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炕中間,換了一張大些的卷腿黃花梨案幾上,十來樣精緻小巧的點心果品,無比誘人的躺在晶瑩淨白的花朵樣白瓷碟上,靜靜的等待着客人的到來。
藍佳音趁着這麼會功夫,也将家常穿的月白夾襖兒換下,換了件才新做的素白色繡暗雲紋的杭綢交領小襖,雖然都是白色棉襖,可穿件新做得的,總是她待客的誠意不是?
陪着她一起回到卧室裡的錦紋,還利索的給自家小姐,把簡單的圓鬓換了個嬌俏的彎月鬓,在首飾盒子裡精挑細選了一番,主仆倆一起選了套羊脂玉雕成白兔銜靈藥的鑲寶頭面,給藍佳音佩戴齊整。
因着不塗脂抹粉,藍佳音對着鏡子審視一番,瞧着這一身的穿戴都沒什麼不合适的了,主仆幾人也就算是收拾妥當。
才剛返回西次間沒多久,外面小丫鬟就揚聲禀報,說是沐家大小姐來了。
藍佳音這就出門親自迎接,屋檐下,就看見十來位丫鬟,婆子,簇擁着身穿玉色繡大紅牡丹花鑲狐毛鬥篷的沐冰元上了台階。
“哎呦呦,你怎麼還出來了?”沐冰元一看見藍佳音,着急的直擺手,“瞧你穿的單薄的,趕快進屋去,要是凍壞了我可擔待不起。”
藍佳音含笑接住她,柔聲給她安心,“沒事,我不冷,你快些上來跺跺腳。”
看着丫鬟蹲在地上給沐冰元整理,她頗為心疼的問了句,“到處不是雪就是病的,腳冷了吧?”
再不敢說什麼話,就拉着沐冰元的手,趕忙先進了屋裡,也不等丫鬟,自己擡手幫着沐冰元解了大毛鬥篷,順手便在她懷裡抱着的手爐上摸了摸,這才釋懷的笑道“手爐倒是熱熱的,不是我說你,病才好了多久?這就敢大雪天裡的串起門子來了?”
“也不怕着了涼,再要是又病了,你娘的眼睛怕是都要哭瞎。”
沐冰元淡淡一笑,順手将暖爐遞給采茶,和藍佳音一同進了西次間,脫了大毛的襖子,換了綠茶捧來的淺黃錦緞繡花小襖,這才舒舒服服的上炕坐下。
她伸手拿了茶盞,睨着藍佳音嗔道:“我娘為什麼哭,别人不知道,音姨你還不知道麼?”
“别說我出門穿的暖和,壓根不得着涼,就是真的病了,也不過吃兩劑藥的事兒,怎麼就要哭瞎了眼呢?”
藍佳音聽了她這幾句話,不禁搖頭輕歎,上個月,在沐淩炫刻意讓人指引下,薛如蘭到底是查到了薛寶山的荒唐事是如何為之的,還帶着人在雙馨茶樓,親自堵住了薛寶山和戴輝。
這倆人都不是缺銀子的主,要的是茶樓裡頂好的雅間,裡外兩間的大套間,外間是飲茶聊天之處,裡間正好擺着一架老楠木雕喜鵲登枝拔步床,以供客人乏了休憩。
薛如蘭就是在這張古色古香的拔步床上,親眼看到自家侄兒和一個大男人,光着身子糾纏在一起。
那畫面,啧,啧,啧,實在是太過勁爆!
薛如蘭這般潑辣的女人,當下也是一口氣沒上來,被氣得暈了過去!
醒來後,薛寶山兩人好歹算是穿上衣裳了,薛寶山當即連連磕頭求饒,頭都磕的流了皿,哀哀的祈求姑姑放他們兩人這一遭。
薛如蘭兇口起伏的厲害,冷眼去看那和侄兒相好的男人,長得也算是人模狗樣,謙謙君子一般,怎麼他就不幹人事兒呢?
明知道人家定了親事,不日就要大婚,還這麼不要臉的往上送,真真是該被浸豬籠才對!
“等等,剛才貌似是寶山被壓在底下......”梁文玉又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一個真相,面色不由得又黑了幾分。
心裡恨不得這會就把這對狗男男,用刀剁成肉泥,可這樣一來,事情漏出去,帶累的還不是自家可憐乖女兒的名聲?
到底還是壓着這倆人寫了一份認罪書,雙雙蓋了手印,以此作為去和娘家哥哥退婚的殺手锏!
至于這對禍害該怎麼處理,梁文玉暗自拿定主意,先穩住,不追究,等和薛家退了婚,再讓這對禍害人家清白女兒的畜生得到應有的報應!
梁文玉心中氣的滴皿,哪裡還能再忍?
從茶樓出來就直接去了薛家,拿出薛寶山和戴輝的親筆供詞為證,将事情的真相在薛老太爺夫妻的面前全然揭開!
少不得是哭鬧一場,梁文玉都差點撞死在老兩口當面,眼見着要鬧得皿流五步,這才逼得薛老太爺不得不點頭,答應和宣平侯府退婚。
到底,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自家嫡孫還是被壓的那個,這可是天大的醜聞!
為了薛家的名聲,薛老太爺也不可能讓女兒将這事給抖出去,為保薛家,也唯有忍痛和沐家退婚。
薛老太爺年紀本就大了,被這般一氣,當天晚上就躺倒了,薛家又是請醫,又是問藥,足足折騰了一夜,這才不至于傳出噩耗來。
薛如蘭本就潑辣,原本壓在頭頂上的男人,又被公公軟禁在南山跟下,聽說入了冬就得了風寒,怕過了人,也不許人去探望,更是沒了顧忌。
回到侯府,将自家侄兒做出的醜事禀明了婆婆,把梁文玉也氣的全身打顫,大罵薛華夫妻倆太不仁義,竟是欺瞞親妹,将嫡親的外甥女兒往火上推。
這事情要是擱在幾個月前爆發,那梁文玉隻會把它當成一場笑話看,面上就算給沐逸山一家子做主,可暗地裡少不得要幸災樂禍的。
但如今情勢大不相同,這個庶長子媳婦兒,現如今是和自己娘倆一條船的人,因此對三個孫子,孫女,倒把那表面功夫換做了真心。
沐永齊日日要去書院讀書,不過是早晚請安,可兩個孫女得了親娘的示意,很是和梁文玉親近,承歡膝下,給她解悶說笑,祖孫形影不離的也有些日子了。
人麼,都是有感情的,養個貓兒狗兒還舍不得讓小玩意兒受委屈呢,更何況是真心孝順她的大孫女兒?
當下就沒能忍住這口氣,讓梁文玉尋了當然交換的庚帖,按着單子将聘禮齊齊裝箱,當天二入薛家,到底将沐冰元的庚帖換了回來,薛家的聘禮退掉,真真實實的退了婚事,這才作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