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沐淩铉一點都不想藍明東明日會出什麼問題。
萬一真的被小人得手,将藍明東被定了罪,那藍佳音這沒有婚約的在室女,就得面臨被家族所帶累的窘狀。
想到那絕對不算美好的可能,沐淩铉心裡一陣煩躁,他猛的站起來,在屋子裡來回轉圈,喃喃自語的輕聲細語,總覺得有點什麼事不對,心裡沒底的很......
突然,他想起沐三下午的消息,藍二爺和藍三爺都被帶去了大理寺。
如果對方拿捏住了藍三爺,成功将其策反,讓他答應反咬自家哥哥一口,在明日審訊時,親口證明藍明東的确和燕王有密謀,而他自己便是居中聯絡的那個人。
那麼,面對一母同胞親弟弟的親口指正,藍明東還能順利的擺脫與皇子勾結,密謀造反颠覆大周朝,這個莫大的罪名嗎?
還有什麼比活人證詞更給力的證據嗎?
尤其這個人證還是疑犯的親弟弟!
“走,去大理寺!”沐淩铉想明白這點,脊梁骨子都冒冷氣,率先往外沖。
沐一往前橫跨一步,将急火火的主子攔在屋中間,他鄭重其事的說,“咱們在大理寺的确埋有釘子,但卻不是這麼用的,您要是現在用他,就等于将他暴露在了明處,以後便再不能發揮作用了,您覺得劃算嗎?”
沐淩铉冷冷的盯着他,沉聲問道,“難道為了一個釘子爆露與否,便眼睜睜的看着藍左相被人陷害嗎?”
沐一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暗道,“我的世子爺,您能不能不要一遇見和藍五小姐有關的事情,便這樣的不冷靜啊?!”
他耐心的說了句,“暗着來,不要明着去。”
沐淩铉一甩袖子,怒道,“你當爺是個白癡啊?”
“我肯定不可能明打明的去找他,但也不能将人弄到外祖家,咱們這不是得尋個醒目又不讓人多想的地方嗎?”
“你讓沐七麻利的跑一趟,先問下今夜大理寺牢中有何動靜。”
原來是自己誤會了......
沐一面上微赫,前兩步走的都有點僵直,好在這會隻有他們主仆倆,主子爺的心思又不在他身上,這才免去他更加的尴尬。
想要待一晚上,還不讓人多想,認為是理所應當,無外就是風月場合,沐淩铉最後選定位于春風湖邊,最高檔的流觞閣。
主仆幾人高調的進門,要了最好的雅間,點了最貴的酒菜,聽着最紅清倌人彈奏出來的優雅琴音,靜等沐七的消息。
到了亥時一刻,沐七匆匆趕至,遣退彈琴的清倌人,将房子周圍秘密監控,沐七這才說道,“如世子爺所料,大理寺牢中今晚格外的熱鬧,藍二爺和藍三爺的牢房先後有兩撥客至。”
“據咱們的人說,藍二爺是浩氣君子,說到底也沒有答應誣陷兄長,而藍三爺一聽用他妻兒的命來威脅,當場就暈了,那些人再用他那女兒的大好将來做誘餌,威逼利誘之下,他就默認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