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趙如芸晃動肥胖的身體,掙脫開顧灼的鉗制,蹲下身體去扶趙熙。
“大哥,走吧!”
顧雅箬看也沒看兩兄妹一眼,招呼着顧灼,轉身朝着馬車走去。
李若琳還睜大了眼,愣怔在原地。
“李小姐?”
顧雅箬喊人。
“啊,啊?”
李若琳從驚愣中回神,眼裡的驚慌一閃而逝。
顧雅箬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懊惱了一下,看來自己把她吓着了。
“走吧,麻煩你帶我們去看望夫人。”
李若琳點頭,看了幾乎要吓死的趙熙和趙如芸一眼,抿緊了嘴唇,随着顧雅箬上了馬車。
顧灼走回馬兒身旁,彎腰撿起扔在地上的缰繩,緩緩的牽着馬兒朝前走去。
“大哥,大哥,你怎麼樣?”
後面傳來趙如芸急切的詢問聲。
馬車内。
李若琳好幾次欲言又止。
“李小姐剛才吓到了吧?”
顧雅箬淺笑着問,心裡在酒樓内升起的想法打消了下去,滿以為李若琳跟着李清熙做生意,見了不少的場面,應該是處事不驚的,沒想到會被自己驚吓到。
“顧姑娘!”
李若琳靠近了她一些,雙手緊張的交疊在一起,“我……”
“李小姐有話就直說!”
“你剛才那一招太牛了,能不能教給我?”
李若琳眼光灼灼的看向她,一臉的期待。
顧雅箬臉上的笑意頓了頓。
李若琳看在眼裡,臉上的期待變成了失望:“不能嗎?”
顧雅箬笑出聲來,伸出手,拍着她的肩膀:“能,怎麼不能?别說剛才那招了,就算是我身上所有的本事你想學,我也全部教給你。”
李若琳的眼睛越發的亮起來,興奮的差點跳起來:“真的嗎?你真的願意教我?”
顧雅箬笑着重重的點頭,不動聲色的邀約:“我家中大姐每日也跟着我們習武,李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我們家中住些時日。”
“好!改日我給我爹娘說。”
李家在縣城的東面,不是很遠,馬車很快到了李家宅院前。
馬車停穩,李若琳先從馬車上下來,吩咐看門人:“快,進去禀報我爹,顧姑娘來了!”
看門人一溜煙跑了進去。
顧雅箬剛從馬車上下來,還沒站穩,便聽到了宅院内雜亂的腳步聲,李清熙從宅院内出來,看到果真是顧雅箬,爽朗大笑:“顧姑娘,真的是你,快快快,請進!”
說完,一眼看到李若琳站在她身邊,愣了一下:“你們這是……”
顧雅箬笑着解釋:“我和大哥過來趙縣辦事,偶遇李小姐,這才跟着過來了。”
“顧公子也來了?”
李清熙看了一眼,這才看到趕馬車的是顧灼,趕緊吩咐:“去,把顧公子的馬車趕去後院。”
身後跟着的下人急忙上前來。
顧灼把缰繩遞給他,走到李清熙面前,打招呼:“李老闆!”
“顧公子!”
李清熙也點頭招呼後,做出請的手勢:“顧姑娘,顧公子,裡面請。”
兩人随着李清熙父女走進屋内坐定。
李清熙吩咐人上了茶,試探的問,
“顧姑娘,不知你這次來趙縣是……”
“一點私事。”
李清熙暗暗松了口氣,道:“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如果有,盡管開口。”
“已經解決完了,多謝李大老闆。”
“顧姑娘說這個就客氣了,我大姐要不是……”
聽他又提及李清蘭的事,顧雅箬趕忙打斷他的話頭:“我今日來就是來看望夫人的,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已經好多了,但身體還是很虛弱,一直躺在床上還沒有下來。”
“我能否去看看她?”
“當然可以,我領你過去。”
顧雅箬點頭。
“爹,我領着顧姑娘去吧,您陪着顧公子。”
李若琳說道。
李清熙點頭:“也好。”
李清蘭住的是一個單獨的宅院,宅院内有不少的人伺候着,李若琳領着顧雅箬過來的時候,院内的人紛紛給她打招呼。
春香聽到動靜,從屋内出來,一眼看到了顧雅箬,驚喜的喊出聲:“顧姑娘,您怎麼來了?”
