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私心裡想着吧,趁着行路,每日大多都在馬車裡,能遠則遠,最少自己立身得正,不能釋放出錯誤的信息。
因此才會象胡清惠所看到的那樣,這種狀況下,其實藍佳音自己也難受的很,可是又不能明打明的把心事給說出來,也隻能是背地裡發洩幾句罷了。
兩人正說話呢,外面就有人敲車窗框,錦紋從藍佳音身後探出身子,伸手撩開簾子,外面的人卻是藍宏森。
這位先是忍不住的偷瞧了一眼胡清惠,這才淡然的說了句,“今晚咱們進平遙縣休息,父親說,你們連日趕路辛苦,咱們且在縣城;裡休息兩日再走不遲。”
車裡的主子丫鬟聞言,都是喜不自禁,翠環和錦紋兩人,已經是忍不住的開始拍手慶賀了。
說個不好聽的,天天睜眼車上,閉眼車上的,就算這車再怎麼舒服,人也經不住啊。
雖隻是暫時停下休息兩日,可也是大好消息不是,至少能在平地上走走路,也能把這幾日積攢的衣裳洗洗幹淨,還能給小姐做點可心的吃食......
總而言之,可行的事情太多,這兩日的時光,真是難能可貴。
藍佳音一疊聲的喚錦紋,“快去榻下拿了輿圖來看。”
等錦紋将輿圖拿來,翠環已經将案幾騰了幹淨,兩人一起将圖打開,鋪平。
藍佳音在輿圖上尋了會,很快便指着平遙縣道,“這可就走了四分之一了,等到了大原城,也就是走了一半了。”
“婉婉,晚上可以躺在牀上睡,你有沒有很開心啊?趁着在客棧休息,晚上趕緊把信給寫出來。”
她這裡興奮的叽裡咕噜一大套,而胡清惠卻正和藍宏森說話,聞言‘啊’了一聲,問道:“你說什麼?我和阿森說話呢,沒聽清。”
藍佳音無奈的看了那兩人一眼,随意的揮了揮手,也懶得再說二遍。
因着得了可以在平遙休息的消息,上上下下都是興奮不已,被柳雲鵬派來護衛姑母一家的羅春國,更是一馬當先,積極的往前面探路。
一行人在不知不覺中加快了行路的速度,車隊到達平遙縣城前,足足比羅春國預計的時間,提前了一個多時辰。
此時太陽正好,溫暖的陽光籠罩着前方古老的縣城,莫名就透出來一股子平靜安逸的感覺,讓人瞧着就覺得舒服。
平遙縣背靠啟林山脈,豐河水繞城而過,算是難得的景色秀美,還山水并存的地界。
縣衙在豐河橋上設卡收費,一張破舊的木桌,一張條凳,兩個穿着衙役衣裳的中年漢子,簡單到了極緻。
上前一問價碼,一輛馬車兩個銅錢,過的多還有折扣,官家隻收半價,還挺靈活機變的,倒也不算太黑心。
“老爺公子們還請小心些,最近有馬賊流竄至此,縣城裡大老爺貼出了通緝令,裡裡外外的都搜捕了三四天了,至今都未擒獲賊人。”因着羅春國的賞錢給的多,年老的衙役很是奉承,小心的提醒了幾句。
羅春國此行可不是光杆将軍,劉雲鵬大手一揮,給他帶了一百多号老兵,個個都是以一敵百的好漢,配了清一色的好馬,兵器也都是最新的,每人都是刀劍,弓箭俱齊,戰鬥力絕對強悍。
一路行來,都是平安無事,絕不是沒人觊觎這個不小的車隊,隻是那些埋伏的哨探,一見他們铠甲锃亮,兵器精良,兵士威武,知道點子紮手,便又都龜縮回去,不敢輕撸虎須。
走了好幾百裡路,手中的青鋒劍竟是沒見過皿,羅春國正是大覺失敗的時候,聞言不驚不懼,反倒是哈哈大笑起來,“爺就怕他們不來,要是撞到爺跟前,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砍一雙,那才叫個痛快!”
馬車内,藍大夫人不好意思的對藍明東笑了笑,“老爺莫要計較,春國這孩子人是粗了點,可心地善良,對鵬兒又忠心,算是頂難得了。”
藍明東倒是不以為然,“夫人想多了,羅副統領千裡迢迢,不畏繁瑣的護送咱們家西去,感謝尚且不及,怎能在些許小事上計較?”
“他是性情中人,你背地裡也莫要管束他,身上的束縛太多,人就會變,這樣就挺好的。”
“哎,知道了。”藍大夫人點頭應了,擡手親自給自家老爺續了盞熱茶。
平遙縣人口三千多,算是個大縣,幾百年的老縣城也算有些底蘊,城裡大大小小的客棧也不少。
于連早就先行一步,将最大的客棧‘賓客來’全部包下,等車隊到客棧門口的時候,上上下下都打掃的幹幹淨淨了。
男人們住了前院,女眷們便集中在後院的兩層小樓裡,小樓上下加起來也有成十間屋子,就算不夠,天氣這般暖和,讓小丫頭們湊合打個地鋪也就是了。
一切雜事外有管家,内有管事媽媽們處理,藍佳音和胡清惠這對千金小姐,完全無需操心,兩人先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幹淨的衣裳,站在大開着窗戶,微風徐徐的房裡,不禁是大呼舒坦。
晚間,大家都聚在大堂用了晚飯,便各自回屋休息,按藍明東的意思,這兩日大家完全可以自由安排。
藍佳音和胡清惠私下商量,準備明日一早,去縣城附近走走逛逛,也不枉剛才客棧掌櫃的,口若懸河的介紹了那麼久。
藍佳音的房間是二樓最裡面那間,分了裡外兩間,錦珠跟她睡在裡間,錦紋和錦絡便睡在外間。
她和錦珠進門的時候,屋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人聲,錦珠還忍不住埋怨,“錦絡和錦紋怎麼一起出去了?”
“也不知道留個人守着,萬一丢了什麼,看她們倆怎麼交代?”
藍佳音聞言笑了笑,心裡也納悶的很,按理來說,錦紋,錦絡都是穩妥的人,不至于同時出門,沒人守家啊。
錦珠關門的當兒,藍佳音已經進了裡間,昏暗的燭光下,她看着牀上的鋪蓋,帷幔,桌上的桌布,圓凳上的椅墊,全都換了自己家帶的,這些熟悉的物件,使得簡陋的房屋,也多了幾分親切。
自己解了素白色貢緞繡白芙蓉花鬥篷,藍佳音順手就搭在了圍屏上,拿了案幾上疊好的睡衣褲,到圍屏裡去換。
這一進去,她的眼睛頓時就瞪得有銅鈴大,這片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竟然躺着三個人,錦絡和錦紋顯然是被人打昏,像米袋子似得摞在一起。
而行兇的那人半趴在雲錦春凳上,閉着的眼睛不停輕顫,像是掙紮着要醒來,而手上還緊緊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刀,寒光淩冽,真是望之生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