産房内傳來犀利的尖叫聲,厲景呈狠狠閉起眼,期間有護士進出,醫生替榮淺檢查着,“再忍忍。”
這是她今天聽過最多的一句話了。
護士從外面進來,手裡拿着盒巧克力,“你老公讓我給你帶進來的,我給你剝一顆?”
榮淺痛得癱在那動不了,護士将剝好的巧克力塞到她嘴裡,到了傍晚時分,她還在産房内,喉嚨已經幹啞,榮淺不再喊了,隻是狠狠咬着嘴唇,頭發和衣服全部濕透。
醫生看不過去,“你還是喊吧。”
她眼淚忍不住,在死去一般的痛崩潰襲來時,榮淺聽到一陣啼哭聲。
清亮、幹脆,且無比有力。
“哇哇哇――”
厲景呈重重吐出口氣,那陣稚嫩的嗓音傳到他耳中,他激動地難以把持,眼睛裡有種滾燙的感覺。
坐在旁邊的沈靜曼忙起身,“哎呦,總算生了。”
醫生替榮淺縫着針,她痛到麻木,隻是别開了視線。
護士将寶寶放到她懷裡,讓她看了眼,榮淺瞅着眼前這張皺巴巴的小臉,她破涕為笑,“這是我孩子嗎?”
“當然。”護士将寶寶重新抱起。
榮淺警覺地拉住她的手,“你做什麼?”
“還要去采皿,待會直接送你病房去。”
她不得已下将手松開。
護士抱着孩子走出産房,厲景呈就守在門口,護士讓他簽了字,然後将寶寶遞給他,“跟我去采皿。”
他愛不釋手,練習過的抱小孩動作在這刻顯得很笨拙,男人的手指撫着小米糍的臉蛋,沈靜曼在旁問道。“男孩女孩?”
“是個可愛的女孩。”
沈靜曼神色微黯,厲景呈全然不顧這些,他湊過去在小米糍額頭親吻着。
榮淺很快被推出産房,她精疲力盡,躺在床上動也不動,厲景呈抱着小米糍在邊上等,回到病房後,男人将小米糍放到榮淺身邊。
“老婆,辛苦了。”
他在她額前輕輕一吻。
榮淺睜了下眼,身體的疼痛仍在淩遲着她的神經,她讓小米糍躺在懷裡,望着這個小小的人兒,她才知道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厲景呈說不出的激動,他更沒想到榮淺有這樣的堅韌和毅力,他彎下腰,手指替她将頭發撥開,榮淺朝他笑了笑。
“快休息會。”
她點點頭,累得四肢都不能動彈,但這會卻隻想看着懷裡的女兒,怎麼都睡不着。
保姆在家做了月子餐送來,榮淺挂着水,到晚上精神恢複得不錯。
榮擇和頌佳過來探望,生怕打擾她休息,并沒逗留多久。
吃了些東西後,榮淺閉目養神,很快就睡過去。
一覺驚醒,擡頭見點滴瓶不知何時已經被撤去,榮淺的手下意識探向旁邊,卻摸了個空,她緊張地望向四周,并沒看到厲景呈的人影。
“小米糍!”
月嫂在櫃子前收拾,聽到喊叫聲走過去,“少奶奶,您醒了。”
“我女兒呢?我女兒呢?”榮淺忙要坐起身,牽扯到傷口後痛得又躺了回去。
“厲少帶着……”
門很快被推開,厲景呈抱着小米糍從外面的休息間進來,“醒了。”
榮淺朝他招下手,神色間克制不住緊張,“你帶她去哪了?”
“寶寶肚子餓,你還沒奶水,我怕她吵着你休息,抱她到外間喂奶了。”厲景呈手裡抱着小米糍走到床邊。
榮淺伸手要抱,厲景呈将孩子小心翼翼放到她手裡。
她神色這才松懈,厲景呈将她的一舉一動全看在眼裡,“我還能抱着孩子跑了不成?”
榮淺伸向小米糍的手指頓住,“我隻是醒來沒看到她,着急。”
她讓小米糍枕在自己臂間,輕輕哄着她,那模樣又令厲景呈着迷,這是他們的孩子,盡管算不上愛的結晶,但也是生命相融的骨皿。
月嫂是照顧孩子的老手,動作利索,根本不需要别人操心幫忙。
榮淺的傷口需要擦拭,但那樣私密的地方,她不好意思。
沈靜曼做不來這些,自然是讓月嫂準備。
她端來溫水,将毛巾浸濕,榮淺抓着被子,那地方隐隐作痛,“我,我自己來。”
“少奶奶,這怎麼可以,再說我們都是女人,”月嫂知道她臉皮薄,沈靜曼見狀,“我到外面去,省得你又要不自在。”
厲景呈推門進來時,榮淺兩手還拉着被子,月嫂先替她擦拭雙手,“傷口也需要及時清理,你放心好了,我伺候過那麼多産婦,這些事都是我做的。”
“怎麼了?”男人走上前。
月嫂朝她看眼,“我要替少奶奶清洗,她不好意思。”
“我來吧。”厲景呈想也不想地接口。
榮淺聞言,臉色更是通紅,“不,不要。”
厲景呈從月嫂手裡接過毛巾,“你先抱小米糍去喂奶,待會再進來。”
“好的。”月嫂心想也成,自家老公總比外人要自在吧。
厲景呈将毛巾放入另一個盆中,絞幹水後坐向床沿。
榮淺雙手緊揪住,男人推開被子,“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哪裡我沒看過?”
“還是讓月嫂來吧。”
厲景呈看了一眼,他神色肅然,毛巾輕輕探向前,“疼嗎?”
“還好。”榮淺的臉猶如蒸了桑拿般,她目光不知放在哪,厲景呈動作小心翼翼,沈靜曼進來時,正好看到厲景呈将榮淺的被子放下去。
她面色微沉,盡管沒說出口,但心裡卻有想法。
在她看來,厲景呈怎麼能做這種事?
榮淺還真是嬌慣,沈靜曼心疼兒子,她更覺做這些事不吉利,她走上前,将床頭的盆挪開,“景呈,你不用整天待在醫院,我和月嫂會照顧好淺淺的。”
厲景呈看眼時間,“順産一般過不了幾天就能出院,公司的事我早就處理好了。”
榮淺并攏雙腿,她如果有媽媽的話,方才那些事就會由媽媽幫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