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心中沒鬼,會這樣恐慌?木清竹心中冷笑,不動聲色地反問道:“你想我知道些什麼?”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拼命地搖頭。
“淳姨,你過來下。”木清竹拿起了牆上的分機電話。
不一會兒淳姨走了進來,看到阿英這般模樣,瞬間什麼都明白了,她面色一凜,走近來恭敬地問道:“少NaiNai,您叫我來有什麼事?”
木清竹淡淡一笑,說道:“淳姨,我今天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弄清楚,也請你們都配合我。”
淳姨心領神會的一笑,正色說道:“隻要少NaiNai問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木清竹點頭,緩緩地坐下,一雙白瓷般的雙手摸着床上的被單,一遍一遍,反複摸着,然後揭開被單,露出了裡面紅色的床單,一朵皿紅的玫瑰花在正中央悄然綻放,如皿般妖繞。
她不說話,隻是用手撫摸着那朵如皿的玫瑰花,輕輕撫摸着,心裡忽然像被毒蛇啃噬般痛得鑽心,新婚之夜那晚的情景曆曆在目,直到今天她的心裡都存在着陰影,那晚太痛了,痛得她暈死過去了,這種感覺到現在都無法抹掉,直到今天她從心裡都在拒絕着阮瀚宇,如果她不能弄清楚這其中的原因,她的生活已經無法繼續下去了。
擡起了泛紅的眼睛緊緊地注視着阿英,她臉上面如死灰,渾身都在抖着,顯然她已經明白什麼了,明白今天木清竹要問她什麼了?
可她強裝着鎮定,硬是把眼底流露的恐慌**了下去,不能承認,如果承認了,她真的會被趕出阮氏公館的,她不能失去這份工作,沒辦法,少NaiNai,隻能讓你受委屈了。
可是這次事情并不會那麼順利,顯然木清竹并不打算放過她。
她的意識有點模糊,手握得緊緊的,一個人面臨最危險的境地時自我保護都會升到極緻。
“淳姨,我問你,三年前,新婚之夜是誰來幫我收拾的床單?”她目光灼灼逼人,眼裡閃着火花。
“少NaiNai,三年前那個晚上我被人灌醉了,一覺醒來就已經到了第二天中午了,不是我,但我想這個問題阿英是應該清楚的。”淳姨陷入回憶中,認真說道,然後把頭扭向了阿英,厲聲說道:“阿英,少***床單被套及房裡的衛生一向都是你負責的,應該是你吧。”
阿英抹了下額頭的汗水,聲音有些發抖地說道:“少NaiNai,這個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木清竹差點要笑出聲來,冷冷說道:“英姐,你還不老,怎麼會想不起來呢,而且那是少年與我的新婚之夜,其它你可以記不起來,但那個夜晚不該啊。”
阿英的臉上浮起的是比哭還難看的笑,“少NaiNai,我真的不知道您要說什麼啊?”
“是嗎?”木清竹又是一笑,手卻擰緊了玫瑰花,笑得凄然:“英姐,看在我尊稱你一聲姐的份上,你還是好好想想吧,告訴你吧,我已經從保安室裡調取了翠香園裡的監控錄相,那一晚上的,這個走廊裡,你還想不承認麼?”
什麼?監控?阿英的目光呆滞,少NaiNai果然厲害,她真的不再是那個柔柔弱弱,可以被每個傭人都能欺負的女人了,看來她的惡運要來了。可是監探也最多隻能看到是她來清掃的,其它的事情又怎麼能看出來?
“少NaiNai,我想了想,那天晚上确實是我來收拾的床單,可是我并沒有做什麼其它事情啊,替主人收拾床單本就是我的工作職責,不知道少NaiNai想要問什麼呢?”阿英貌似想起來了什麼似的,恍然大悟地說道。
木清竹心中冷笑,如果她不提出監控錄相,她會想起來麼?隻怕永遠也想不起來了。
“那好,英姐,我問你,那天你是什麼時候來收拾的床單?那張床單上有什麼東西?”木清竹不再拐彎抹腳,直奔主題,凜然正氣地問道。
阿英睜着眼睛想了半天,不停地搖着頭:“少NaiNai,我真記不清了,什麼都沒有看到,我當時收了床單後就放進了冼衣機裡,并沒有注意什麼。”
“阿英,沒想到你會是這麼一個狠毒的女人。”淳姨聽到她還在狡辯着什麼,不由怒火中燒,出口罵道:“你就不怕遭天雷麼,監控錄相上明明看到你提着一包東西走了出去,雖然看不清楚是什麼,但你心知肚明,又何必要在這裡昧着良心說謊話,你隻圖自己的利益,可有曾想過少NaiNai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少爺到現在都還對她有誤解,難道你的良心會安嗎?”
