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了車子裡。
吸了二根煙,都難以穩住精神,麻木地開着車子離開了。
護城河邊,那條橫貫整個A城的小溪一如既往地流着,打開了車窗,一陣比一陣寒冷的北風呼嘯而至,漸漸吹醒了他的頭腦。
不,清竹,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這幾天的新聞媒體都在報道這件事,她應該是知道了她爸爸死的真相了。
她也應該明白,喬立遠被抓了起來,再也不可能威脅到他了。
可她為什麼要走?
畢竟他是孩子的爸爸,就算不為他着想,也要為孩子着想呀。
難道她跟着景成瑞走了,肚中的孩子真的不是他的?
這樣一想,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他不甘心,掏出手機來。
快速命令連城,湯簡帶着飛鷹隊的人員全城搜索木清竹與景成瑞的身影。
一天一夜過去了。
湯簡和連城的回信都是沒有找到人。
很顯然他們真的離開A城了!
阮瀚宇陰着臉,又讓連城帶着飛鷹隊的人奔赴歐洲去了,不管他們走到哪兒,都要找到他們,他要知道結果,也要當面質問這個狠心的女人。
初八的那天,報紙上到處都是喬安柔陷害木清竹的醜聞,他們的婚事已經登報取消了。
阮瀚宇坐在阮氏集團的辦公室裡,形單影隻。
他想,如果木清竹隻是擔心喬立遠會害他,擔心他會娶喬安柔,那麼聽到這些消息後,一定會回來找他的。
如果她肚子裡的孩子真是他的,她不可能不為孩子着想。
可是他等啊等。
直到半個月後,連城與湯簡都從美國趕了回來,都是搖頭說沒有發現他們的蹤影,就連景成瑞的公司都去過了,甚至明的暗的搜過了,都沒有找到任何人影,公司的員工說已經有大半年沒有看到過景總了。
阮瀚宇心灰意懶到了極點,再也提不起一點點精神來。
回想起他們的點點滴滴,心頭似刀片在割。
他。再也沒有一點心思管理公司了,每日以酒買醉,沉淪消極。
漸漸關于他頹廢消沉的話語就多了起來,甚至驚動了媒體,各種猜測都有。
墨園裡。
阮NaiNai與阮沐天母子二人正在促膝談心。
“沐天啊,你的病好起來了,我的心也安心了不少。”阮NaiNai感歎萬分,卻也憂慮沉沉:“可現在,我卻非常擔心瀚宇,目前來說,這孩子眼前這一關,未必能過得去呀。”
阮***擔心不無道理,這麼多天過去了,都沒有看到過她心愛的孫子了,她的人卻告訴她,阮瀚宇整天都在酒樓裡喝酒買醉,沉淪,對公司事務不聞不問,完全像變了個人。
這次木清竹是徹底消失了。
消失得再也找不到一丁點消息。
上次她去美國時,阮NaiNai還能打探出她的消息與近況來,但這次,她幾乎是失聯了。
這對阮瀚宇來說是緻命傷,尤其她肚子裡還懷着他的孩子。
這段日子來,她也看出來了,她的孫子是真心愛着木清竹的,隻是因為處理感情問題不當,不善于表達,他們之間的問題根本就沒法解決。
“媽,您擔心的正是我所擔心的,但您放心,這次有我在,再不會出現上次那種情況的。”阮沐天滿臉鄭重,溫言安慰着已是九十高齡的老母親。
最近老太太格外容易感傷,也很容易悲天憫人,恐怕也是年齡所緻,也因此對阮瀚宇的挂念更加深刻,阮家俊被她忍痛逐出家門,也讓她痛苦不已。
而且木清竹肚子中懷着瀚宇的骨肉,那可是她的親曾孫啊。
那天當她得知木清竹懷有身孕時,不知道有多激動與開心,可這種高興的心情還沒有來得及體會,就傳來了阮瀚宇消極頹廢,不理公司事物的傳聞,這讓她更加擔憂了。
“沐天啊,家主的大印是一定要傳給瀚宇的,你也老了,身子還不太好,但暫時仍然隻能讓你管了,我老了,離黃泉路上越來越近了,隻是有一事,我現在要告訴你,将來阮家俊一旦改好後,還是要讓他回歸歸阮氏公館的,畢竟是我們阮家的子孫,再有錯,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阮NaiNai想到了還在公安局裡面呆着的阮家俊,雖然下令從此後把他逐出家門,但畢竟皿濃于水,這也是不得已的法子,隻能期望沒有經濟來源的他以後能悟出生活的真理,自強自立起來。
如果他真有那麼一天,她還是希望他能回來的,畢竟那可是她的孫子呀,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麼真能那麼狠心呢。
阮沐天聞言卻微笑起來,感歎一聲說道:“媽,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阮家俊的事我知道該怎麼做的,他犯了這些錯,不處置他總不能服衆,也不能讓他痛改前非,但他是我們阮家的後代,這是誰也不能抹掉的事實,該屬于他的東西那是一樣也不會少的。”
“嗯。”阮NaiNai點頭稱贊,臉上的憂郁之色卻是抹之不去,沉吟着說道:“你這樣處理那是極好的,可是有一個人卻讓我坐卧難安,我們阮家欠她的情啊。”
阮沐天眼裡的精光閃耀,眼圈收緊了,臉上也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凄清與凝重。
他當然知道這個人是誰?
