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丢手絹
我很不自然地轉頭問小鬼:“小……那個小熊啊,你也坐下了,誰丢手絹呢?”
“爸爸等一下就知道了,現在唱歌,丢啊丢啊丢手絹……”她帶頭唱了起來。
然後現場是一片鬼嚎,沒說錯,除了我和水哥,其他都不是活人,我看到了水哥滿臉的冷汗,我也一樣,而其他人則沒這個現象,不過我們現在都屈服于同樣的壓力。
“停下!”小鬼忽然又說話了。
大家一頓,小鬼不滿意地說:“你們唱得太亂了,齊一點,重新來。”
沒人敢廢話,這回是王寡婦自告奮勇帶了個頭,結果比剛才好了很多,現在是誰都不敢惹這小祖宗不高興,這麼小怕是智力都沒長全吧,她要是生氣起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不過效果也不算太好,反正能聽出來我們是被迫的。
還有對面那個壯漢,明顯就在濫竽充數,看嘴形就明白他根本不會唱……
幸好,小祖宗沒再說什麼,我們的遊戲就開始了。
然而沒人在外面繞圈丢手絹啊,我們這樣幹唱着直到天亮嗎?
下一刻我就看到了,确實有個白白的東西在我們圈外飄蕩,繞着我們一圈又一圈地晃,本來還看不怎麼清楚,但繞了兩圈之後我們發現,那是一張白紗紙,就是挂墳頭那種。
怎麼,這個遊戲還有第三方出現?
那如果這“手絹”丢下,我們站起來去追誰呢?
好恐怖的事情啊,顯然其他人也想到了,眼睛一直随着那白紗紙轉,水哥臉上是恐懼的表情,其他幾位沒表情,但臉色更加鐵青,估計就是和我想着一樣的事情。
這樣也好,不能回頭看,但根據他們的目光就可以知道手絹扔在誰後面了。
手絹飄飛了一圈又一圈,我們把歌唱了一遍又一遍,忽然手絹落了,就落在壯漢身後。
他開始還發愣:“你們看着我幹什麼?”
然後他終于意識到自己中标,茫然地轉頭,看到了白紗紙,他就迅速抓着站了起來,剛要發力狂奔的樣子,卻整個人僵住站在那裡:“這……是讓我去追誰?”
“你輸了。”小鬼淡淡說道。
下一刻,壯漢就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打手抓住,嗖地一下被扯向遠處的黑暗。
他凄厲的叫聲傳來,我們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太慘了,我們幾乎能想象出他被淩遲的慘狀,估計比剛才那老頭還要慘,剛才的老頭都沒叫成這樣,仿佛是到了煉獄似的。
現場一片安靜,他們都不是活人,我可是還有命在的,于是咽下口唾沫轉身問道:“小熊啊,這樣的話好像不太妥當,拿着手絹都不知道追誰,放在誰後面誰就輸,不好玩嘛。”
她眨眨眼睛,沒有理我,淡淡說道:“繼續開始。”
沒辦法,誰讓她最大呢,我們幾個無奈地唱起了手絹歌,歌聲中頗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手絹又轉了好幾圈之後,所有目光都盯在我身上不動!
怎麼回事,你們别吓我,第二個就輪到我了嗎,這還是親生的嗎?
我一轉頭,就看見了白紙,那一刻我從頭涼到腳,心也沉到了腳闆,我的死期到了嗎?
死沒關系,人生自古誰無死,可總得選個好一點的死法吧,這可是被虐死的啊!
我苦着臉拿起白紙站起來,都快哭了,驚恐地看着四周的黑暗,抓毛啊,誰把手絹扔我身後的?哪怕有個影子我也不至于現在這麼迷惘,果然人生最重要是有個讓你追逐到死的目标,否則就相當于行屍走肉。
往左跑了兩步,什麼都沒有,我手足無措地又往右跑了幾步,抓個屁啊,毛都沒有!
