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孫子傳

第111章 泛恺赴楚囊瓦興師(3)

孫子傳 曹堯德 2360 2024-01-31 01:07

  随着一聲呼喚,三五個赳赳武士如狼似虎地闖了進來。囊瓦嚷道:“将這兩個狂徒上索拿下,車裂于市!”

  泛恺被反臂向後,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姚煥吉則被捆綁在輪椅上。面對強盜們的兇殘暴行,泛恺面無懼色,他先是泰然自若,任其捆綁,既至綁就之後,仰天大笑,笑得棟梁顫抖,塵灰簌簌下落,笑得囊瓦驚慌失措,喝問道:“狂徒為何發笑?”

  泛恺的眼淚都笑出來了,但他無法擦拭,搖搖頭将淚珠甩掉,說道:“我笑令尹雞腸鼠肚,如何能夠執掌國政,安邦定國呢?倘我兄弟二人不遠千裡而來,是專程來給令尹送福音的,您這樣不問青紅皂白地将我等車裂于市,豈不可惜!”

  “這個……”囊瓦語塞,他背起雙手,在室内匆匆踱步,半天才問:“有何福音?”

  泛恺滑稽地一笑,說道:“令尹既以我兄弟為仇敵,縱然銜冤九泉,也決不洩露天機一字!”

  “松綁!”囊瓦無可奈何地命令。

  松綁之後,泛恺與姚煥吉并不急于啟唇,而是愣在一邊默默出神,直到囊瓦催促,泛恺才說:“既不以我等為敵,令尹總該賜個座位,才好坐下來說話。慢待客人者,客人哪裡能夠敬重他,為其效力。”

  囊瓦急命賜座,泛恺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很是排場,但仍默然不語。囊瓦又催,泛恺瞟一眼在場的武士與跟班,以眼神責備他:耳目如此衆多,怎好開口說話。囊瓦揮揮手,狐群狗黨退去。

  泛恺首先作了自我介紹。他叫姚煥祥,舒鸠人,自幼飽讀經書,看破了塵寰,菲薄功名利祿,屢拒人請,不肯出仕為官,整日雲遊天下,好不自由快活!同是一母同胞,哥哥姚煥吉卻因貪圖名利而從軍,在吳國伯嚭的麾下當了一名校尉。于是姚煥祥将哥哥怎樣發現伯嚭隐私,如何被打斷了腿,死裡逃生,以及今番來楚,拜見令尹的目的,一五一十地說了個分明仔細。哥哥姚煥吉則将遇難脫險的細節作了詳盡的補充,他情從心發,說得痛哭流涕,對伯嚭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啖其肉,寝其皮,以解心頭之恨。囊瓦亦系搏擊宦海的老手,自然不會輕易相信兩個異鄉人的一派胡言亂語,不禁盤三問四,以探虛實。泛恺見囊瓦明顯不相信自己,似乎有負他這一片赤膽忠心,純潔的心靈正蒙受着難以名狀的奇恥大辱,他忍無可忍,隻好冒死陳詞。他開門見山地說:“令尹休要像審訊罪犯一樣向我等詢根問底,我們之所以跋山涉水,遠裡風程地來楚向令尹告密,固然因為令尹與伯嚭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希望楚早日滅吳,捉住伯嚭,碎屍萬段,為我兄長報仇雪恨,但另一方面,這對令尹來說至關重要,我等此行,也是為了挽回令尹的名聲,拯救令尹的危局,成全令尹的偉業……”

  “一派胡言!”囊瓦拍案而起,胡須抖動。

  泛恺微微一笑說:“令尹且息雷霆震怒,容我這個狂徒闡析其根由。請放心,我們兩個異國他鄉的手無寸鐵的平民,其中一個尚殘廢不能動彈,決不會對令尹構成什麼威脅。倘令尹感到我這個狂徒十惡不赦,不殺難平心頭之恨,待我将話講完再殺不遲。不過,我提醒令尹,即使将我千刀萬剮,我們掩藏于心的機密尚未吐露一字呢,殺而無益,倒反有害……”

  “有話快快請講,休這樣轉彎抹角,油腔怪調。”囊瓦既催促,又責備,他心中的氣平和了許多。

  泛恺頗有些得寸進尺地說道:“我等冒死前來,就是因為有話要說,有密要告,有仇要報,有恨要雪,但令尹必須對天起誓,我無論說什麼和怎樣說,都不降罪,我方敢一吐為快,否則,任憑令尹車裂于市,我等依然是天機不肯洩露……”

  “先生但講無妨,囊瓦洗耳恭聽,學聖賢,聞過則喜,倘有半點不悅,天誅地滅!”囊瓦站起身來,指天為誓。

  廳堂内的氣氛緩和了,由刀光劍影而變得春光融融。泛恺侃侃而談,他繪聲繪色,聲情并茂,講到激動處,每每站起身來,手舞足蹈。

  泛恺直言不諱地指出,在楚國,在天下,囊瓦聲名狼藉。想當初,吳楚兩國雞父交兵,令尹陽匄(gài)病死于軍中,不久,楚平王駕崩,十一歲的太子珍即位,是謂楚昭王。國王死了,由太子嗣位,這在當時的楚國,已經不成問題。令尹不是世襲的,陽匄死了,屍骨已寒,國不可一日無相,在楚國也就是不能一日無令尹,究竟該由誰來接令尹的任呢?在平王病危期間,國王身邊那些身份大、地位高的文武大臣紛紛議論開來,這個說:“你行,你來。”那個道:“我不行,還是你來。”這都是嘴巴上的假話,骨子裡誰都想争着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能不争先恐後呢?大家謙來讓去,就是沒有一個人贊成太師費無極的。費無極并不生氣,他想:你們說誰行也好,說他不行也罷,都不能算數,最終要由國王來确定。平王即使不讓我當,我也要設法找個我認為合适的人當。費無極開口了:“諸位,在我看來,還是去請主公示下吧。”“對,對,費太師言之有理。”一人贊同,大家附和。衆人出了書房,一齊奔向平王的寝宮。楚平王躺在龍床上,嘴裡“哇—哇—”地亂叫,他有許多話要說,但舌頭硬,說不出來,費無極擠到龍床邊說:“主公,現在國事紛亂如麻,急需料理,主公意下命誰人為令尹……”“哇—”平王呆愣愣地望着衆人。費無極擡頭一看,囊瓦正在其中,靈機一動說道:“好好,臣明白了,原來主公是讓囊瓦為令尹。”囊瓦做夢也沒想到,楚平王竟讓自己當令尹,忙到床前,雙膝跪地謝恩。平王一口痰噎住,再也沒有回過氣來,一命嗚呼,囊瓦就這樣當了令尹。囊瓦倒是長得相貌堂堂,細條條的個,五官端正的面龐,但學問平常,是個刮東風往西倒,刮南風向北歪,毫無個人主見的庸碌之輩,眼下不過是個中丈夫,一步登天,當了令尹,誰人能服?唯有費無極心悅誠服,他想,自己現在名聲不好,不如操縱囊瓦在前邊幹,反正他是個無能之輩,一切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再說昭王是自己的學生,想當令尹,還不是像探囊取物一樣容易!鄢将師深明費無極的用意,他們兩個是天貓地狗,總是一唱一和。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