那就是木清竹了。
“媽,我到現在都後悔當年不該輕視她的,後悔沒有理解您的眼光,那時我就應該規勸瀚宇了,否則也不會發生今天這些事了,想來我也有責任的。”阮沐天回首往事,感慨萬分,“說來,我這病真還是感謝她,難得他不計前嫌,不僅幫我治病,還每天來看我,幫我做康複理療,她的這份心意實在讓我慚愧。”
“嗯,這孩子我早就看好她了,善良懂事,隻可惜我家瀚宇不知道珍惜她,事到今天,我看她是鐵了心要離開我們阮家了。”阮NaiNai手中拿着一個封皮帶,摩挲着,滿臉的沉痛。
阮沐天沒有說話,默然無語。
朱雅梅輕輕地走了進來,說道:“老太太,少爺過來了。”
“好,讓他進來。”阮NaiNai點頭。
不一會兒,阮瀚宇走了進來。
阮NaiNai朝他一瞧,心都揪了起來,這還是她的那個意氣風發的親孫子嗎?眼前的他,滿臉憔悴,頭發散亂,面色晦暗,眼窩都深陷進去了,整個人身上都是一副潇索,狼狽不堪的模樣。
“NaiNai。”阮瀚宇走近來,在他面前蹲了下來,把整個臉都伏在了阮***膝蓋上,嗚咽着說道:“NaiNai,我遺失了我的清竹,她走了,帶着我的孩子永遠地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她恨我。”
阮***眼裡瞬間盈滿了淚,拿着封皮帶的手指顫抖着,滿是皺折的手掌顫微微的摸了摸阮瀚宇濃密的黑發,慢慢用手幫他理順着黑發,歎息一聲,心痛地說道:“瀚宇,還記得NaiNai曾經說過的一名話嗎?‘隻怕你這一輩子都得不到她的心思啊’,那個時候NaiNai就已經提醒過你了,可你就是不明白我的心,還以為NaiNai是在害你,現在才知道已經晚了。”
她這樣說着,老淚縱橫,“NaiNai也沒别的指望,隻希望自已的有生之年能看到自已的曾孫子,隻是這個願意恐怕是奢望了。”
“不,NaiNai,我一定會找到她的,一定會把我的孩子帶回來的。”阮瀚宇咬緊了牙關,恨恨地答道,“她的心可真狠,明明知道我愛着她,還懷了我的孩子,竟然謊稱說不是我的孩子,狠心地帶走了他,現在真相都大白了,竟然還跟着景成瑞跑了,這不是成心羞辱我嗎?”
阮瀚宇很是憤恨不平,深陷的眼窩裡燃起的光又痛苦又不甘。
明明是他的孩子偏偏要說成是景成瑞的,他是男人,難道就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羞辱與傷害嗎?
阮沐天聽着他這樣的話,直覺得心驚肉跳,當即斷喝道:“閉嘴,你這臭小子,到現在還滿口胡言亂語,我現在總算明白了,清竹為什麼會要走了,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不肯留下來,實在你太過混蛋了,到現在居然還在這樣說她,她這是對你沒信心,心如止水啊!”
心中的那股怒氣一下就沖上了阮沐天的頭頂,這個混小子為愛都變得這樣失魂落魄了,可他嘴裡說出來的話,那還是人話嗎?
這樣的話若被木清竹聽到了,恐怕是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莫要說是她,就是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再回來了。
阮瀚宇則被阮沐天的怒罵聲弄得不知所措,惶然擡起了頭,他已經幾天幾夜都沒有睡着了,隻要閉上眼睛,滿腦裡都是木清竹蒼白的臉,還有他手掌心裡撫上她的肚腹時那種溫潤細膩的**觸感。
她的不辭而别,讓他恨透了她,恨她的狠心,更恨她的無情。
明明知道他最讨厭景成瑞,卻還要跟他聊聊我我,讓他現在整個人都像失心瘋了般,而且還跟着他跑了,這讓他情何以堪!
“瀚宇,你當真是豬腦袋嗎?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你不清楚嗎?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嗎?沒想到你還真是這樣的混蛋,是非不分,恩怨不明,難道你就不知道,如果在這個過程中沒有她的配合,沒有她做出的那些決定,你能穩住喬立遠與喬安柔嗎?能那麼快就查明喬立遠的黑帳嗎?能那麼快就拉喬立遠下馬嗎?隻怕現在所有的罪名都落在了阮家俊的頭上,而喬安柔肚子中的孩子也隻能是永遠地賴到你的身上了,你有想過那些後果嗎?”阮沐天越說越氣,滿心的恨鐵不成鋼,要不是老太太在這裡,他還真想上去打他一頓。
自家的兒子,如此的恩怨不分,事非不明,有哪個女人會這樣無條件地永遠原諒他,能走到今天,那隻能說明木清竹真的一直都在包容他,原諒他,也間接地說明了,她是真心愛着瀚宇的,一個女人隻有在面對着愛情時才會傻到不去計較一切,傻到毫無條件地原諒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