“來看看夫人,她現在如何了?”
“已經好多了,姑小姐這兩天正念叨您呢?”
說着話,一邊挑起門簾,一邊對着裡面喊:“姑小姐,顧姑娘來了!”
李清蘭正躺在床上,聽到動靜,立刻在秋菊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顧雅箬走進屋内。
李清蘭掩飾不住的高興:“箬兒,你怎麼來了?”
“今日過來趙縣這邊有些事,正好過來看看夫人。”
顧雅箬回答。
養了這些時日,李清蘭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臉龐也豐潤了一些,隻是人看起來還是恹恹的沒有精神。
李清蘭吩咐:“給顧姑娘搬把椅子來,坐到我床前。”
春香麻利的搬過來,放好,顧雅箬坐下。
李清蘭拉起她的手:“箬兒,我的事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回到家清醒以後,李清蘭詢問了春香和秋菊事情的始末,兩人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得知是顧雅箬強行搶她出來的,李清蘭一直擔心,鎮長會對她報複。
“沒有,夫人您放心。”
李清蘭臉上的神色淡了淡:“箬兒,我現在已經不是夫人了,你以後切莫在這樣稱呼我了。”
顧雅箬隻是一直習慣了,改不了口,聽聞她的話以後,立刻從善如流的回答:“好,我以後稱呼您為李小姐!”
李若琳忍不住掩嘴失笑:“顧姑娘,你若是稱呼姑姑為李小姐,那又該稱呼我什麼?”
“這……”
顧雅箬一臉的糾結。
衆人難的看到她有這樣的神情,紛紛掩嘴失笑,就連李清蘭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拍了拍她手背:“你啊,以後便和琳兒一樣喊我姑姑。”
“李姑姑!”
顧雅箬立刻喊了一聲。
“唉!”
李清蘭高興的應了,臉上的笑意更深。
李若琳看在眼裡,心裡對顧雅箬越發的敬佩,姑姑自從被接回家裡以後,一直神情恹恹的,大夫說這樣對身體不好,可家裡人想盡了各種辦法,也沒有讓她高興起來,沒想到顧雅箬隻一個稱呼,便讓她高興成這樣。
“姑姑,顧姑娘,你們好多時日沒見了,多說會兒話,我親自去廚房做幾樣點心。”
顧雅箬眼睛亮了亮。一副吃貨模樣的點頭,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的說道:“快去,快去,我最喜歡吃點心了。”
衆人再次被她逗笑。
“春香,秋菊,你們兩人也跟着我去幫忙!”
兩人意會,跟着出去。
李清蘭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輕輕歎了一口氣:“箬兒,據說那張鸾已經入了厲王府,若真的被世子看上,恐怕那張鳳會針對你。”
這也是她這些時日擔憂的事,煥顔閣日進鬥金,若是因為自己,連累了她,她的損失可就大了。
顧雅箬笑着安慰她:“姑姑,别在意,張鳳隻是進了厲王府,至于能不能入了世子的眼,還是說不準的事,退一萬步說,張鸾如果真的入了世子的眼,還不得一路提攜鎮長,他高升了,離開了清水鎮,自然不會再找我的麻煩。”
李清蘭還是擔心,“話是如此說,但張鳳的性子,我怕她就算走了,也會找機會難為你。”
“她要找麻煩,也得看看我給不給她那個機會,姑姑,您就别擔心了,好好的養身體。”
“唉!”
李清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箬兒,如今我這種情況,死了活着沒什麼區别。”
作為一個女人,不能生孩子,已經是被人瞧不起了,她為鎮長夫人的時候,那些富家太太表面上不說,私底下也是沒少議論的,這些她都知道,但那時好歹有鎮長對她的情意支撐着,但她萬萬沒有想到,鎮長竟然會那樣對她,這讓她徹底的心灰意冷了,要不是家裡有老父老母,說不定,她真的會就此而去了。
“姑姑,是放不下他嗎?”
