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張嘴又閉嘴，半晌才道：“女兒知道了。”

　　“皇後也難做，臣是外臣，宮裡的事不能幹預。隻是皇後娘娘也為五阿哥想一想。如今宮裡不是還有兩個懷孕的嫔位？位份不夠，是不能養育孩子的，皇後是嫡母，到時候抱來養是應該。”

　　“是……年答應的孩子，到時候是打算抱來的。張常在……早就搭上了貴妃，怕是……怕是不肯。”皇後尴尬道：“都是女兒無能。”

　　“罷了，皇後娘娘自己心裡要有數。貴妃再是位置高，也是妃妾，皇後娘娘才是正宮嫡後。”戴榮起身：“時辰不早了，外臣不便再留在後宮，臣就先出去了。”

　　“是，女兒叫人送您出去。”皇後松口氣。

　　戴榮被送走，皇後像是軟了一般癱坐在椅子上。

　　“主子，這天這麼冷，您怎麼坐在這裡。”綠玉就跟什麼都看不出似得，帶着笑意，扶着皇後從椅子上起來坐在了外間的熱榻上。

　　“主子先喝些熱的，身子要緊。”

　　皇後喝了幾口熱乎乎的牛乳之後，歎氣：“送走了？”

　　“好生送出去了，娘娘給家裡的東西也都拿去了，侯爺賞賜了奴才們。”綠玉道。

　　“綠玉……”皇後叫了一聲，還拉着了綠玉的手，可卻說不出什麼來。

　　其實綠玉剛才就在外頭，該聽見的也都聽見了。

　　她跪在腳踏上，将皇後的腿放上去，輕輕揉：“主子。娘娘，民間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家，在婆家過的好不好，娘家能管多少呢？”

　　“難過了，不過回去哭一場，該怎麼過還是一樣。富貴了，拉拔拉拔家裡兄弟是情誼。咱們忠候府，是因娘娘才有。他們也該感激娘娘。”

　　“感激？他們隻怪我無能，不能叫他們從侯府成為國公府。”皇後冷笑。

　　“先皇後的娘家也是侯爵。皇上就沒有給公爵的意思。時候不到呢。等到了五阿哥大了的時候，自然就有了。”綠玉揉着腿，輕聲細語：“娘娘您在這宮裡頭，點燈熬油一般耗着，您是最該為了您自個兒和五阿哥費心。忠候府裡，您給的恩德已經是深厚了。”

　　沒有皇後，家裡怎麼會有爵位？

　　“娘娘是個最孝順的，家裡的話該聽，可您不能忘記，您自己是皇後。皇後是一國之母。”

　　皇後緩緩的回神，心想可不就是這樣？

　　今兒她面對家裡人的時候，那種小心翼翼，卻不是一時半會能改的。

　　雅利奇這頭，聽着今日的事，點點頭：“皇後娘娘的阿瑪也不知是個什麼性子。”

　　皇後娘娘的祖母和母親她見過，都是精明的人。

　　“聽聞做事極其圓滑，人緣不錯。”喻忠海道。

　　雅利奇輕輕的用指間搓了搓手邊迎枕的邊：“你叫人給我家裡傳個話吧。忠候回京，定然是要擺宴之類的，肯定漏不了我家。叫我阿瑪和哥哥都小心些，凡事不知道。就隻做個糊塗侯爺就好了。”

　　這一點，相信他阿瑪本就做得到。

　　“主子，二格格過來了。”許嬷嬷道。

　　雅利奇就擺手叫人出去了。

　　不多時，二格格進來。

　　今日是休息了，所以孩子們都沒出去。

　　“雅額娘。”二格格進來請安。

　　“嗯，來這坐着，怎麼過來了？”雅利奇問。

　　二格格不過去：“我暖一會再去。”二格格站在熏籠下烤着。

　　“是有什麼事？”一個人來的時候不多。

　　“就是……就是好奇，女兒聽說，忠候進宮來了。”二格格道。

　　“你還關心這個？”雅利奇好笑：“是昨兒你外祖家人來了說了什麼？”

　　宋氏的娘家起先是沒有爵位的，反倒是她作為悫妃過世之後，四爺賜了一等輕車都尉。

　　所以宋氏的額娘一年裡來了這麼兩回，也是看看二格格。

　　雅利奇也見過，一個挺好性子的婦人，所以她沒攔着。

　　“昨兒個外祖母倒是說了幾句，昨兒女兒還沒當回事，今日才覺得好像不是簡單的。”二格格覺得烤熱乎了，就過來挨着雅利奇坐下。

　　“外祖母說，皇後娘娘家裡的弟弟要娶親，說是說了好幾家了。屬意的是李中堂家的孫女。不過好像還沒個結果。”二格格道。

　　這個李中堂，是康熙爺年間那位李光地李大人，年歲不小了，也算是上一屆權臣中碩果僅存的幾位之一。

　　号召力是有的，但是比起如今得用的臣子來，他也算是退了。

　　“心挺大。”雅利奇一笑：“皇後娘娘這弟弟多大了？”

　　許嬷嬷上前：“回主子的話，今年怕是十八九了吧？也是奇了，在外地竟是沒娶親。”

　　“心大麼。”雅利奇輕輕笑：“在外頭娶了，就沒有這機會了。”

　　不得不說，這年頭，大戶人家最簡單直接聯合的方式就是聯姻了。

　　“就不知道這李中堂家裡，是不是答應了。”雅利奇道。

　　這沒人知道，二格格道：“要是真的就娶了會不會不好啊？”

　　“沒什麼不好，都是外頭的事。”雅利奇笑了笑：“他們啊，都奔着權勢來的。”

　　“皇後娘娘本就……就處處與您作對……”二格格擔心的很，雅額娘娘家人也不算得力……

　　“不要瞎操心。你皇阿瑪要立太子，隻看皇子本人是不是合格。外頭這些事用處不大。”雅利奇還沒說，要是這些人覺得施壓就有用，那可真是太傻了。

　　四爺才多大？而立之年罷了。

　　要施壓，再過三十年吧。

　　“那就好。”二格格笑了笑：“女兒就是瞎擔心。”

　　雅利奇将她抱住：“長大了。”

　　揉揉她的臉頰：“不用擔心，有我在，就有你們的自由自在。”

　　“雅額娘真好。”二格格也抱她：“等您生了小弟弟就輕松拉，來年我陪您。”

　　雅利奇沒往心裡去，就沒聽出二格格這話的意思。

　　在她眼裡，二格格還是個娃呢。

　　不多時，三格格就鬧騰的跑來了，見二姐姐和額娘說悄悄話，就也要急着來。

　　不過也還是記得烤自己的身子，别叫額娘着涼了。

　　“額娘，中午我們吃魚吧，上回膳房做的那個酸菜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