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銘又想到那個電話,車上問賀美琦:“你隻給我打過那一個電話?”
“是啊。”賀美琦看着車窗外,雖然出國沒多長時間,但國内的感覺與國外大不相同,還真有種回家的感覺。賀美琦說:“為什麼這麼問?”
朔銘甩甩頭:“沒什麼,隻是有個騷擾電話很奇怪而已。”
雖然隻是一個騷擾電話,但朔銘卻一直心神不甯,似乎是有什麼事發生。但此刻朔銘沒時間想太多,載着賀美琦回家接上郝笑出門吃飯。
幾百公裡外的另一個城市裡,白茹雪一頭汗水面容憔悴,緊皺着眉雙眼無神的盯着枕旁的電話。他多麼希望朔銘能把電話打回來,隻要朔銘打過電話他就立即告訴他此刻正躺在醫院的待産床上。
白茹雪早産,與預産期早上許多。白茹雪知道自己應付不了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朔銘,可她還是先給白家勝打了電話。
在最無助的時候白茹雪希望朔銘能在身邊,能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可電話接通,白茹雪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甚至不知道這個孩子将來會何去何從,他彷徨了,甚至有些迷茫,不為自己擔心,反而是孩子。
賀美琦已經很久沒吃華夏菜了,這頓飯吃了很多心情也很好。朔銘卻心不在焉的吃着,心裡像壓着一團火。原本賀美琦回來是值得高興的事,但那個電話就像一個幽靈始終換選在腦海裡。朔銘想不明白這種心理上的悸動的原因何在,但加速的心跳似乎預示着要有事發生。
吃過飯,賀美琦無心在外面玩,困頓的很要回去睡覺,朔銘默默的開車回去。
郝笑說:“晚上我會宿舍睡,有點東西忘拿了。”
這是在給賀美琦騰地方,朔銘略有點感動,但最終還是點點頭,畢竟這正是自己需要的。
郝笑下車,擺擺手看着朔銘的車漸行漸遠,心裡那種酸楚感尤發的嚴重了。按理說郝笑能得到朔銘的承認心裡應該是高興的,可賀美琦離開的這段時間已經讓他習慣了與朔銘獨自生活,沒有哪個女人願意與另一個人分享自己的男人,畢竟人心都是自私的。
郝笑歎口氣,轉身上樓。
“你今天好像有心事。”賀美琦一向話不多,但卻能感受到朔銘的情緒,不像郝笑,完全沉浸在内心的酸楚中。
“沒什麼。”朔銘說:“在接到你的電話之前我接了一個奇怪的電話,隻有喘息的聲音,而且還是個女人,聽起來挺瘆人。”
“沒必要在意,沒準是誰跟你開玩笑呢。”賀美琦靠在座椅上,微眯起眼睛。回家了,真好。雖然還沒回去但在朔銘的車上已經能聞到家的味道了。
朔銘想想也是,現在軟件橫行,很多變聲軟件能讓一個人發出另一個人的聲音,乍一聽察覺不到什麼。
回到家,賀美琦洗澡上床睡覺,幾乎是沾床就睡。朔銘到陽台抽根煙,心裡想着各種煩心事。
看着豐城并不算熱鬧的燈火,朔銘忽然覺得很孤獨,似乎身邊少了什麼。摸不到抓不着,似乎是一件極為珍貴的東西在與自己漸行漸遠。
煙蒂燙手,朔銘慌亂的扔到地上,心裡煩躁莫名,擡腳狠狠的撚滅。
這似乎是一個不眠之夜,賀美琦回來朔銘卻高興不起來,更沒有與賀美琦糾纏一會,坐在陽台上看着天空稀稀落落的星鬥,此時的繁星比之年少時似乎少了很多。
朔銘摸摸布兜,煙盒裡已經空了,嗓子發幹發癢,幹咳幾聲長舒一口氣,自語說:“或許真是我想多了吧,一個電話而已,不至于神經這麼緊張,要讓我知道是誰打來的,我一定讓他好看。”
第二天一早,朔銘才睡下沒一會。賀美琦起床時發現郝笑已經到了,買來早餐正在裝盤。
郝笑要叫朔銘起床,賀美琦說:“昨天他下半夜才睡的,讓他睡會吧。”
賀美琦沒有更多的意思,可郝笑就會想多了,古怪的看着賀美琦,心說該不會賀美琦在米國把身體治好了吧,難道能那個了?
默默的吃過早餐,賀美琦發現陽台上的一堆煙頭,回頭看了眼我是方向恬淡的搖搖頭收拾掉。
生活還在繼續,賀美琦繼續做她的副院長,郝笑繼續做警察,而朔銘每天都去工地。但讓朔銘略感意外的是徐甜甜很久沒到工地找朔銘了,想到徐甜甜,朔銘又開始患得患失了。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失去的是最珍貴的,人總是活在這些複雜的情緒裡。
此刻朔銘卻在想另一件事,範宇光要結婚了,邀請了朔銘與她的女朋友,可朔銘别扭就在于有兩個女朋友,雖然誰也不會在意多雙筷子,可說明應該如何介紹呢。如果僅僅是三個人一起生活倒也沒什麼,可朔銘總要待人接物,今天不面對以後總要面對的,當兩個女人同時出現的時候應該如何介紹呢?
