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東拐西繞,一路向北,大部分走的都是小道。由于道路坎坷,行駛起來忽快忽慢的。晨星在我懷裡沉沉地睡着了,不時‘嘤’的一聲,抖一下被繩子綁痛的手腕。
大約兩點鐘時,胖子‘吱’的一下刹住了車,晨星一驚,醒了過來。
道路兩旁都是農田,黑乎乎的。
“媽的,我累了。”胖子回頭朝我笑道,“阿冷,要不要開一會兒?”
我搖了搖頭,“算了吧,我這技術,把你們撂溝裡去。”
胖子‘哈哈’一笑,朝副駕駛上的那個馬臉的人販子一招手,你來開!
二人換了位置,車子繼續向前駛去。不一會兒,車廂裡響起胖子豬一樣的鼾聲。
又行差不多半個小時,車子一穩,道路平整起來,前方出現一個大鎮,成排的房屋高低錯落,分列兩旁,連綿遠去。
馬臉加大油門,引擎轟鳴,車輪‘沙沙’的碾着地。快要出鎮時,胖子一聲悶哼,醒了過來。
“到哪兒了這是?”
胖子朝左右望了望,猛一巴掌拍在了那馬臉肩頭。
“操你大爺!”
馬臉急忙刹住車,其他幾個人販子也給吓醒了。
“怎麼了,胖哥?”
“你怎麼不關燈!”
“唉呀,我忘了!”
胖子扭頭吼道,“你們也都忘了嗎,是不是都跟豬一樣睡着了?”
他訓别人的時候,沒想到自己。
沒人吱聲,胖子扭身又拍了那馬臉一下,“操!現在關燈還有個屁用!”
看那胖子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心裡十分疑惑。
“胖哥,那還走不走?”馬臉問。
“不走怎麼辦,這裡又沒有落腳的地方!”
“萬一…萬一撞邪了怎麼辦…”馬臉吞吞吐吐道。
胖子沉思了一會兒,一咬牙,說:“應該沒這麼黴,走,媽的!”
我心裡雖有百般疑問,還是硬生生忍住沒開口,若無其事的打着哈欠。
汽車出了鎮子,又開始搖晃起來,幅度一下比一下大,整車人都跟着晃。
“胖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我随口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胖子漫不經心的說。
又走一會兒,來到一處斜坡,車子‘轟轟’地爬了上去。來到坡頂,車突然像斷氣一樣,‘吭’的一下子熄火了。
馬臉‘嗒嗒’的打了好一會兒都打不着,胖子氣的直罵娘。
“胖哥。”馬臉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我們是不是撞邪了?”
“撞你媽!”胖子罵道,“老實在車上呆着,我下去檢查一下!”
胖子‘砰’的一下打開車門下了車,很快又回來了,臉色煞白,嘴唇不停的哆嗦。
“怎麼了?”
這幾個人販子好像都意識到了什麼,紛紛不安的問道。
“媽…媽的…”胖子就像突然陽痿了一樣,有氣無力的說,“好像,真的有東西跟着我們…”
車廂裡瞬間靜了下來,似乎連呼出的氣都變成了白煙。我朝後面望了一眼,黑黑的,什麼也看不到。
“不會這麼倒黴吧?”那馬臉道。
胖子驚懼的朝後面望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
“胖哥,怎麼回事?”我沉聲問。
“我們被不幹淨的東西跟上啦。”
“不幹淨的東西?”我眉頭一皺,“怎麼跟上的?”
“阿冷,你已經不是外人了,跟你說了也不要緊。”那胖子說道,“我們拐來的人都要交給老大,他要施一種法術在她們身上…”
我心中一動,裝作奇怪的樣子問道:“施,法術?”
“嗯。”胖子點點頭。
“什麼法術?”