淳姨真的沒有想到翠香園裡的傭人會惡劣到這個地步,可以昧着良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那天木清竹把她叫到房中來,悄悄問起這個問題來時,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少爺與少NaiNai之間的問題出在哪裡了,要早知道是這樣,打死她那夜也不會被她們灌醉了,說白了,最受苦的還是少NaiNai啊。
盡管少爺什麼都沒有說,甚至連季旋都不知道,但可以想見少爺的心理壓力還有少NaiNai所受的委屈,别看豪門大戶雖然門風開放,但也很講究這個的。
淳姨是老一輩的人,思想更是保守,對這件事她看得更重,也更無法忍受阿英的惡劣行為。今天她鐵了心要阿英交出證據來,否則,她已經準備去她房裡搜了。
“說吧,你手裡拿着的那包東西是什麼?”木清竹的眼裡是無法壓抑的痛苦,她冷着臉一字一句地問道,“如果你今天不交待清楚,我就會告訴NaiNai,利用我的權利即刻把你趕出阮氏公館。”。
阿英的臉由白到紅,再到青,爾後便是死灰,她木然站着,沒有任何聲音。
“當然,你要是說出來,我會保你留在阮氏公館的,而且我還會一如繼往的相信你,畢竟你是阮氏公館的老員工了,其實這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這關系到我的尊嚴與名聲,請你如實說出來,更何況我還有那天醫院的病曆單,我什麼都清楚的。”木清竹松了口氣,口氣柔和了不少,滿臉的沉痛。
她是現代的年輕人,那點落紅又算得了什麼,她不會保守到這個地步的,可隻要想到阮瀚宇曾經嫌惡的眼神,就連阮家俊那晚想要**她,他都不相信,動不動就罵她水Xing揚花,她心裡的那口氣實在忍受不了,她要證明自己的清白,要讓自己活得有尊嚴,不是為了得到他的的愛,就想要一個公道。
阮瀚宇不時在她面前流露出來的那種眼神,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新婚之夜,她沒有落紅,才失去了對她後面所有的信任的。
阿英自知道瞞不過去了,可她猶豫着,思考說出來的後果。
“阿英,你就不要糊塗了,好好想想,現在少爺每天跟誰呆在一起,阮氏公館的繼承權在誰的手裡,喬安柔那是什麼都沒有,她隻不過是入住阮氏公館三個月而已,有NaiNai在,她是不可能住得進來的,你是聰明人,還有将功贖罪的機會,可不要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少NaiNai已經在給你機會了,隻要你如實講出來,她會原諒你,保住你的。”淳姨在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阿英忽然号啕大哭出來,一把爬過來抱着木清竹的腿,哀聲說道:“少NaiNai,我把一切都說出來,可你要答應保住我,我全家就靠我在這阮氏公館裡賺這點工資,養家糊口,我家裡困難,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果然如此,木清竹滿臉的沉痛,原來三年前她真的被人算計了!
“你放心,我說話算話,你家裡有實際困難,我會幫你的。”木清竹忍住心裡的悲憤,從容鎮定的說道。
“少NaiNai,這事其實我是心存愧疚的,這麼多年了,以前,我隻要聽到少NaiNai在房中哭泣時,我都會良心不安,因此,我并沒有毀掉那個床單,而是把它收好了藏在那裡,為的就是将來有一天好還給您,給您一個公道,當時隻怪我财迷了心竅。”阿英邊哭邊悔恨地說道。
淳姨在旁邊氣得差點抄家夥要把她打暈過去。
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木清竹頭痛欲裂,恍然心頭被一記悶棍打得沉重得透不過氣來。
“少NaiNai,我真的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淳姨痛心疾首的說道,“難怪少爺對您會有所誤會,原來還有這麼的因由在内,不能怪少爺啊,其實每個男人都是在意這個的,更何況少爺還是個Xing子這麼高傲的人,現在好了,終算還你一個公道了,到時少爺知道了這些,解開心結就好了,以後一定會和和美美的。”
她滿心憐惜地說道,深深歎息着,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但畢竟證據還在,現在人證物證都有,這個問題就簡單多了。
真是這樣嗎?解開這個就會沒事了,這麼多年,他對自己的誤解與嫌棄隻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如果他真的愛我,會在乎這個嗎?
木清竹心中幾乎在冷笑了,像被塞滿了沙子般咯得胃都開始疼了,可她臉上隻是淡然笑了笑,輕聲說道:“淳姨,謝謝你。”
她慢慢走下樓來,漫步在阮氏公館裡,阮氏公館的中心與外圍都是一個個花園相連,花園中心有一個小島,雖然不大,卻是天然的,島上樹木蔥茏,綠草小花與藍天相接,非常美麗。
有清脆的笑聲從前面的健身館裡傳出來,隔着遠遠的,她都知道那是喬安柔的笑聲,很顯然,她正陪着阮瀚宇在健身館裡運動。
小島的中央有塊假山,上面有一個僻靜的地方,她不想呆在卧室内,喬安柔就住在阮瀚宇的卧房裡,他們的卧房就在隔壁,幾乎隻要呆在卧室裡她就能聽到喬安柔那特意張揚放肆的笑聲,她知道這是喬安柔故意示威的笑聲,這會讓她心裡非常煩亂,她需要靜下心來。
躲進那塊人工石桌裡,打開了筆記本。
郵箱提示有郵件,打開,是景成瑞發來的。
這才想起似乎景成瑞離開A城都有半個月了,郵件很簡單,裡面隻有幾句簡短的問侯,最後是問她的近況,她嘴角微微笑了笑,發了幾個字“瑞哥,放心,我很好。”
然後她埋入了工作中,隻有工作才能忘記這些痛苦,這些強加在她身上的痛苦,阮瀚宇應該是知道了她的一切遭遇,雖然他們都沒有明說過,可他的态度對她好了很多,不僅提她當了公司的付總,在阮氏公館裡也不像從前那麼對她冷,甚至每晚都會陪她睡覺,雖然有喬安柔纏着他,而她也并不那麼樂意。
雖然有時是會在她睡着後不知不覺地睡在她身邊的,但他總是會摟着她,似乎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隻是木清竹隻要想到他與喬安柔親熱的畫面就會感到反胃,對他提不起熱情。
日子在慢慢地過去。
“不要讓瀚宇誤會你,也不要帶着傷痛離開這裡,不要做讓自己将來後悔的事!”NaiNai生日那天,把她叫進房内,渾濁的雙眼盯着她,語重心長的叮囑她。
當時的木清竹心都是亂的,她又何嘗不想了解,可是,現在的一切都顯示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她會知道那些真相嗎?
她在等着那個機會。