于是我張開雙臂閉上眼睛,來吧,痛快一些,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确定要死了,怎麼也得裝個逼,一樣的結果反應出不一樣的人生,關鍵是我現在不抖一下以後就再沒有機會,所以盡量讓自己顯得英雄一些,橫豎不能讓人小瞧了。
然而我沒感覺到什麼痛苦,怎麼回事?
還是親女兒啊,知道對爸爸好一點,下手幹脆,沒什麼痛苦就挂了。
睜開眼睛,咦?怎麼回事,那些人還是坐成一圈看着我,仿佛都定格了,我沒死?
我幹脆問他們:“什麼意思,這是幻覺還是你們都死了?我怎麼沒有感覺?”
那小鬼說話了:“爸爸,你不是說剛才那樣不好玩嗎,現在你來丢手絹。”
我熱淚盈眶,活着真好啊,以後我一定多做好事,偶像就是雷鋒了。
還不行,我沒有完全脫離危險區,還要丢手絹,丢到誰他會來抓我,抓到了我還是得死。
他們又唱起了歌……
我繞着圈走,慢慢地走,同時心裡在想辦法,先把王寡婦幾個弄掉吧,不過我能有鬼跑得快?沒事,這個遊戲規定必須繞圈跑,不能反向,所以我手絹扔下去之後他們有個反應時間,這個圈也不大,我還是以前校隊最能跑的,占個大半圈優勢不成問題,他們還不能反向追我。
打定注意,我就開始觀察他們,先對誰下手好呢?
他們也都警惕地看着我,不過不敢轉頭,隻是我繞到對面的時候才看得見,于是我擠出了一個自認為很壞的笑容,你們也有今天,總是鬼吓人,現在輪到我人吓鬼了吧!
那個王寡婦在他們中的地位好像不一般,我決定從她開始下手。
我背着手拿白紙,不讓他們看到我手上還有沒有東西,經過王寡婦身後的時候不露痕迹地一丢,走出幾步之後我才發足狂奔,用出了我生平最快的速度,如果有人記錄成績的話,我想此刻沖擊世界紀錄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我一跑起來他們就發現了,這時我已經跑到了王寡婦的對面,拉開半圈的距離。
她也是行雲流水,轉身抓起白紙,站起來就追,沒有犯規,順着我剛才的方向追來。
然而她的速度讓我徹底呆了,整個人化作一抹虛影嗖地就過來,眨眼已經到了我跟前。
這根本就不是跑,簡直是他媽的射啊!
我真是完全絕望了,活人是不可能跑得過的,算了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可就在我絕望的時候,卻發現王寡婦根本無法靠近我,沖過來還沒碰到就被彈開。
這是怎麼回事?
正納悶呢,我看到了水哥,果然,他對我眨眨眼睛,我就明白了,是他給我那個桃木葫蘆,之前他說過的,帶着這個東西陰煞就不能上我的身,現在看來更好用,碰都碰不到。
趁着她無奈的時候,我趕快跑到她的位置上坐下來,她就算徹底輸了。
王寡婦慘叫一聲,又有一隻無形的巨手抓住了她,瞬間就被扯走,沒入黑暗中。
然後又是一連串的慘叫聲,王寡婦本來聲音還不錯,現在根本就不能聽了,那個慘啊!
我渾身抖着松了口氣,水哥也在擦汗,而其他還剩商店的父女,他們臉都黑了。
卻沒有人敢說什麼,遊戲繼續開始。
這一輪是大家都坐着,所以又是那個“第三方”在丢手絹,現在大家的心态肯定跟剛才不一樣了,眼睜睜看着白紙在晃動,都希望這一輪掉落在自己身後,這樣就好去害别人。
那對商店父女都急得捏起了拳頭,我也着急,盼望我能再來一次。
不知道這手絹是誰在控制的,我身邊的小鬼什麼表情都沒有,淡定地看着前方,這遊戲是她要玩,然而玩的時候仿佛一切都和她沒關系。
大家的眼珠子又停了,此時又是在看着我,我轉頭一看不由自主地爆發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