“具體我也不清楚,都是老大自己弄的,反正,被施了法術的女的會格外聽話,拉着她們穿街過市都不要緊。不過,到時候就不能晚上行路了,不然會招鬼。”胖子說,“我們這車經常拉施過法術的人,帶有一定的邪氣。老大囑咐說,如果晚上行路,路過村鎮一定不能開燈,村鎮不比城市,沒有車輛行人,陽氣也沒那麼重,有的冤死鬼喜歡到處轉悠。老大說,冤鬼一旦進入陽人居住的地盤就會有意識,隻要一開車燈,我們這車的邪氣就會被冤鬼發現,成為目标,一旦出了村鎮,它們不僅會跟過來,而且會用怨氣纏住我們…”
“你的意思是說,有鬼發現我們,跟來啦?”我問。
胖子說,他剛才下車檢查的時候,不小心手電筒掉地上了,彎腰去揀時,無意間瞥了一眼,他突然看到有一雙腳懸在車後面,一下子不見了…
“我操,胖哥,你别吓唬我們!”一個人販子嚷道。
另一個道:“胖哥,老大不是教了你些東西嗎,那陳木升的鬼魂都被你弄住了,你就不能把這鬼趕走?”
“操!老大教我的都是些皮毛,那陳木升隻是貪财,而且我向他老婆問了生辰八字的,容易對付!外面這個,我怎麼問?!”
衆人紛紛叫罵,指責那馬臉。
我又朝後面望了一眼,哼道:“什麼鬼鬼神神的,胖哥肯定看花眼了,老子以前晚上喝多在墳地過夜都沒碰到過鬼,我下去看看!”
“阿冷,真的有鬼啊,你别下去!”
我心裡想,這胖子對我倒還蠻好,嘴上卻道:“我不怕!”
随即,拉開車門就走了下去。
外面很黑,月亮被雲給蓋住了,隻有絲絲縷縷的光線透出來。四周安靜的吓人,極目四望,隻見不遠處有一塊墳地,一座墳頭還插着白幡。
我彎下腰,小心從鞋裡抽了幾張符出來。這符是師父照着《殡葬全書》裡‘鎮魔符’的樣闆,用雞皿混合糯米汁、朱砂畫成的,還沒用過,不知道威力怎麼樣。
我含了一口‘陽涎’在嘴裡,小心來到車後,猛然噴了出去。憑直覺,我感覺噴到‘東西’了,這一口涎水,足以令它暈一下子。我憑借感覺,在我認為那‘東西’所在的位置,迅速用符紙擺了一個‘困鬼陣’出來。
我側過臉,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下,隻見一個‘影子’正在我布的陣裡面沖撞,而那些符紙卻紋絲不動,心頭一喜。沒想到,這符這麼厲害!
那些人販子都在車裡,根本看不到我在車尾弄什麼。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繞到前面,檢查了一下發動機,拍拍玻璃,“胖哥,再試試!”
胖子‘嗒’的一下便打着了火,車朝坡下駛去。
我來到那陣前,沉聲說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的到我說話,我要告訴你的是,你根本就鬥不過我,别再找茬了,現在我把你放了,你走吧…”
我撤去符紙,再去瞥時,隻見那‘影子’晃晃悠悠的朝那片墳地飄去,好像是一個女人。看樣子,這裡便是這隻鬼的‘家’,它是想把我們留在這裡…
“阿冷,你在幹嘛?”胖子喊道。
“撒了泡尿…”
回到車裡,我嘟囔道:“我就說吧,哪有什麼鬼…”
胖子喜道:“阿冷,你怎麼弄好的?”
“發動機的問題,小毛病,我以前學過修車。”
“媽的,全才呀!”胖子一拍方向盤。
幾個人販子紛紛笑罵,說胖子吓唬人。
“冷哥,抽煙。”
那黃毛稱呼都變了,丢了支煙給我,我夾在了耳朵上,在車裡抽我怕嗆到懷裡的晨星。
一路無話,早上七點多時,胖子帶來我們來到了一個村子。這個村上裡住着他一個小弟,從地理位置上來看,這裡已經屬于梅州境内了。我又偷偷給師父發了一條短信,彙報了我的位置。不一會兒,便收到了回信,師父說,他和佘義正趕過來,向風留在了臨江村,探查淩志飛的下落,我心頭一寬。
在村裡休息了一天,晚上繼續趕路,淩晨三點多鐘,我們來到了距梅州市區很近的一個小鎮上。
來到一個通宵旅館門前,胖子把那些人販子趕下了車。
“你們都下去吧,先在這兒等着,阿冷,我帶你和這妞去見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