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三天,藍佳音都讓于成在南安門等胡尚書家的馬車,終于在臘月二十六的中午,等來了胡清惠進京的消息。≥
趕緊就進書房寫了拜帖,讓蔡媽媽親自登門送去,一起送去的,還有她精心挑選的禮物,吃的,用的,戴的,玩的什麼都有,裝了滿滿一箱子。
等蔡媽媽回來,說胡家九小姐三日後,會親自到訪,藍佳音快樂的又蹦又叫,在牀上滾來滾去,恨不得全左相府的人都知道她有多麼的開心。
可這開心勁兒過去後,藍佳音就覺得不對勁了,以婉婉書信裡流露出對自己的思念,她怎麼還能穩穩的等足三天?
再說了,本是她送去的拜帖,理應是她登門才對,怎麼換成婉婉三日後過來了?
想到這些,藍佳音一骨碌坐起來,問康嬷嬷,“嬷嬷,我娘親這會在那?”
“這會快晚飯了,大夫人定是在和榮院伺候老夫人呢,回來也得掌燈時分了。”康嬷嬷看了眼沙漏,口吻中帶着明顯的心疼。
藍佳音心中一軟,柔聲安慰道:“娘親畢竟是左相府的長媳,她不做出榜樣來,家裡豈不是有樣學樣,沒個章法?”
“傳出去,還不是敗壞父親的名聲?”
“你呀,也别心疼了,反正娘親在那邊也用不好,咱們幹脆讓小廚房做幾個可口的飯菜,咱們去她房裡等她回來一起用。”
這個建議立刻獲得康嬷嬷和蔡媽媽的贊同,她們倆都是藍大夫人身邊的人,自然樂見小主子和夫人親近。
蔡媽媽從小廚房回來,問小主子,“菜品都訂好了,做出來還得一會兒,您看咱們是現在過去?還是等菜好了一起過去?”
“我先過去候着,你一會帶着她們把菜送過來便是。”藍佳音心裡不安,那裡還坐得住?
錦珠伺候她穿上石榴紅缂金絲雲錦緞鬥篷,錦絡将熱熱的素銀蓮紋手爐遞過去,殷殷的囑咐,“天冷,姐兒用了晚飯也别急着回來,小心吹了涼風胃疼,婢子給您把牀煨的暖暖的,可要早些回來。”
藍大夫人回來的,要比康嬷嬷說的早一些,畢竟她的身份擱在那裡,藍老夫人又不是犯蠢的鄉婦,有那麼個意思也就成了。
她在大門口就得知女兒和兩個兒子都在屋裡等着,心裡登時溫暖一片,望着遠處那桔色的柔和燈光,想着自己那三個貼心可愛的孩子,再怎麼辛苦,再多麼瑣碎,也都值當了。
她剛一踩上正屋的樓梯台,就聽到藍洪森朗聲言道:“好,就算姐姐在外祖父家一直勤練不辍,可這離一個月,也還有好幾天呢,說好的事兒,就要言之有信,還是等你赢了,再進我的書房吧!”
“這麼多天都堅持了,還剩幾天,我又怎麼可能偷懶呢?”
“好弟弟,你别這麼死闆成不成,松個口,略擡擡手,你又不會少半斤肉!”藍佳音的聲音明顯要比她弟弟的高幾分,顯然是激動了。
藍大夫人笑的嘴都合不住,進屋一看,藍宏旭和藍宏森端坐在左手的官帽椅上,藍佳音站在藍宏森的身邊,一臉的着急樣兒。
不禁問女兒,“你這又是怎麼了?”
藍佳音看到她,眼睛嗖的就亮了,幾步走到跟前,屈膝請安,站起來就拉着自家親娘,嘟着嘴道:“娘親,你快說說弟弟,我不過是想早幾日選東西,可他死活就是不松口,硬是不讓我進書房。”
藍大夫人對女兒的行動了如指掌,很快就想明白了,“你是想在你弟弟那裡拿東西,送給婉婉那孩子吧?”
“嗯,娘親,胡家很不對勁呢!”藍佳音今日過來,為的就是和娘親讨主意,當下便将下午的事情說了個清楚。
末了,她攥着拳頭,很是決絕的說:“明兒一大早我就登門拜訪,我倒要看看誰敢攔我?!”
藍宏森聽完,這才知道姐姐耍賴是事出有因,他雖然不懂後院的事兒,可也明白肯定有事生,而且是對胡小姐不利的。
他和胡清惠也是兒時的玩伴,對這個美麗溫柔的女子印象很深,當時還一直想讓娘親把姐姐和胡清惠換一下,大覺隻有這樣蘭心蕙質的女孩子,才配做自己的姐姐。
他這外院的爺們都能覺出不對,更何況藍大夫人這後院的主母?
隻聽她感歎道:“尚書夫人這下馬威,倒是新穎。”
“這位打從閨閣中,就和前頭的胡夫人不和,後來她又因着死了未婚夫,名聲有損,這才給胡尚書做了填房,現在婉婉回來,她可不是要抖抖做主母的威風嗎?”
自己的想法被肯定,藍佳音越替好友着急,恨不能這會就沖去尚書府,好替婉婉撐腰。
“行了,别氣鼓鼓的了,想去你就去吧,可惜明兒我要去你外祖家,要不然,陪着你一起去,倒是穩妥的多。”藍大夫人想了又想,“要不我明兒不回侯府了?後天再去。”
“娘親,我陪姐姐去吧,明兒個剛好休沐,我和兄長一起去,剛好還可以拜訪勝春兄。”藍宏森脫口便出了個主意。
藍佳音拍手笑道:“這樣最好不過,兄長可是父親的長子,身份在那擺着呢,有他和弟弟在外院,諒那胡夫人也不敢太嚣張。”
藍大夫人嗔道:“你也穩着點,她娘家是建武将軍,也算是你外祖父的門下,鬧得太過,反讓外人笑話。”
說話間,蔡媽媽也過來了,藍大夫人讓人擺飯,藍宏旭哥倆雖已用過,但還是陪着娘親和妹妹(姐姐)用了些,娘幾個說說笑笑的,真是溫馨的很。
離開蘭萱院的時候,藍宏森主動搶了藍宏旭的活兒,送姐姐回錦雲軒。
出了院門,藍佳音扭臉問他,“說吧,有什麼事兒?”
兩人這會并肩而行,藍佳音這才現,弟弟已經比她高過一個頭還多了,不禁嘟囔,“吃了龍肉嗎?長這麼高!”
“我要是長你那麼低,還不被同窗笑死?”藍宏森翻了個白眼,真心對這個不定性的姐姐無語,“你本來是想給胡姐姐選什麼做禮物的?”
藍佳音看了他一眼,這才想起,小時侯藍宏森也常和她們倆一起玩,他和婉婉本就有情誼,藍宏森怕是聽到給故人送東西,這才意動吧。
想來,這位的心裡也是同情兒時好友的。
那還客氣個什麼?
“婉婉最愛下棋,從她寫來的信上,看得出,她棋下的很好,你那裡不是有很多棋譜嗎?送她一本吧?”
藍宏森也愛下棋,跟自己的先生都能有輸有赢,聽到胡清惠愛下棋,他不覺有些歡喜,點頭道:“我一會就選一本,明兒早上給你。”
藍佳音願望達成,笑容比懸挂在梁上的夜燈還要明亮些。
藍宏森不禁暗笑:“我這個姐姐雖無才,但好歹還算有貌,要是無才,無德也無貌,那以後和伯瑞兄過日子,可就悲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