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那大姐似乎有些猶豫,并不願意輕易向我這個外人說起。
這事情八竿子也打不着我,我雖然有些好奇,但也懶得逼問,看大姐不願意說的模樣,我還是先想送出去這快遞回去。于是說道:“您要是不願意說也沒關系,您趕緊把這快遞簽收了讓我好回去。”
那大姐卻把這快遞當成燙手山芋一般,連忙推辭道:“不、不,快遞你不要給我。”
“啊?”
眼看實在是不好再繼續做神秘,而那大姐似乎也并不願意繼續隐瞞,歎了口氣,說道:“我姑姑……是災星!”
面對我的不理解,那大姐倒也解釋的十分清楚,可我更在乎這到底是什麼原因。便繼續問道:“什麼災星?”
“告訴你吧,三十多年前……”那大姐看我把快遞收了回來,似乎心中放下了警惕,看得出來她實在不願意接受這個叫“吳玉萍”的人的快遞,開始對我講起來。
“那時候我還小,我姑姑也就二十出頭,村子裡十分的迷信,到這時候,同齡的女子都紛紛出嫁,有的甚至已經有了孩子了。于是家裡人,也開始籌備着幫姑姑做媒做一個好人家,這一做就是大半年,也始終沒找到門當戶對又讓姑姑滿意的男人。”
大姐說着說着仰起了頭,眼神裡盡是悲涼之色,說起她姑姑的事情就仿佛是在說她自己的經曆一般。我知道這會是一個不短的故事,便将手上的自行車好好的停在了一旁,耐心的聽大姐說起來。
“那時候,我的曾祖父,也就是姑姑的爺爺,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姑姑成家。無奈年邁,最終人還是沒撐過去。直到曾祖父抱着遺憾離去了半年,姑姑也始終沒有要嫁人的意思。”
我聽着點點頭,那個時代确實是這樣,長輩對後輩成家的期望确實很重。
“姑姑說是沒找到動心的男人,可村子裡十分迷信,根本不信緣分這一回事,他們開始将曾祖父的死歸咎于她,說她不守孝道。可姑姑忍耐力卻也十分好,依舊不動初心,要等待着自己的緣分出現。”
“這也太牽強了,人老了總會死的。”
“當時很多女子嫁出去了,其實并不幸福,都過的很苦。她們就是看不慣姑姑過的潇灑日子,村子裡十分封閉,消息閉塞,自然就沒什麼談資。有了這種事情,一傳百,百傳千,大家都在背地裡罵着姑姑,開始說她是災星。”
“封建社會真可怕。”我感覺到有些後怕,不禁感慨道。
“這還不算什麼,曾祖父死後不久,村子裡許多老人紛紛在同一個月逝去了,于是更加重了村子裡對姑姑罪名的克扣。”
我皺起眉頭,實在覺得蹊跷,不禁問道:“有這麼巧?”
“村子十分迷信,如果一段時間内死的人多,那就是有‘問題’,必須請高人來化解,否則就會出大事。于是請了一個和尚過來給死去的老人作法事。”
“和尚?”我張開嘴喊道,怎麼又是和尚,我昨天還遇見一個來着。
那大姐對我使勁點了點頭,眼神裡似乎藏着慢慢的怨恨,說道:“嗯……就是這個和尚,是一切的禍端!村子裡覺得這個年輕的和尚看起來十分靠譜,于是便請他去給姑姑看一看,說是要鑒定一下,姑姑到底是不是災星。村子裡的禍害,到底是不是姑姑所帶來的。”
我自然是不信有“災星”這一說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是不變的真理,我立馬接口道:“當然不是了。”
“那和尚見過姑姑之後,肯定是否定了大家的猜想。當時村子裡有流言,說是有鬧鬼的現象,比如晚上的時候有奇怪的響聲,有門‘吱呀吱呀’的聲音,開了門卻什麼也沒有,還有人家裡養的雞奇怪的少了幾隻,晚上還聽見雞窩裡的雞跟失了魂一樣鳴叫……于是請那和尚在我們村暫且住着,消滅那些邪祟。”
我聽着越來越覺得奇幻,這也叫鬧鬼嗎?這鬼的口味真重啊,居然殺雞不殺人,我猜測般說道:“真的假的,估計是小偷吧?”
那大姐也立馬肯定了我的猜測,說道:“當然是假的,那和尚很快發現了蹊跷,原因就是晚上有黃鼠狼在村子出沒。而這黃鼠狼說來也巧,十分的精明,那和尚和村民一起嘗試了好幾天都沒能将其抓着,整個村四十多戶人家拿一隻黃鼠狼沒一點辦法。”
“這和尚不靠譜就算了,你們村的男人都是幹啥吃的?”
一個黃鼠狼居然能把它們弄趁這樣,太丢人了。而那大姐卻不這麼認為,而是向我解釋道:“這可怨不得我們,那和尚後面說了,那黃鼠狼其實是隻妖怪,還說如果這麼下去,遲早會驚動山上的大妖怪。把雞吃完了,就會來吃村子裡的人。”
我長大了嘴,總覺得聽着越來越蹊跷,問道:“黃鼠狼?妖怪?”
我想起智常大師對我說的“灰黃狐白柳”,其中就有一隻狐仙是黃鼠狼妖怪,當然我并不知道這動物修成的妖精有多少隻,所以并不能确定這就是“灰黃狐白柳”其中的一個。
“村子裡的人都十分驚慌,大家紛紛拜托那和尚一定要幫助他們趕走那妖怪。和尚似乎也十分厲害,沒過幾天功夫,就告訴大家不用再擔心,那黃鼠狼已經被趕跑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發現些什麼端倪,說道:“嗯、好像沒什麼毛病?”
可那大姐卻突然話鋒一轉,說道:“毛病就出在這兒了。那和尚成了我們村子裡的大英雄,姑姑從此也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她、她居然和家裡人說,她喜歡上了那個和尚!她想和那個和尚成親!”
我下意識伸出手摸了摸鼻子,覺得有些可笑,說道:“什麼?和和尚成親!?那還真是呵呵了。”
那大姐對我點了點頭淡淡說道:“即使換到現在,也接受不了的,那個時候,村子裡的人更是容不下這種情況了。于是,所有人輪流去勸說姑姑,可姑姑就是決心不改了。”
我居然開始為這大姐的姑姑擔心了起來,連忙問道:“不會真的嫁出去了吧?”
那大姐立馬否認道:“當然沒有,那都是姑姑的一廂情願,那個和尚,卻不舍得破戒。那和尚很決然的拒絕了姑姑,沒過多久,便趕忙離開了村子。”
我也點點頭說道:“這倒也正常,人家沒啥錯,你姑姑也是審美有問題啊。”
“家裡人繼續給姑姑做媒,可姑姑卻對這種事情越來越不感興趣了,眼看二十有五了,村子裡的人都是二十歲出嫁,姑姑卻獨樹一幟。那個時候可不像現在開放,很多人開始背地裡說姑姑的壞話。”
接着她的眼神裡又開始出現那一絲絲怨恨,說道:“這以訛傳訛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村子裡幾乎所有的人都達成了一緻的看法,那就是姑姑已經和那和尚私定了衆生,并且發生了男女之事。”
我越聽越覺得心裡堵,看來這故事注定是個悲劇,我默默說道:“這種事,都能瞎猜得出來?”
接着那大姐似乎是想不清什麼了,說道:“後來的事,我不太清楚,二舅沒怎麼和我說過,我隻知道村子裡的人對姑姑越來越不好,直到最後家裡人也對姑姑一度失望至極。最後姑姑忍辱不堪,在一個晚上偷偷跑到村子口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