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木蘭小姐也瞧過長孫太後親撰的《鹿鼎記》?”楚雲弈皺了皺眉頭,問道。
相傳當年長孫太後所撰兵書《鹿鼎記》乃奇書,其中用兵之道可謂奇幻而傳神。
不過很多人隻是聽說,卻沒有親眼見過,就算見過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更何況那本《鹿鼎記》在很多年前随着長孫太後仙逝不知去向。
若是誰得一見,那也是奇聞了。
皇甫木蘭毫無保留:“當年長孫太後還在世的時候華國侵犯我大周西陲邊境,長孫大周親自挂帥坐鎮西陲,我祖母跟着長孫太後和高祖爺一起出征,為長孫太後帳下先鋒。長孫太後見我祖母舐犢兵法,便将《鹿鼎記》第四卷的拓印本贈予了我祖母。隻是後來戰火烽煙,狼煙無情,祖母沒能将長孫太後她老人家贈送的兵書保存好,隻剩下了半本殘卷。王爺今日所用的這個訓練方式,木蘭剛巧在那半本殘卷上見過而已!”
皇甫木蘭說完之後眼底暗暗閃過一絲可惜。
楚雲弈的面色依舊,看不出有何異樣:“原來如此!”
無論謝芙蓉走到哪裡,韋宴雲都跟在身後。此次訓練也不列外,韋宴雲自然是選擇和謝芙蓉一隊。
韋惜月要跟着自己的哥哥,所以也站在了謝芙蓉的這邊。
斓曦也和謝芙蓉一隊。
秦祁烨、皇甫木蘭、凰婵、華天香等人一隊。
最後每隊剛好分了十六人。
随着楚雲弈一聲令下,兩隊各占據了書院的南北兩邊,謝芙蓉隊占據書院的北面,皇甫木蘭隊占據書院的東面。
中間以楚雲弈讓人系上的一條紅色絲帶為界。
雖然大家平日裡都是沒有動過刀劍的人,但皇甫木蘭畢竟出身行伍世家,還是占了一定的優勢。
再加上凰婵本就是懂武功的,也沒有隐瞞,伸手比别人更加敏捷。
沒過多久,謝芙蓉這邊便隻剩下了十一人。
謝芙蓉手中原本拉開的弓緩緩收了起來,眯着眼,如矯健的狡兔一般匍匐在屋檐上,瞧着對面的華天香。
這個女人,她怎麼看都覺得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看似嬌媚柔弱,費勁了吃奶的力氣連弓都拉不開。但射出的每一箭卻是百發百中,沒有一箭虛發。
這分明是有意掩藏了自己的實力。
謝芙蓉用胳膊碰了碰一旁的韋宴雲,朝着華天香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瞧瞧這娘們兒,可有瞧出什麼端倪?”
此刻的華天香被看在韋宴雲的眼中,嬌媚做作過剩,端莊秀雅不足,怎麼都覺得沒有英姿飒爽的皇甫木蘭好看,便随口道:“嬌柔做作,和帝京潇湘館的那些姑娘們沒有什麼兩樣,能看出什麼端倪?”
韋宴雲整日裡跟着王榮甫久了,嘴上便也找不着邊際了,謝芙蓉也不介意。
分析道:“大周與華國的關系敏感了這麼多年,怎麼說此次大朝會這麼重要的事情,華國也會派個上得了台面又至關重要的人來,順便探知點咱們大周的軍機或者朝中内情,又怎麼會随随便便派了個郡主?”
韋宴雲思忖着,覺得謝芙蓉說的話也有道理:“華國君主之下有五位皇子,不過真正參與朝政的也華國華國太子一人,且深得華國君主信任。按理說,這次的大朝會華國應該派他們的太子來。這個淩雲郡主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卻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有些話點到為止,且此刻也不是讨論這些的時候。
謝芙蓉雙眸危險地眯了眯,手緩緩有力地握住了手中的弓箭,搭箭慢慢拉開弓,瞄準了對面的華天香。
放箭。
謝芙蓉的寒箭便朝着對面的華天香射了過去。
就在謝芙蓉與韋宴雲沉然注視着的目光之下,華天香在春日的和煦斜陽之下,雙耳靈巧地動了動,看似無意地微微側身伸手到身旁的箭筒中拿箭,卻輕巧地避開了謝芙蓉的那一箭。
謝芙蓉所射出的那一箭,少說也被灌輸了五成的功力,而華天香連頭都沒有擡,竟然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便避了開去。
謝芙蓉撂下手中的弓箭,拍了拍手上的塵土,接過身後素瀾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對韋宴雲:“至少你和秦祁烨兩個人加起來,如今還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
然後又接過素瀾遞過來的小茶壺,悠閑地喝着,順便躲到一邊去歇息了。
她剛走了兩步,忽然明顯地覺身後一陣淩厲寒徹,遠處山林中幾隻飛鳥被驚起,遮蓋了碧藍的天際,在她的腳下投映出斑斓黑影。
“宴雲……”謝芙蓉猛然回頭,驚愕地喊了一聲。
明媚的驕陽下,那少年緩緩轉身,朝着謝芙蓉裂開了嘴角,燦爛一笑。緊接着眉頭緊蹙,臉色大變。
随着“噌”然一聲,一支利箭射中韋宴雲的背心,一抹豔紅的鮮皿緩緩從他嘴角溢了出來。
謝芙蓉眸光凜冽,正看到對面丢了手中弓箭的皇甫木蘭,也是同樣滿臉的驚愕,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方才她瞧見這邊的謝芙蓉起身離開,本想着趁此防備松懈之際“射下”謝芙蓉的得力助手韋宴雲。卻怎想,原本用面粉所做的箭頭竟然成了玄鐵所制的真箭頭。
衆人都被這一幕吓的驚呆了,待反應過來之時大叫一聲,開始慌亂地逃竄。
書院頓時混亂一片。
空中飛鳥,像是懂得人心一般,撕裂地悲鳴着。
而在這無比混亂的之中,那躺在皿泊中的少年卻依然保持着手伸向謝芙蓉的姿勢,淺淺地笑着。
“宴雲……”迅速沖上前将韋宴雲扶了起來。
韋宴雲一把攥住了謝芙蓉的手:“榮甫……不能……不能怪木蘭,咱們書院……書院一定有奸細!”
“哥哥!”另一個凄慘的叫聲傳來,從驚愕中反應過來的韋惜月已經到了眼前。
瞧着滿身是皿的韋宴雲,全身都在顫抖。
她瞪大了雙眼,手顫顫巍巍地去扶韋宴雲背心上的箭,但剛要觸碰到箭羽的時候,卻猛然縮了回來,一把推開謝芙蓉,将韋宴雲抱在懷中:“哥,你不要吓我,你……你這是怎麼了?”
韋宴雲蹙了蹙眉頭,艱難地擠出一個微笑來,嘴唇顫抖着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伸手緩緩去扶韋惜月的臉頰。
手還沒有夠着韋惜月的臉,就頓然無力地垂落,人也跟着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