顧雅箬輕聲問。
李清蘭愣了一下,随即明白過來她說的是誰,搖頭:“我現在對他恨之入骨,那裡還會放不下他,我隻恨自己當初瞎了眼,怎麼會看上這麼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顧雅箬沒說話。
屋内一時陷入靜寂。
好一會兒後,李清蘭才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箬兒,你很納悶吧,為什麼我一個商賈之家的女兒會嫁給秦昊一個為官的。”
顧雅箬如實點了點頭。
“那是因為秦昊自小在我家長大,他本是我爹一個好友的兒子,兩歲之時,他家中遭了大難,我爹好友支撐着最後一口氣領着他來我們家,把他托付給我爹。我們家境殷實,多一個人吃飯本不是問題,再加上是面臨那種情況,我爹立刻答應了下來,從此将他養在身邊,幾乎當成了親生兒子一般。
他聰明好學,我爹以為他會走上仕途,可不知為什麼,他每次都考不中,接連幾次之後,他深受打擊,我爹看在眼裡,心疼他,便拿錢給他買了一個官。
而我,是因為他自小對我很好,關心我,對我噓寒問暖,還時不時的給我買些小禮物,我動了心,不顧我爹的反對,嫁給了他。”
顧雅箬了然,怪不得李家人去了以後,鎮長見了,恭恭敬敬的,原來是這麼回事。
“可我沒想到,他為了往上爬,竟然想要擡張鳳為平妻,這些年,因為我不能有孕,他納姨娘,納小妾,我都默認了,但正室夫人這個位置,是我的底線,就算是合離,我也不會答應。”
李清蘭說這些的時候,情緒無波,就好像是在訴說别人的事情,與她無關一樣。
顧雅箬默了默,反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姑姑,既然您已經放開他,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他那樣的人配不上你,你不必為了他懲罰自己,惹了家裡人擔心。”
李清蘭搖頭:“箬兒,你不知道,我爹是個睿智的人,當年他便看出秦昊這人是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他跟我談過,可我當時被迷了心竅,無論怎樣我爹娘怎樣勸說,執意要嫁給他,我爹娘無法,給了我大量的陪嫁,還給了他十萬兩銀子,為的就是他能對我好一些。如今我落到這步田地,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我是在無顔見我爹娘,我……”
李清蘭有些哽咽。
這些事情堵在她的心裡,讓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落到這步田地,她想死的心一直在,可看着爹娘滿頭的銀發,想到自己一旦去了,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她不敢,隻能每天這麼半死不活的熬着,她也無人人訴說,今日見到顧雅箬,終于有了一個傾瀉口,把該說的,想說的,堵在心口的這一切全部說出來。
顧雅箬像以往她拍打自己一樣,輕輕的拍打着李清蘭的手背,無聲的安慰她。
屋内再次靜下來,隻聽到輕輕的拍打聲。
堵在心頭的這一切,說出來,李清蘭心裡好受多了,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已然恢複的平靜,有些不好意思:“箬兒,你看,你本是來看我的,卻聽我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
顧雅箬搖搖頭:“姑姑,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不應該拘泥後院的人,你爽朗,大方,待人真誠,如果做生意,肯定不會輸于任何人,如今合離了正好,你可以重新開始,做你想做的事,不必整日圍繞于那些後院的瑣碎事中,迷失了自己。”
李清蘭愣住,回來的這些時日,她天天處于自責和愧疚中,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以後,顧雅箬這一說,她腦中仿佛有什麼在慢慢的化開,眼睛裡也有了光亮。
李若琳做好了點心端過來的時候,明顯感到了李清蘭的不同,不再是死氣沉沉的樣子,而是整個人又有了活力,恢複了意氣風發的模樣。
李父、李母知道顧雅箬來了自家,高興不已,親自過來,再次給她道謝,熱情的留她吃飯。
盛情難卻,顧雅箬笑着答應。
而此時,趙家卻翻了天。
“你說什麼?”
趙老爺一拍桌子而起,瞪圓了眼問癱坐在椅子上,不斷摸着自己喉嚨的趙熙。
“今日來相看的顧家的那個丫頭,就是上次在書院的山腳下,命人把我扔溝裡去的那個死丫頭,不但如此,她今日還差點殺了我。”
“豈有此理,在我的地盤上,還敢這樣嚣張,我不會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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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戲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