外人怎麼想朔銘還無所謂,父母能接受了?就算他們能接受了,幾個人處在一起的時候會不會尴尬?
房子朔銘買了,交給朋友的裝修公司正在裝修,自己的年齡也讓朔宏德着急了,也是該找個時間結婚了。可結婚之後肯定面臨着生孩子。朔銘有了孩子老兩口肯定會幫忙照顧,難道要六個人生活在一起?這場面,想想都尴尬到臉紅心跳。
朔銘搓搓臉,還真是個大問題。
朔銘把工地安排好,幹脆躺在車上睡覺,這些煩心事幹脆不去想,等先問問賀美琦什麼意思再說吧。
剛睡着,朔銘的電話奔喪一樣響起來。朔銘看也沒看接聽,電話裡傳來劉偉的聲音:“朔銘,你現在有時間嗎?來一趟攪拌站。”
“你又偷稅漏稅了?”朔銘真想罵上幾句。
“你沒事就來吧,來了再說。”劉偉說完就把電話挂了。
劉偉雖然沒事就與朔銘吹牛打屁,但嚴肅起來那肯定是有事的。因為自己的清夢被吵醒,朔銘罵罵咧咧的開車去了攪拌站。
到了攪拌站朔銘轉身就想走,因為與劉偉坐在一起喝茶的是王兆甯。相比之前王兆甯意氣風發的樣子此時看起來就顯得有點落魄了。并非衣着打扮,而是精神面貌,看看來這段時間過的并不怎麼樣。
看到朔銘站在門外,王兆甯破天荒的站起身,而劉偉在笑呵呵的迎出來讓朔銘進去一起喝茶。
“你小子夠可以的,一年得多少茶葉?”朔銘與劉偉打招呼,但沒理王兆甯,對這個同學,朔銘已經不當是朋友了。
“朋友送了點,我知道你也喜歡喝茶,特意讓你來品品。”劉偉嘿嘿笑,用眼神示意朔銘王兆甯在這:“咱三個很久沒坐一起了,今天喝點?”
“不大喜歡喝酒。”朔銘想想就坐下,自己何必要走,攪拌站自己可是大股東,自己的東家而王兆甯是客人,雖然這個客人不受人待見。
劉偉給朔銘添上茶水,很客氣的推到朔銘面前。
朔銘開門見山的說:“王兆甯一定是有事,你這麼大的人物一般可不來這種小地方。”
“有事,也沒事。”王兆甯覺得尴尬,朔銘說話帶刺有點抹不開面子:“我是來給老同學送請柬的。”
“要結婚了?”朔銘嘴上問,心裡卻說你小子這媳婦可是老子保的媒,可你念老子一點好麼。
王兆甯點點頭,把一張請柬雙手遞給朔銘。
朔銘大為驚奇,王兆甯把姿态擺的夠低,反常必為妖,這小子一定沒憋什麼好屁。
朔銘沒接,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撥開看了眼:“哎呀,你結婚的日子跟我一個朋友竟然是同一天,我要去市裡喝喜酒,恐怕去不了了。”
王兆甯結婚的日子與範宇光隻差幾天,但絕非一天,朔銘這麼說也是找個理由不去而已。
劉偉笑容一僵,知道朔銘脾氣,張張嘴想要緩和氣氛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麼。
王兆甯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但出于禮節這份請柬一定要送的,不然與朔銘真就老死不相往來了。一年前的王兆甯尚且用的着朔銘,更别提現在的朔銘接了很多大工程,就算不幫王兆甯介紹工程,自己用到土方車的地方還是很多的,所以這個關系千萬不能斷。
王兆甯最近過的也不怎麼好,自從季王莊的工程之後王兆甯的車已經閑置了有段時間了。倒不是朔銘出了什麼陰招,而是王兆甯攬下海堤功成之後有點膨脹,對昔日的車友态度不是很好,後來又讓很多工程款成了黑賬無處要錢,這下把那些車老闆全得罪了。這樣一來誰也沒給王兆甯介紹活幹的了。
王兆甯笑笑,那張請柬拿回來也不是再遞給朔銘也不是:“你的事當然要緊。”
“劉偉,作為老同學禮節可不能少。”朔銘對劉偉說:“等你幫我把份子錢捎上吧。”
份子錢朔銘一定是要給的,雖然與王兆甯之前鬧了很多不愉快也撕破臉了,但畢竟是同學,做給其他同學看也要表現出自己的大度。
“不用那麼客氣。”王兆甯把請見拿回去,笑着說。朔銘這麼說證明兩人的關系還沒僵到不可調節,也算是留下點餘地,王兆甯雖然送請柬丢了面子不過心裡還是有一絲竊喜的。
“真沒客氣,不要就算了。”朔銘冷不丁的來了一句讓氣氛再度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