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伴們心理素質都很好,雖然都很怕竹子,但當竹子自己個兒裝不存在默許他們胡鬧時,他們真能當竹子真的不存在胡天海地,可一旦竹子出聲――
比噤若寒蟬差不到哪裡去,尤其這次竹子出聲太有針對性,似乎來者不善。
在場的沒傻的,稍微一想便想到――竹子和人家母巫還有仇的?貌似仇還不小呢。可――不對呀,竹子早知道母巫的事啊,結合前後語境,敏感覺察到了風雨欲來。
蒼枝被竹子平淡的目光看得身上一陣冷過一陣,想說話卻忘了詞,大腦一陣一陣發緊。
夜溪拉把竹子。
竹子微微一笑,忽然伸手向蒼枝面門一攥。
蒼枝臉色一白,不由自主向後跌去,空空忙從背後扶住她。
竹子的手指卻未碰觸到她的臉,五指猛的一勾,從蒼枝的雙眼中攫出兩條淡黑色的氣息來。蒼枝的瞳仁極黑,這淡黑的氣息藏在眸子深處壓根看不出來。
空空皺眉:“什麼東西?”
蒼枝臉色蒼白,微微搖了搖頭。
兩道氣息被控制住掙紮幾下聚成一隻眼睛的大約模樣,竹子手掌猛的一攥,連個煙都沒冒被滅了去。
衆人縮着脖子。
竹子摸了方帕子,慢條斯理的擦着手指。
蒼枝漸漸覺得自己要呼吸不來。
夜溪沉默,不是生氣不是失望,而是在想――如何勸走蒼枝。當然她看得出蒼枝不知自己身上被做了手腳,但,蒼枝與他們不一樣,她有家有親人且家庭和睦族裡團結,有些事不能去做。
這時,竹子開口:“我讓刎分給你們的創世材料,哪個沒用?”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解,老老實實挨個回答,都用了,即便是無歸鳳屠族裡早有份額的,也是用的竹子給的。
這時無歸鳳屠才回憶起當時自家老爺子遲疑又遲疑的神情,但最終也沒說什麼,難道,這材料還有什麼說法?
蒼枝也道:“用了的,用光了。”
竹子便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發出一聲輕呵,夜溪也看不明白他眼裡什麼神色。
“我出去一趟。”
竹子走了。
夜溪看刎。
刎:“這還看不出來?去找母巫了。母巫故意問的蒼枝,故意在她身上做了個你們看不出但他一定看得出的手腳。”
“哇――”夜溪怪叫一聲:“她對我家竹子有意思!”
刎:“...”
衆:“...”
盡管蒼枝心底很亂,仍忍不住開口:“正經的時候你别不正經行不行?”
夜溪哎喲一聲:“我家竹子哪裡不好?你家母巫是有多好?”
蒼枝咬唇,眼裡沁出淚光來:“好哇,你要趕我走。”
大家都不笨,聽話知音。
夜溪默了默:“你家母巫不是表明态度了嗎。”
蒼枝怒目:“我呢?你不問問我的嗎?”
她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怎麼就到眼前這般了?
大家都不說話,默默看着她倆。
夜溪不開口,蒼枝看着她越看越委屈越看越委屈,終于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絲毫沒形象的那種。
夜溪歎了聲,伸手将人攬在懷裡,拍打着:“你哭得真醜,他們該更不想娶媳婦了。”
哭聲一頓,旋即更大聲起來,夜溪能感覺到自己的衣裳上在淌水。
嘩嘩的。
這姑娘是水精嗎?
勸她不要哭,别的比如不是趕她走之類的話卻是半句沒說,于是蒼枝越哭越傷心,越哭越停不下,哭聲震天。
小夥伴們默默的要隔絕聽覺,被夜溪一記眼神殺,隻得陪着她忍受。
一直哭到竹子回來。
這期間群裡也猛然炸起來。
先前大家被逼婚,沒少在群裡倒苦水,佛門那邊的小夥伴樂得看熱鬧,群聊幾乎天天不斷。而夜溪接連接人,被接到的都不發言了,群裡突然清淨,明禅他們當然看得出異常。
即便是一家發生什麼事不可能好幾家同時出事,不然佛門能一點兒動靜也無?
能時時聯系的又不止他們一個群,門裡的長輩同輩們誰還沒個交流群了,拜托人一打聽,好嘛,氣得不行,按着時間算,早該去接他們了吧?雷州離着很遠嗎?分明就在龍鳳巫獬豸中間!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他們被抛棄了!
不用想,必是夜溪的主意。
炸了群,一條一條又一條,全是控訴夜溪的。
夜溪身上趴着個嗚哩哇啦的,群裡全是興師問罪的,一時間被哭得罵得頭暈腦脹。可恨周圍一群全是看熱鬧的,沒一個說要分擔一下。
“要是寶寶在,我一定不會這麼辛苦。”
蒼枝紅着大眼睛:“好哇,我真成了你的負擔了。”
夜溪:...所以她就不在群裡發言了,不然被罵得更慘。
直到竹子回來,見他徒弟濕漉漉的一身,忽然想笑。
這糟心徒弟,這糟心的桃花。
淡淡開口:“先留着吧。”
蒼枝立馬不哭了,看向竹子,哭的時間太久,喉嚨一時說不出話來。
夜溪問:“和母巫去聊天了?聊得很開心?”
竹子點了點頭:“還行。”
一句不多話,急得夜溪抓心撓肺。
蒼枝抹着眼睛,又是欣喜又是好奇,究竟自家母神在做什麼呀。
夜溪抓着竹子進空間,留下一衆抓心撓肺。
“快說快說。”
竹子:“有什麼好說。”
夜溪狐疑:“巫母站你這邊了?”
竹子搖頭:“并不是。”
那是什麼?看竹子這樣子不像是跟誰翻臉回來的呀。
竹子輕輕一歎:“巫,要隐世了。”
什麼?什麼意思?
“巫母要大同了。”
大同?
夜溪懵:“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
徹底死去,沒有輪回,沒有轉世,沒有重生的那個大同?
這是多想不開還是多想得開?
“天機亂了。”
夜溪眨眼,然後呢?
她從一個無法預知未來的地方來,又經曆了時代的高速發展和驟然倒塌,天機,這玩意兒委實無感。盡管她融入此間後按說也能有幾分能掐會算的能力,但,從來想不到這點。
所以天機亂和沒亂,有什麼區别嗎?
“她算不出巫族的未來,自己的前路也算不出,謹慎之下,選擇隐世。”
夜溪不太懂:“以後天下就無巫了?什麼時候再出世?”
“待天機恢複清晰後吧。”竹子道:“這倒符合她謹慎的性子,總比死絕了強。”
夜溪無語,這個人講話,真是讨厭啊。
眼珠一轉:“這也是她主動歸還末始殘軀的原因?”
“不然仍要被動卷入争鬥。”
“她與你說這些做什麼?”
竹子:“希望我們不要對隐世的巫族出手,另外一件便是托付蒼枝了。”
托付?
好不詳的詞。
“她怎麼就大同了?她沒用創世輪續命?”
竹子道:“管别人閑事,反正她要死了。臨死托孤,她說蒼枝和你牽絆太深,強硬斷開因果反而不美,把人托付給你了。”
夜溪無語:“敢情我就是看孩子的命呗。不過――不信你沒拿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